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乾頭髮,拿浴巾圍住下體,對躺在沙發上的母親說我準備休息了,便回身到自己的臥室裡。臥室同我學生時期的布局到現在並未改變過,推開磨砂玻璃的推拉門,右手邊是一個寬敞的寫字桌,寫字桌的上方嵌入三排書架,看著陳列在書架上被母親整理得乾淨工整的書籍,突然發現,我似乎從小學的時候就沒有為書籍裝書皮的習慣,即便是剛買到手的書,也會先將原有的書皮剝開再進行閱讀,正如剛買到手的手機也會被我撕扯的一絲不掛,不會同很多手機或者書籍愛好者那樣,為書籍或是手機貼上一層保護膜,即便在時間的衝刷中多少會對書籍和手機產生磨損,我也當成是理應留下的痕跡。每個物件當然也包括人,都會在不同的時間切片裡展現出不同的形態,無非是什麽標準的尺子所測量的數值不同,不會對我造成多少影響。
我披上一件外套,從褲子兜裡掏出一盒南京並從桌子上拿走一個玻璃煙灰缸,赤腳從床上走到靠近馬路的窗台,坐在上面,打開窗子。街道的嘈雜聲急不可耐地擠進房間,我將香煙點燃,深深吸入一口,吐向窗外,樓下的車輛急促地行駛著,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九點十三分,路上的行人仍是不少,店面依舊燈火通明,十幾年過去了,街道和店面沒有體現出歲月的痕跡,反而變得寬敞華麗,但人卻沒有變,有的從店面中醉醺醺地走到馬路的楊樹旁嘔吐小便,有的摟著年輕女郎的腰肢伸手去攔出租車,還有的意猶未盡地拉著同伴的手喋喋不休。時間會讓某些什麽變新,也會讓某些什麽變舊,還會讓某些什麽一成不變,不知道這本身是否存在何種意義。
一陣陣倦意像是工匠手裡的小錘不斷地敲打著我的腦袋,我撚滅香煙,關上窗,拉上窗簾,按下台燈的開關,躺在床上。不過多時,睡意便將我拉進深不見底的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