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德國並不是造幣機,也不能成為燒錢機。”這是亞爾馬在幾次海軍擴軍會上說過的話。
埃裡克並不在意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財政部長說了什麽,而最關心的是他每年能給國防開支劃拔多少錢。前些年,亞馬爾有事沒事都想往總統府跑,可是,近幾年來,如果沒有埃裡克的召喚,他基本上不向總統府邁一步。
亞爾馬的情緒只有漢斯最清楚,兩人在對待德國擴軍備戰方面的問題時,意見高度一致,因此也經常膩歪在一起。但是,讓人非常意外的是,在埃裡克對華援助的議題上,兩人卻沒有發表一絲一毫的反對的意見,甚至比其他人更加熱心。
埃裡克對內閣的支持非常感激,這也是他執政這麽多年以來,內閣支持率最高的一次。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漢斯曾與華廈一位周姓年輕人交往甚厚,而漢斯也不便明說,以免弄巧成拙。
對華援助的議題意想不到地獲得通過,但華廈方面卻遲遲沒有給予回應,這讓格勒納和澤克特等人都非常困惑。如果遷延日久,日本人對華廈沿海進行大規模封鎖的話,德國援華的物資與武器裝備就有可能被阻隔在公海上,無法到達預先計劃的有利位置。
埃裡克十分著急,隻得厚著臉面,親自去了一趟符騰堡莊園,請熟悉華廈高層領導的麥克斯出山相助,力爭使援華事宜得到圓滿解決。
麥克斯是個厚道人,雖然極力反對埃裡克擴軍備戰,但在售武援華問題上卻意外地站在同一立場上。
麥克斯不顧夫人的堅決反對,一天都沒有耽擱,立即趕往柏林,在西郊機場乘坐埃裡克調拔的總統專機,直接飛往華廈。
一邊大力擴軍,一邊到處籌錢。埃裡克幾乎調動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為自己設定的戰爭目標邁進。
亞爾馬是埃裡克的故交,兩人有知遇之恩。從聯邦建國開始,他們就在一起為國家而奉獻自己的智慧。憑心而論,亞爾馬知道埃裡克是位好總統,所以,反對歸反對,但埃裡克每次提出的資金要求,亞爾馬都基本上不折不扣地調拔了。
如今的德國已經位居世界第一經濟體,軍費開支也隨同水漲船高,但是,身為財政部長的亞爾馬並不會讓埃裡克無窮折騰。因此,偶爾也會讓埃裡克的資金計劃落空。
遇到這種尷尬情況,埃裡克只會輕輕地笑笑,然後再想別的辦法。
聯邦德國沒有在全球經濟危機中敗下陣來,卻反而因為擴軍而差點鬧出財政赤字,埃裡克也知道自己踩了國家經濟政策的紅線,但是,世界已經亂象叢生,沒有足夠的武裝力量,就算是金山銀山,也會讓烈強們哄搶一空。
擴軍是必須的,也是必然的,三軍統帥成天纏著國防部和統戰部要裝備,有時候也跑到內閣和總統府要錢。埃裡克無法裝聾作啞,隻得再次把手伸向了國內的軍工企業。
沒錢,想擴軍?門都沒有!且不說更換精良的武器裝備,就連平時養軍、練兵都會成為問題。從1928年開始,每年的軍費都象切香腸一樣,一刀比一刀狠,切的是國家生產總值,切的是國家基礎建設資金,切的是財政部長亞爾馬的心肝肺。但是,不這樣也別無他法,國家武裝不是表演團隊,說不定有朝一日他們就會走上戰場,不養是肯定不行的。
前任國防部長勃勞希契知道總統的難處,現任的國防部長更了解部隊的需要。漢斯和亞爾馬同樣都知道國防建設的重要性,但仍然堅決不肯打破常規,哪怕總統親自開口都沒有用,因為軍事投入是個無底洞,他們不想隨意打開這個口子。
看似每年大量的金錢進入了國防部,實則因為空軍和海軍都是從零起家,所以投入會相對較多,加上陸軍的大肆擴編和逐步機械化,部隊的發展已經受到了嚴重的製約。
國內現在發出了兩種聲音,巨艦派每天叫嚷著航母無用論,認為沒有戰列艦就沒有固若金湯的海岸線,堅決要求政府盡快立項,把戰列艦的設計、研發和建設提上日程。而另一種聲音是要求政府撥款擴建航母戰鬥群數量的少壯派,認為航母的擁有量將決定德國的未來。
實際上,埃裡克認為兩方面都沒有錯,不管是遠海作戰,還是近海防禦,德國都勢在必行、迫在眉睫,但是,部隊每年的軍費開支都要浪費大量的口水,多要一馬克就象剜了亞爾馬的心肝肺。
空軍往往是戰爭製勝的關鍵,擁有了2500架BF109戰機的聯邦德國,雖然已經穩居空軍飛機數量世界第一,但三個航空兵集團軍仍然每天會向國防部發出要錢的電報。
埃裡克也同時收到了各部隊要求拔款的電報。說實話,部隊的經費並沒有浪費,而發展也是迫於無奈,回頭看看那些國防意識淡薄的國家,只要戰爭的號角吹響,它們就象弱不禁風病號,立即被強大的敵人摧枯拉朽。
鷹派們無非是想打造世界第一的強大空軍,可是,德國現在已經是世界第一第空軍了。2500架格式作戰飛機,另外還各種型號的運輸機,輔助機等等,體量早已不是任何單一國家所能比擬的了。漢斯舉出了許多例子。
埃裡克也非常清楚,與英、法、美、蘇、意、日等六國單獨相比較,德國已經從數量和質量上遙遙領先,可是,空軍幾大巨擘卻並不是這樣想的。裡希特霍芬、凱塞林、波爾克、殷麥曼、戈林等人都清楚,就現在的德國而言,單獨與其中任何國家較量,或可能擁有絕對優勢,但如果面對的是狼群,那就另當別論了。
下一個財年,埃裡克或許已經著手規劃,但是,面對漢斯和亞爾馬這兩個“小氣鬼”,他又得多余愁死無數的腦細胞。
剛剛從西郊機場送走麥克斯,格勒納、澤克特、漢斯、亞爾馬等人便不請自到,齊齊地坐在總統府一號會議廳,等著與總統好好理論一番。埃裡克臨時繞道去了一趟菩提樹下在街,回到總統府時,大佬們的專車已經整整齊齊地排好隊,就等著總統的到來。
安那塔站在大門處,攔住了急匆匆往府裡大步流星的埃裡克。
“尊敬的總統先生,您看是不是需要先回避一下,現在一號會議廳的爭吵非常激烈,我認為先聽聽他們兩方面的意見,然後再進去為妥。”安娜塔對埃裡克說。
“不了安娜塔,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回避不是最好的辦法。”埃裡克邊說邊走,接著又回頭讓安娜塔給一號會議廳先上茶。
埃裡克沒有拐彎去一號會議廳,而是直接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因為這個會議並不是他召集的,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顧,孰視無睹。
這就是埃裡克的小智慧,他估計,當兩方的爭論發展到一定程度時,這些人一定會沉不住氣而過來尋找折中對象。那時候再出面,效果會好很多。
安娜塔安排人送上熱茶後,也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只要她坐在這裡,爭吵的聲音就會自然減少幾個分貝,同時,她也可以認真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並向埃裡克提供第一手應對資料。
作為女性,她也許對戰爭的話題了解不多,但是,兩派的辯論終於讓她明白了一個淺顯的道理——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國家就沒有硬氣的外交,更沒有國際舞台的話語權。
形勢總是會變的,現在一片詳和,並不等於下一刻還會風平浪靜。德意戰爭、希土戰爭、西班牙內戰,無不精準詮釋了這個道理。
“別看德國現在擁有那麽多新型戰機,如果面對英美聯手、或是英蘇聯手、甚至是英美法蘇聯手,德國便有可能手忙腳亂。真正的強國應該可以同時應對來自多方面的敵人。”這是澤克特說的話,安娜塔覺得頗有前瞻性,雖然有可能花費不少國家儲備,但似乎勢在必行。
接下來,亞爾馬和漢斯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澤克特是庸人自擾,當今世界,只要德國不找別人的麻煩,別人也不敢唐突地主動與德國為敵。
格勒納自然是站在澤克特一邊,他的意思非常明確,強軍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埃裡克非常清楚,這筆帳他早就算過, 一戰以後,聯邦德國建國之初,德國在國際舞台上是不存在什麽話語權的,但是經過1930年開始的大舉擴軍,雖然軍隊與財政的麻煩與日俱增,但國家卻不斷贏得了尊嚴。如果說內閣一定要尋找軍方的麻煩,那也只能說明漢斯內閣並沒有放眼世界,也沒有居安思危的危機意識。
安娜塔不便隨意發話,這樣的場面也不是她一個小小校級軍官能夠參言的,於是,她離開了,同時走進了埃裡克的辦公室。
不久,格勒納、澤克特、漢斯和亞爾馬也同時離開了一號會議廳,他們幾乎緊隨安娜塔之後走進了埃裡克的辦公室。
“諸位,剛剛在一號大廳還沒吵夠,現在準備轉移到我的辦公室來繼續嗎?”埃裡克笑笑說:“一邊怨聲載道,一邊振振有詞。我覺得你們的爭吵實在是別開生面。”
格勒納等人都沒有說話,而是各自低頭尋找落坐的地方,然後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我現在有點無助的感覺,大家苦心經營的德意志聯邦,難道如同你們所說的那樣,真的不堪一擊嗎?換言之,德意志聯邦難道真的強大到了能與世界列強們一較高下的地步了嗎?”埃裡克大聲問道。
大家還是一聲不吭,時間開始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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