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清晨,霧靄朦朧,淅淅瀝瀝的小雨砸在瓦礫,黏膩綿長。盡管已是日上三竿的時辰,西澤鎮的天氣卻是讓人提不起勁來。
聶優優醒來後,雙眼呆滯的看著床梁。
昨晚,他又做夢了,一個知道是夢,卻無比真實的夢。
文清,曾經,說過什麽嗎?
夢裡他抱的文清君和平日不大一樣,夢裡,他也和平日不大一樣。
一直對感情都是自詡孤高的,深刻也好,清湯寡水也罷,真的喜歡了,才會去碰觸,從不將就。
文清在他身下沉溺,手扒抓著他的背,墨發四散,蕩漾在明黃的床帳裡。有那麽一刻,他覺得身下的人不是文清,而是另一個人,看不清面容的人。
但清醒的時刻佔多數,夢裡的他覺得不應該這樣,卻又擋不住的沉淪,擋不住的思念,心絞痛。身體的歡愉與心中的鈍痛交織,讓他整個人都抽搐了。
他猜,大約是埋業暮笠胖
聶優優心中鬱結,起身晃了晃腦袋,坐在床上緩神。督了眼窗外,連綿細雨讓人更加陰鬱。
忽聞一道翻書的聲音,書頁的紙張似乎老舊了,像極了學校留下擦玻璃的老舊報紙發出的聲音,脆生生的。他猛的轉身去看,一襲輕薄的月牙白長衫背對著自己,襯著墨色長發,偶然漏出纖長白皙的手,骨節分明。
文清?
不對!是....
“你怎麽會在朕的房間?”
魏西轉身看去,他覺得此人已不可理喻了。隨手扔下書,也不去看床上的人,起身推開窗戶,散一散胸腔的鬱結之氣。
床上的人還在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皇上,這是臣的房間。”
聶優優細瞧了瞧,確實不大一樣,自己房間的窗戶好似是對著山的,而這邊,儼然是古樸的小鎮,蒼青的瓦房,悉悉索索的聲響,間雜幾聲孩子的喊叫。
聶優優更是不解,操著剛睡醒暗啞的聲音問道:“將朕弄到你的房間作甚?朕的房間可有什麽不妥?”
魏西啞然。
他突然想好好瞧瞧,這人裝模作樣的神態與平日究竟有什麽不同。莫不是中邪了?昨夜卻有中邪的可能。
魏西舉步上前,斜靠在床邊,細細打量著。這人除了剛睡醒,臉色蒼白了些,連神態都與平日無異,可分明又有些什麽不同。腦中閃過一瞬,快的隻留下了一道黯淡影子。
魏西懷疑的問道:“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麽?”聶優優被問的一頭霧水,看著魏西滿是揣測的神情,他也有些惶恐,自己何時睡的這般死了?被人挪了地方都不知道。
魏西有些氣絕,“皇上昨晚是自己過來的,硬是要同臣睡一張床,說是怕蟑螂,臣便同皇上湊合了一夜,此時臣的腰還甚是僵硬,皇上便不記得了?”
聶優優低頭看向床尾,想起了那個夢,心中一驚,冷汗順著背脊滑了下來。
魏西等了片刻,見沒什麽反應,起身離開道:“臣去給皇上拿衣服來。”
等魏西出了門,聶優優一把掀開被子,見自己還穿著雪白的中衣,和睡時沒什麽差別,松了口氣,正巧被折身回來的魏西瞧了個正著。
“皇上放心,昨夜什麽也沒有發生,臣和皇上隻是在睡覺而已。 ”
聶優優尷尬的將頭扭向一側,不敢再看魏西。
“臣隻是來問皇上想穿哪一身衣服的。”
好半天沒有反應。
等到魏西有些不耐了,聶優優才從牙縫擠出了些聲響,“都可以。”
魏西在聶優優的包裹裡隨便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衫拿了過去,感覺到聶優優的窘迫,他也沒有多待,放下衣服就出了來,站在門口道:“少爺,今日還有正事,我等已在西澤鎮逗留了半日,需盡快出發了。”
丟下話,他就走了,瞟了一眼門口站的如木頭樁子一般的吳羨,臉陰沉的可怕。
吳羨跟在皇上身邊也不少年了,沒少與魏禦史打交道,有時候他真的覺的,魏禦史生氣時,比皇上都恐怖。
最可怕的是,根據以往的經驗,魏禦史氣成這樣,皇上一定差不了多少。
吳羨抖擻了下精神,靜靜的聽著屋內的動靜,‘砰’!果然,開始砸了。
聶優優看著打翻在地的水盆,歎息一聲,人一恍惚,就忘記控制力道。
埋業氖志⒂行┐蟀。
其實聶優優的反應,完全是習慣性的。他從未有過夢遊之類的毛病,春夢也是頭一次,難免慌了。再者,這情況和喝酒斷片太像,出於對這具身體的不信任,他檢查下,也單純是擔心自己強迫了魏西。
不明白為何魏西一臉不痛快,確認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聶優優忽然覺得,世人都說皇帝陰晴莫測,那純粹是見識短,見過魏禦史大夫,才能真正明白什麽是陰晴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