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絡繹不絕,須臾,多達百余種的菜肴與糕點陳列於院子之中。
眾人見排成長龍一般的菜品,心頭震撼無比。
這規模再度刷新了她們的認知。
旋即,她們深感迷惘,不知為何美食不上桌。
葉千歌微微一笑,從座位上起身,行至下方,菜肴擺放之處,順手接過宮女遞來的盤子,獨自挑選了幾種美味,道:“今晚宴請與往日不同,此處美酒佳肴,諸位自行挑選。”
“自行挑選?”
眾女怔了怔,隻覺從未見過這種方式。
有些年輕女子卻是眼睛一亮,深覺此法頗為新鮮,起身輕輕一福,便離了案幾,往前方而去。
有其一,便有其二……
很快,便有女紛紛效仿,加入自助的行列。
“色香味俱全,皇宮的禦膳,果然非同凡響。”
“這些應是炒菜,近來朱雀坊新開了一家酒樓,叫做歲月如歌,裡面的菜色,雖不如這裡的精致,但有異曲同工之妙,味道頗為相似。”
“原來這炒菜的源頭出自皇宮,難怪如此美味,令人垂涎。”
……
眾人議論紛紛,這種自助餐的模式,令人耳目一新,初次體驗,滿滿的獵奇心理。
而菜肴的製作方式,也成了一個不小的焦點。
畢竟,炒菜方式新穎獨特,不是千篇一律的烹煮。
炒出來的菜肴有種誘人的香味,而且觀感極佳,泛著油光,使得菜色尤其賞心悅目。
而若細細品嘗,給人的感受更是強烈。
烹煮之物,湯水眾多,不論是綠菜,還是葷肉,都被煮爛,好似粥食一般,味道不但不鮮明,也沒有層次感。
而炒菜彌補了這一缺憾。
重油爆炒,不但能激出食材原有的香味,還能賦予菜肴以新的味道。
這是烹煮無法達到的效果。
這些女人,俱是出自貴族,自恃嘗過許多美食。
而今看來,眼前多達百余種的佳肴,卻都是聞所未聞,製作手法精妙絕倫。
有些菜品更是歷經雕琢,外觀看似寶物一般,令人舍不得動筷。
一些年齡較大的女眷,聽得讚歎與歡呼,難以矜持淡定,展顏一笑,便湧入人群中,認真挑選自己喜愛的佳肴。
眨眼之間,原本略顯肅穆與凝重的氣氛,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滿堂歡鬧,歡聲笑語。
葉千歌嘴角一勾,這才是筵席的該有氛圍。
俄而,他打了一個響指。
隨即,一行宮娥款款行來,每個宮娥雙手捧著一個酒壺。
“此酒乃葡萄釀,極其適合女子飲用,常飲小許,有活絡血脈,美容養顏之效。”
葡萄釀並非稀奇之物,只是諸多果酒中的一種而已。
皇宮窖存的美酒數不勝數,有宮廷酒師釀造的,有從釀酒世家采購的,也有地方進貢的。
美容養顏?!
這四個字的威力無疑是巨大的,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青春永葆,容顏永駐?
她們神色微亮,目光熾熱,流露好奇與渴望,同時夾雜一抹踟躕。
酒釀,向來都是由男子專飲,女子鮮少取用,縱使果酒,亦是如此。
葉千歌不以為忤,舉起手中酒杯道,“值此盛宴,當飲一杯。”
說罷,腦袋一仰,杯空酒盡。
眾人見狀,自然不好怠慢,王爺都喝了,若再猶豫,豈是不知好歹。
當即長袖遮面,將杯中酒釀送入口內。
葉千歌嘴角抽了一下。
這葡萄釀的味道並不好,許是發酵不徹底,帶著一股甜味,也有些許澀味,酒精的含量極低,比濁酒還低。
眾女子感受恰恰相反,她們覺得葡萄釀甚是好喝,味道剛剛好,酸酸甜甜,隨帶有苦澀,但苦盡甘來,令人回味。
遂,葡萄釀很快得到追捧,眾人你一杯我一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恰此時,突然響起琴瑟和鳴,下一瞬,羌管悠悠,笛聲清脆,紛紛匯聚在一起,交織成一曲悅耳的聲樂。
數十道身影騰空而起,輕若鴻羽一般,在空中盤旋穿插,展現靈動的身軀與絕美的舞姿。
這些女子都是舞姬,不但模樣姣好,身材婀娜,而且內力深厚,身法了得。
多達六十多位舞姬,在地面舞動,在空中躍動,動作與姿態,美得無以複加,在曲子的映襯之下,節奏感十足。
葉千歌頗覺賞心悅目,因為內力,使得這些舞姬可以做出許多常人難以展現的舞姿。
“賤妾秦雨荷,攜小女綺羅,見過王爺。”
正看得出神,迎面而來兩個女子。
葉千歌一頓,便聽的一旁的綠芷輕聲介紹道:“這位夫人乃是長安府尹劉騫之妻。”
葉千歌微微頷首。
長安城府尹,統管長安民政,只因長安乃皇城,故而,往往歷任府尹都是天子心腹之人。
“劉大人好福氣,夫人一看便知是個賢良淑德之人,貴女綺羅亭亭玉立,已到了婚嫁的年齡,不知哪位公子有幸,能得垂青。”
葉千歌颯然笑道。
“王爺謬讚了。”劉夫人舒心一笑,側頭對女兒,“還不快快謝過王爺。”
“多謝王爺,綺羅敬王爺一杯。”
綺羅話落,舉杯喝完。
葉千歌笑了笑,略有錯愕,當下擺了擺手,舉杯抿了一口。
而後,三人寒暄了幾句,秦雨荷與綺羅微微施禮,便退走了。
然而,這一幕,大家都看在眼裡。
有人羨慕嫉妒恨。
居然被劉夫人搶了先,當下拿著酒杯,便往葉千歌而去。
“小女子陳蘇,見過王爺。”
“臣女戴靜,給王爺請安。”
“……”
一時間,鶯鶯燕燕,花團錦簇,嬌娥佩蘭,嬌吟淺唱。
葉千歌狂汗,縱使是他,也疲於應付。
綺羅以敬酒開了頭,之後的女子照搬照抄,說不到幾句話,便抬頭就喝。
喝完,還倒舉杯子,示意自己誠意滿滿。
葉千歌望了望四周黑壓壓的人,頭皮一陣發麻。
他吞了吞口水,可不敢一人一杯葡萄釀的回敬。
他不怕醉,但怕撐著。
於是,他強撐著一張笑臉,一杯葡萄釀送走了一個又一個妙齡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的舞姬都退了出去,琴音驟歇,笛聲暫停,待到鑼鼓喧天,已是一炷香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