和身著一件石青色的便袍,正在書房裡揮毫寫著什麽。
劉翼德到了書房,裝作迷迷糊糊的也沒給和施禮請安,嘴裡像含個核桃似的說道:“阿瑪,你怎還沒睡啊,這麽晚寫什麽呢?”。
和擱下筆,慈愛的看了眼劉翼德,衝外面伺候著的劉全喊道:“讓廚房給翼德燒碗醒酒湯來!”。
劉全應聲急忙忙而去後,和接著道:“翼德,前段時間你久病不起,阿瑪很是難過,心灰意冷之下有感而發,心中默記了一首詩,今天看你夜半未歸而擔心不已,又勾起了心思,就提筆把這首詩寫了出來”。
劉翼德伏在案前,不由自主的念出聲來:“鎮日濃雲鬱不開,寒風挾雨去仍回,空階漸瀝涼孤枕,唯有蟲聲入夢來“,慈父因幼子的病痛心情黯然,那種束手無策的孤寂,一下就躍然紙上。
劉翼德念完後,不覺中心頭一熱,訕訕的道:“阿瑪,孩兒這不是好利索了嘛”。
“你身體是好利索了,阿瑪擔心你後半生不利索啊,聽說今天你把德麟給打了”,和語氣裡並沒有責怪意思的道。
“是“,劉翼德雖然驚訝和掌控消息的及時能力,但根本不想辯解,乾脆的隻回了一個字。
“為父一直勸誡你,不要搞那個什麽聚寶茶苑,那種場所就是個事非簍子,一不注意就能惹出大事來,你也不缺銀子花,整那個事情有必要嘛”。
“難倒比在官場還容易惹是非?我是不缺銀子,我缺的是沒事做”,劉翼德開始有意識的涉入正題。
和詫異的瞄了一眼劉翼德,孜孜不倦的教導道:“你也知道為官的不易,也想做正經事了,阿瑪是為了愛護你,才不想讓你再進入朝廷做事,為父從二十三歲起開始在朝廷裡廝混,到現在位於軍機首輔,整整幹了二十五年。
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就連J琰也是巴結著我,太上皇才立了他為太子,即使他繼了大位之後,隻要太上皇在一天,他就隻能還得看我的眼色。
我想不出誰還能像我這樣風光,可你肯定也想不出,為父是怎樣步步驚心過來的,到現在更是坐在了在火山口上。
在朝廷裡,你往上爬,就是往火山上爬,爬的越快被火山口吞噬的越快,你不拚命往上爬,眾人就會使勁把你往下踩,直到把你踩進地獄裡,讓你永無出頭之日“。
“阿瑪,你既然知道早晚會出事,為什麽不早作打算,為自己找一些後路”,劉翼德誘導的說道。
“阿瑪一直在考慮後路,要不然也不會讓殷德娶J琰的妹妹固倫和孝,為父還正準備勸說太上皇和J琰下旨賜婚,把莊靜固倫許配給你。
至於阿瑪自己,說句大不敬的話,我的後路就是等太上皇賓天時,我隨後伴他而去,也不枉太上皇寵幸我一場“,和神情憂鬱的說道。
劉翼德心道,固倫和孝是莊靜固倫的姑姑,豐紳殷德是我大哥,這個關系可夠亂的,不過旗人在這方面始終就不在乎,也不算意外,但他做夢也沒想到,和對乾隆如此忠心,竟然準備好要隨乾隆人殉。
如果乾隆知道,一個忠心耿耿到要為自己殉葬的人,竟然貪汙了自己家八億兩白銀,也不知道他會怎麽理解這件事。
“阿瑪,您現在還沒年過半百,可太上皇已是耄耋之年,你要人殉,對你太不公平了”,劉翼德充滿矛盾的勸解道。
“我不人殉,枉為兒臣,這件事不必再說了,
說說你想做什麽事吧”,和斬釘截鐵的說道。 劉翼德見和如此忠孝,竟然把自己放在乾隆兒子的位置,不禁思量,也許這是和最真實的心態吧,自己家的錢,別說八億兩,就是八十億兩也能心安理得的拿。
“阿瑪,孩兒在病重時曾夢遊地府,閻羅王說,孩兒本已壽數到了,但說咱家有資財八億多兩白銀,如果都拿出來做閻羅想做的事,閻羅答應為孩兒續命。
我說家裡不可能有那麽多銀子,閻羅就把咱家所有的資財,羅列了一份清單讓孩兒看,等孩兒病好後,好多以前的事都記不清,反而這份清單歷歷在目。
孩兒就隨手抄寫了一份,正要找機會讓阿瑪看看,是不是孩兒重病時,魔怔的分不清虛實了“,劉翼德終於把自己的殺手鐧,從書架上的資治通鑒裡翻出來,展開放在書案上,就見上寫:
和家產清單如下
赤金600000兩,大金元寶10000個, 1000兩一個,小銀元寶566000個,100兩一個,5660萬兩,銀錠900萬個,洋錢580000元,製錢150萬文,銅錢,150萬文,吉林人參600余斤,玉如意1200余柄,珍珠手串230串,桂圓大的珍珠10粒,大紅寶石10塊,大藍寶石40塊,銀碗40桌,一米以上的珊瑚樹11支,綾羅綢緞14300匹,毛呢嗶20000板, 狐皮550張,貂皮850張,其他皮草56000張,銅器和錫器361000件,名貴瓷器10萬件,鏤金八寶炕床24座,西洋鍾460座,貂皮男衣713件,貂皮女衣650余件,雜皮男衣860件,雜皮女衣437件,錦夾單紗女衣3118件,錦夾單紗男衣3808件,貂帽54頂,貂蟒袍37件,貂褂短罩48件,貂靴124雙。
上述財物折算白銀八億兩。
另:房屋3000間,田地8000頃,銀鋪42處,當鋪75處,男傭606名,女傭600名,折算白銀五千萬兩。
和看著這份清單,嚇的腦門直冒涼汗,不時邊用手背擦汗,邊喃喃自語道:“有這麽多嘛,沒有吧,要這麽多錢幹嘛,咱家一百輩子也花不完啊”,接著趕緊把清單揣進袖筒裡,強作鎮靜的道:“翼德,你可要知道此中厲害,打死也不能泄露出去這東西啊,連你媽你哥全要瞞著!”。
劉翼德見目的已經達到,安慰的對和道:“連阿瑪都不知道有這些錢財,這份清單肯定是假的,燒了它就得”。
和連連擺手道:“不許再說此事,等我親自盤完庫再說,不行,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得跟我一起盤,今天早歇息,明早五更起咱爺倆就開始乾”,說完抬腿就走,急慌慌的差點和端著醒酒湯的劉全撞個滿懷,也顧不上呵斥劉全,閃開身出了門。
劉翼德接過醒酒湯,也不管涼熱的一飲而盡,開始朝著劉全出門的背影發呆,萬裡的征程,現在隻是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