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嬋神色冷厲,看著瞌睡的葉千歌,眸子中劃過一道鮮明的厭惡之色。
葉千歌的紈絝之名,於長安城中,可謂人人皆知,談之色變。
其所作所為,令人發指,大家都會在心中禁不住暗罵人渣。
但奈何家葉家勢大,葉天勇又是鎮北王,與皇室關系匪淺,是先帝徐謙的拜把子兄弟。
就算徐亦嬋,見了葉天勇都要叫一聲葉叔叔。
故而,葉千歌即使犯錯,也不過小懲小戒,對葉千歌來說,不傷筋動骨,就根本不當回事,該怎樣依舊會怎樣。
傳聞多了,縱是身處深宮的公主,也會耳聞一二。
之前,徐亦嬋沒有多大關注,隻是小小的憤慨,但也完全沒放在心上。
等到父皇告知葉千歌將成為她的夫婿,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那個劣跡斑斑,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紈絝形象躍然腦海。
她咬著貝齒,八年前,自己下手應該再重點才對。
那樣,這個世界就會少了個禍害。
葉千歌打個冷顫,莫名其妙的發冷,便索性身子一歪,橫七橫八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徐亦嬋怒了,今日大婚,這廝竟不等自己,更可惡的是,他居然睡在我的床上,還流口水。
葉千歌累極了,一日之內,從死到生,再到生不如死,豐富的人生經歷,奇異的生活情節,足以寫成一本簡史了。
正在夢中徜徉,葉千歌突然身子一輕,嘭地一聲,從床上飛了出去,狠狠的落在地上。
葉千歌痛的齜牙咧嘴,腦袋一時發蒙,好好的睡著覺怎麽飛到這兒了。
濃濃的睡意頃刻全無,下一秒,他看到了徐亦嬋。
這是個怎樣的女子?
她宛若一位謫仙子,氣質鍾靈神秀,絕世而獨立,散發著端莊典雅的氣息,精致的面龐好比經歷雕琢一般,美不可方物。
她身著一襲紫紅長裙,逶迤拖地,邊角鑲嵌著金線,繡著一頭奔騰入雲的神龍,淡雅出塵處多了幾分威嚴。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吐氣若蘭,她靜靜佇立著,似水的眸子熠熠生輝,好比星光綻放,清麗而幽冷。
大徐女帝,徐亦嬋!
葉千歌萬萬沒料到徐亦嬋竟是個絕世大美女。
美女又如何,美女就能攪人清夢,將人踢飛?
葉千歌爬起來,怒目瞪著徐亦嬋,咬著牙齒,“陛下好手段!”
徐亦嬋冷哼,稍微有點訝異,她發現葉千歌看自己的眼神,除了讚賞之意,毫無半分褻瀆,轉頭收回目光,嫌棄的把被子扔在地上,輕啟櫻唇,“今晚你睡地上。”
“憑什麽?”葉千歌氣得不輕,見徐亦嬋望來,心中不由一顫,這女人不是個善茬。
“算了,當我沒問,我去隔壁。”葉千歌聳了聳肩,目前最好別招惹她。
最令葉千歌不解的是,內心深處對徐亦嬋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他皺著眉頭想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
“站住!”一聲嬌斥,“若你不想明日整個長安城都傳小王爺新婚之夜被朕趕出新房的話,最好不要出去。”
“哦。”葉千歌完全無感,反正身上的鍋已經夠多了,少一個多一個,又有何區別。
於是,繼續往前走,這深更半夜的,睡個安穩覺都難。
徐亦嬋凝噎,顯然小瞧了葉千歌的厚臉皮,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了,“你,你回來!”
讓我睡地上,
門都沒有。 葉千歌當沒聽見,倒是希望徐亦嬋一怒,把自己趕出皇宮,那才是最好不過的。
“朕命令你,今晚睡地上,若有違抗,按欺君處置。”徐亦嬋冷厲道,語氣波瀾不驚。
欺君者,殺無赦。
葉千歌吞了吞口水,果然,當皇帝的沒一個簡單角色。
不過,睡個覺,動不動就砍頭,是不是太兒戲了。
家有悍妻,能忍則忍。
“遵命。”
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葉千歌悻悻然的抱著被子找個角落躺下,然後沉沉睡去。
黑夜中,徐亦嬋輾轉反側,直到聽到輕輕的呼聲,才肯放心入眠。
翌日,天未亮,葉千歌被徐亦嬋喚醒,昨日大婚,今日要歸寧。
沒錯,是歸寧。
誰讓新娘是女帝,九五之尊,地位尊崇,天底下誰有資格娶她。
“妹的,說來說去,我就是個贅婿。”
也不知道便宜老爹怎麽想的,不但把兒子往火坑裡推,也讓整個葉家的香火往絕路上漸行漸遠。
回去得找父親大人聊聊。
“這下徹底回不去了。”
坐在龍輦上,葉千歌看著窗外的街景,喃喃自語著。
身旁的徐亦嬋皺著眉頭,端坐著,身子不由自主的挪向一旁,不想離葉千歌太近。
葉千歌無所謂,原主的紈絝形象,已深入人心,且根深蒂固,可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變過來的。
長安城很熱鬧, 沿途的建築,充滿古韻,樓台飛閣,簷角雕欄,處處透露著一種祥和的美感。
路上行人很多,來來往往,車水馬龍,街道邊上擺滿了小攤,販賣各種商品,小販們正賣力的吆喝著招攬客人。有的商鋪門前集結了不少馬車,正在裝卸貨物。
一切欣欣向榮,繁榮景象。
葉千歌看癡了,他喜歡旅行,去過許多古鎮古城,其中大多名不副實,隻有殼,沒有核罷了。
令葉千歌微微詫異的是,他看到許多異國人,身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將自己包裹的一絲不苟,有的則渾身掛滿了各種飾品...
側頭想想,倒也正常。
如今這長安城,乃天下第一大城市,人口已過百萬,商業和經濟高度發達,故而吸引了各國商旅匯集於此交易。
徐亦嬋見葉千歌看的入迷,不由有些好奇,好像葉千歌從來未見過一般,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麽?”
“美女!”葉千歌條件反射的回答,下一刻,心頭猛地一跳,轉頭便見徐亦嬋面色冰冷的盯著自己。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冷哼一聲,偏過頭看向窗外。
葉千歌聳聳肩,不由苦笑,時間太倉促,完全沒適應丈夫這個角色。
葉府位於長安城東,距離皇宮不遠,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龍輦便停了下來。
“皇上駕到!”
剛下龍輦,便見四周跪滿了人,葉千歌很不適應,卻見徐亦嬋面不改色,貴為天子,受子民朝拜,再正常不過了。
“葉天勇、薑柔叩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