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進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自從那日他在縣衙前被一小孩給莫名其妙地潑了汙穢之物後。
他一回家就接連洗了三次澡,甚至以後每天都必洗兩遍,如今他身上這套衣服也不知是他自己換上的第幾套新衣服。
但心裡有陰影的潔癖狂歐陽進依舊是不放心,幾次確認自己身上依舊是乾乾淨淨後他才登進了嚴家大門。
歐陽進本想看嚴衡笑話的,在他看來,只要自己不出手,他父親嚴準就只能一輩子待在大牢裡。
但他沒想到這嚴衡居然能想出讓自己弟弟跪在縣衙門前為父親受罪,並進而用輿論逼得大宗師釋放了嚴準。
對此,歐陽進是很鬱悶的。
歐陽進一想到自己被嚴衡騙得用九百兩高價買下他家荒蕪的田地,如今還不能從他手裡敲詐回一筆銀子,他就對嚴衡恨的是咬牙切齒。
他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在這麽個十二歲的少年手裡。
不過,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覺著自己這一次給歐陽家丟了臉,白白的被嚴衡給玩了時,他卻得知嚴衡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的好同窗嚴準居然在青樓被自己三弟坑的欠下了一千兩銀子的債務。
歐陽進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同窗嚴準生了兩個好兒子,一個狡黠如狐,一個機智乖巧。
但自己這位做老爹的同窗嚴準似乎就有點無能了,坐了牢害得自己大兒子賣了田地不說,如今還欠下自己家一千兩銀子的債務。
歐陽進覺得嚴家此時是拿不出這筆債務的,所以他決定今日登門跟嚴家的人好好談談欠債還錢的道理。
歐陽家三兄弟雖分居但並未分家,因而歐陽進來替他弟弟要要債務倒也沒什麽不對。
嚴準一聽到自己同窗歐陽進來訪,的確有一種欠債者遇見收錢的上門而不想見的想法,弄得他很是尷尬。
倒是嚴衡不以為然,他不可能不猜到歐陽進的來意,這明著是拜訪老友,其實就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但對此,嚴衡也沒有辦法,自己老爹做下的孽,自己還能怎麽辦,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別來無恙啊,嚴兄!小弟自聞兄長身陷囹圄後是茶飯不思,日日想著怎麽才能救出兄長才好,卻沒想到令子竟以孝德感動了大宗師,躲過此劫,真可謂是一段千古佳話,也算是化險為夷;
不過兄長倒是風流的很,沒想到你竟然在我三弟的館裡喝了花酒,還近了香蕊小姐的閨房,嘖嘖,香蕊小姐的幽門可是金貴的很,沒個一千兩銀子捅不進去呢,小弟是不敢去享受的,不知兄長可否與小弟說道說道。”
歐陽進顧忌到身邊還有兩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但還是讓嚴準不由得紅了臉,不由得歎了口氣。
一旁的嚴衡先跟歐陽進行了禮,然後只在心裡罵這歐陽進真是無恥猥瑣。
“賢侄,今日倒是懂起禮來,當日你父親沒被放出來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麽客氣,白白的從你世叔手裡用些許薄田爛地騙走九百多兩銀子,這筆帳可還沒算清楚呢;
不過你世叔我自然不能跟你計較,少不得看在嚴兄面上饒你一回,但你們欠我家的一千兩銀子,你們打算怎麽還呀,要知道若一月之內還不了,下月初二前,嚴衡賢侄可是去我家做奴仆的,哈哈哈!”
歐陽進說著就笑了起來,並拍了拍嚴準肩膀:
“嚴兄,那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你我是什麽關系,少不得小弟也只能如實告訴你,
我那三弟雖很有錢但從不納妾,就是因為他好,如今他怕也是因為覺著嚴衡清俊才設下此局的,你們最好是把錢還上,萬不可讓嚴衡賢侄去他那裡做清俊小廝。” “這可如何是好啊!”
嚴準倒沒想到歐陽進這位三弟有龍陽之好,一想到自己兒子很可能菊花不保,一時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忙拍額頭:“都怪我,都怪我!”
歐陽進心裡早已是樂壞了,特別是見到嚴準在了自己的話後那種捶手頓足的表情,再一看嚴衡這小子一臉吃了大便的樣子,他心裡更是樂不開支。
“要不,我們借貸你們一筆銀子,先前你家嚴衡把田地押給我,我還有四百兩沒付給他,如今你再從我這裡借六百兩銀子,我只收四分利,怎麽樣,你放心,你我是什麽關系,我不會坑你的,這已經是很便宜的了。”
歐陽進笑說道。
“這個,或許是個辦法”,嚴準一想到自己兒子如今隻想到開個什麽書店是不可能在一個月內賺足兩百兩銀子的,或許從歐陽進手裡借高利貸是個辦法,畢竟是熟人,歐陽進應該不會太坑自己。
在嚴準看來,借高利貸也比讓自己兒子入虎口強。
嚴衡雖然不知道明朝的高利貸到底如何,但他也知道四分利是個什麽概念,三分利都已經算很高的了,這家夥直接收四分利,擺明是要敲詐自己家。
嚴衡見自己父親有些意動,忙拉住了父親,並對歐陽進說道:
“多謝歐陽世叔掛懷,還錢的一事就不必您操心了,小侄自有辦法,如今家裡還有四百余兩,再加上放在世叔您這裡的四百兩,小侄一個月內只需賺足兩百兩即可,又有何難。”
“喲呵,賢侄倒是好大的口氣,你知道兩百兩是個什麽概念嗎,縣尊一年的俸祿都沒這麽多,你從哪裡弄這麽多銀子,小孩子家不要說大話!”
歐陽進搖起折扇,很是囂張地說道。
父親嚴準倒是頗不好意思地回應道:“那個,歐陽兄有所不知,衡哥兒他開了家書店。”
歐陽進啪的一聲收起折扇,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又笑將起來,甚至還指著嚴衡:“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到底也不會做生意,去開什麽書店!你開賭場能掙個百八兩銀子我信,開書店一個月掙兩百兩?做夢吧!”
“就是,二叔說得對,我們家又不是沒開過書店,還是在省城裡開的,都也不過月入二三十兩而已。”
歐陽雪這時候從歐陽進背後走了過來,朝嚴準行了禮,然後很是得意地朝嚴衡哼了一聲。
嚴衡頗為無語地別過臉去:“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知道什麽。”
“你!”歐陽雪忙拉著歐陽進的手撒起嬌來:“二叔,他,他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