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子,你……”吳十三心中有些納悶,剛上樓時你還龍睛虎眼地和朱嘯林還有他那些手下對峙,這怎麽一轉眼的工夫,你就坐地上了?
“陳公子你怎麽了?”吳十三問道。
“唉,我受傷了!”陳樂有氣無力。
“傷在何處?”吳十三道。
“我受的是內傷!”陳樂氣喘籲籲。
吳十三面皮抽搐,你受的是內傷?我不來你也沒傷,我一來你反而內傷了!
“朱嘯林!”吳十三心中有些光火,夫子命令自己在這大梁城中保護好陳樂,如今這小子居然受了內傷,要是被夫子知道了,自己豈不就是失職?
“小人在!”朱嘯林急忙應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夫子的貴客都敢打殺,你想死嗎!”吳十三怒道。
“啊?”饒是朱嘯林一生縱橫,這時也已經懵逼了。
夫子是誰他當然知道,在這梁州城內,最大的那人自然是梁州刺史,但梁州刺史卻是夫子的兒子呀,夫子有嫡子三名,老大便是梁州刺史,老二則在趙國朝堂為官,至於老三卻是個標準的紈絝,而自己身後的靠山,卻正是這夫子家的那個紈絝老三!
如果說梁州刺史的權利隻存於大梁城一州四郡,那夫子的名望可是存乎於趙國,乃至全天下啊,這少年竟然是夫子的貴客……看來自己不止是踢到鐵板上,簡直就是一頭撞到鐵做的鍘刀之上了啊!
朱嘯林這些年的江湖沒有白混,如果不是他能屈能伸,也不會活到今天,聞聽吳十三的話後,張了張嘴,急忙踉蹌地跑前幾步,然後在所有人大跌眼鏡之下,竟然“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然後語氣悲痛欲絕地道:“都是嘯林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對貴客動手,嘯林給貴客磕頭認錯!”
說完,朱嘯林竟然“哐哐哐”地給陳樂磕起頭來,他邊磕頭邊道:“貴客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您是高高在上的富貴人物,小人只不過是在市井之中混口飯吃的阿貓阿狗,您千萬不要生我的氣,我這裡給您賠禮道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就饒我了吧,您饒我一命,我以後給您做牛做馬都願意啊!”
一代江湖大豪,梁州城內的地下勢力扛把子,哭得像一個淚人一般,仿佛陳樂如果不饒恕他,他就立刻要自盡一般。
所有人都看傻了,這還是傳說中的朱嘯林嗎?這……這簡直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朱嘯林分明感受到包括自己手下在內的驚詫目光,但他渾不在意,你們懂個屁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朱嘯林大半生如果不是靠著見機行事,八面玲瓏,心狠手辣,攀龍附鳳,我早就死個十來回了,還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權勢嗎?
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我磕幾個頭算什麽,我說幾句好話算什麽,我不是求這年輕人饒我的命,我是在攀附他,只要他不殺我,那麽我們就算認識了呀,這位是什麽人?是夫子的貴客!夫子是什麽人?是大許天子的貴客,是趙國國王的貴客,那麽這少年……這少年必然大有來歷啊!
朱嘯林額頭磕地,磕得“哐哐”直響,地面上的青磚都被他磕裂了,他額頭鮮血直冒,卻越磕越起勁,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磕碎了才好!
其他人目瞪口呆,吳十三卻是哭笑得不得,他知道這朱嘯林是曾三公子的人,但如果陳樂執意要殺他,他自然不會阻攔,因為整個曾家,他只聽夫子和大少的話,三少爺還使喚不了他,
不過陳樂要是放過朱嘯林,他自然願意賣這個人情給三少爺。 “陳公子,你看這……”吳十三苦笑著看向陳樂。
陳樂此刻哪裡還瞧不出來貓膩,這朱嘯林分明和曾家有關系,雖然說不好是什麽關系,但吳十三現在顯然是讓自己拿主意,那麽自己殺還是不殺?
當然是不殺啊!現在殺了他自己能得到什麽好處?自己可是深受“重傷”,需要看病啊!
而且俗話說君子如龍,小人似鬼,看此人磕頭磕得這麽賣力,話裡話外卑微無比,說不得自己今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再說,這人既然和曾家有關系,看在夫子的面子上,饒過他也無妨。
“朱嘯林,咳,咳……”陳樂用手捂著嘴道,旁邊的吳十三見狀抹了一把臉,這怎麽還咳嗽上了呢?
“小的在啊……”
“你說我大人不記小人錯?”
“您當然是大人,小的卻是豬狗不如,只求大人放過我……”
“你說我宰相肚裡能撐船?”
“您當然是宰相,啊不,您將來何止宰相啊,您是王侯啊,只求您饒我不死……”
陳樂眯了眯眼,他半倚在小洛妹子的的身上覺得十分舒服,不由向後靠了靠。
“陳師弟,你……”小洛妹子頓時傳來蚊子一般的聲音。
陳樂裝作沒聽見,看著前面的朱嘯林道:“朱嘯林啊,我剛才受傷了!”
朱嘯林一愣, 隨後立刻便道:“我找人給您醫傷!”
“我剛才被驚嚇到了!”
“啊,我來給您壓驚!”
“我受的是內傷,而且還咳嗽了!”
“我會給您補償!”
“我的這些同學也都受傷了,也都受到了驚嚇啊!”
“您放心,我全部都給補償!”朱嘯林竟然越說越高興起來:“大人,只要您說個數,哪怕上刀山下油鍋,我朱嘯林也在所不辭!”
陳樂笑了起來:“好啊,我說那個小朱啊!”
“小朱在!”
“起來說話吧!”
“小的不敢,這樣就好,小的這樣說話最舒服了!”
“哈哈哈,小朱啊,你果然甚得我心啊!”
大殿之中,哪怕是吳十三都有些受不了,無恥啊無恥,這兩人實在是太無恥了,朱嘯林這人不要臉是毋庸置疑的,可自己怎麽從來就沒發現陳慶之竟然也這麽無恥呢?
這少年不是文武全才嗎?既能作詩諷刺朝堂,又能殺人鬧市之中,這樣的人不應該高傲如當空明月,冰冷似冬月寒風嗎?怎麽竟然這麽不要臉呢?不行,自己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稟報給夫子啊,這人的品格和夫子觀察的好像有些出入啊!
王壁此刻看著陳樂,仿佛看惡魔一般,臉上懼怕之意越來越甚。
蘇溪若神情慘淡,容色複雜,既有驚訝,更有不恥。
小洛妹子扶著陳樂,眾人的目光集中在陳樂身上,仿佛也在看她,她頓時羞紅了雙頰,緊緊地低下頭去,卻渾沒想到,這個姿勢更加顯得二人之間的關系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