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胎質細膩的天青釉瓷杯,頃刻間被劉辯捏成了碎片,劃破了手指,鮮血淋漓卻沒感到一絲痛苦,驚呼道:“郭嘉!郭奉孝!”
戲志才重重的歎息一聲,為好友感到悲涼,胸襟可以裝載整個九州八荒的主公都容不下奉孝,還能有什麽出路,難道真要懷揣著那些治國安邦的大策,老死於床榻上。
樓下,一人嗅到血味,氣機節節攀升,殺機彌漫。
劉辯從一刀青檀熟宣中隨意抽出一張,若無其事的擦了擦手,看的戲志才眼皮直跳:“怎麽才能把郭嘉先生請來太子府?”
“嗯?”一邊痛心主公暴殄天物,一邊準備言辭勸說主公的戲志才,手指一抖,險些摔碎紫砂茶寵,嘴唇顫抖的說道:“主公…主公…的意思是說……”
覺得指甲縫沒擦乾淨的劉辯,又抽了一張,細致的擦拭指縫道:“孤,願意接納郭嘉先生。”
這句平淡無奇的話語,卻如山巒破碎,轟碎了戲志才的意識,不停的用力刷如意足茶寵,問了一句不想問又不得不問的話:“難道主公不怕與整個天下的世家望族為敵嗎?”
心情大好的劉辯,雙目真誠的凝視這位謀主,鄭重的說道:“孤,願意為了郭嘉先生與整個天下為敵。”
“好!好!好!”連續高呼三聲,鄭重起身,鄭重作揖參拜,鄭重道:“臣代替奉孝賢弟謝過主公了。”
劉辯同樣是鄭重的扶起戲志才,比這個舉薦人還著急的問道:“郭嘉先生什麽時候能來。”
此時,已經不知如何評價主公胸襟的戲志才,沉思了片刻道:“臣立刻修書一封安排太常寺的協律郎送過去。”
“不過,奉孝願不願來還未知,就算願意效忠主公,但還不到出現的時機。”
“等到時機一來,奉孝必定會攜帶一份大禮作為晉身之資。”
不管什麽時候能來,只要能來,只要不去投靠曹操,劉辯已經心滿意足了:“一定要盡快。”
主公這麽著急,戲志才也不磨蹭了,立即寫了一份密箋放入了木牆的機關暗格內,由這個墨家弟子打造的樞機暗格,通過蛛網細線,把這份八百裡加急密箋送到了一位乙等協律郎手中。
心思安定和心情大好的劉辯戲志才相視一笑,以茶代酒,連續飲了三杯雨前新茶。
結束了前兩策,戲志才準備談論第三策,經濟論。
關於這一點戲志才雖說同樣精通,但作為一名合格的謀主,第一要素不是有多超絕的眼光,也不是有多高的才能,而是能為主公舉薦大量的人才。
就如曹操的謀主荀彧,為曹操舉薦了郭嘉、荀攸、鍾繇、陳群……一大批在各自領域堪稱翹楚的國士。
這個第三論,戲志才依舊是拋磚引玉推薦國士大才:“自古以來行軍作戰,最重要的不是士卒有多少,披甲多少,而是兵馬未動,先行的糧草。”
“七國之亂時,太尉周亞夫能以三千人大破五十萬叛軍,運用的計策便是奇襲七國亂軍的糧秣大營。”
“當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霸王項羽,一生從沒有敗績,卻在彭城一戰輸給了高祖,兵仙韓信固然佔了很大因素,但項羽的糧道斷絕也是主要因素之一。”
“對於主公來說,糧秣更關系著能不能建立一支七十萬鐵騎。”
戲志才右手劃動,一直落在了西涼和西域之間,按住一個特別標注的巨城道:“敦煌城,絲綢之路上、中、下三線的起始點。
” “每日來往的巨商大賈數以千計,只要拿下了這裡,單是賦稅,最起碼能夠為主公的大軍提供三分之一的輜重錢帛。”
“但是對於主公來說遠遠不夠,因此,臣再為主公推薦一位大才。”
“商賈自古以來便是小道,士農工商,商賈的地位一直也是最低的。”
“這位大才卻把商賈提升到了治國大道的高度,奉行平糶各物、關市不乏,務完物、無息幣的主張。”
說到這裡,戲志才刻意停頓了一盞茶功夫,似是在想怎麽讓主公理解這位大才的主張。
畢竟,商賈為小道,君王從來不會去修習,思來想去只能拿出實際的例子:“太子府寶庫的錢帛何等的豐厚,只是供養身穿皮甲的兩萬水軍已經入不敷出。”
“而敦煌城以一座城池,卻供養了五萬號稱吞金巨獸的鐵騎,外加三千重甲騎兵雪浮屠。”
“尤其是這個雪浮屠耗費的錢帛簡直要以萬萬計,敦煌城主韓遂以龜茲鋼為主料,聘請了一批遙遠西方的羅馬、拜佔庭、雅典各大諸侯國的工匠, 鍛造了三千副騎士甲。”
“傳聞這些騎士甲每一件在遙遠的西方列侯家族,都會被當做傳家寶,代代相傳,傳承幾十代。”
正準備喝茶的劉辯,霎時僵在了原地,神色動容的說道:“西方貴族的騎士全身板甲。”
戲志才沒想到主公不僅胸襟寬廣,學識也是極其淵博,對於遙遠西方的諸侯國竟有這麽深的了解:“沒錯,這種只露一對眼睛的鐵罐頭,正是叫做全身板甲。”
“在西方諸侯國的地位等同於關將軍的釣嵌龍鱗甲,不過無論是防禦力,還是精美程度,比起釣嵌龍鱗甲差的太遠。”
“從西方蠻夷商人傳回來的消息稱,這群西方蠻夷的王侯聽說這件事之後,全都嚇傻了。”
“也是,放在大漢突然出現了三千副釣嵌龍鱗甲,也會嚇的肝膽俱裂。”
“韓遂執掌敦煌城不過十余年,之所以能夠鑄造出三千騎士甲,建立一支五萬人的披甲鐵騎,全是一個這位大才的功勞,也是他以商道治國的牛刀小試。”
商業有多重要,先知先覺的劉辯,同樣比任何人清楚的多,正襟危坐道:“還請志才先生說明。”
“馬氏五常之一的馬良。”戲志才打開樞機暗格,一份布卷從蛛網細線上傳了過來:“上一代文道宗主馬融的後人。”
“有了他擔任敦煌城主,運籌帷幄,主公完全可以養的起七十萬鐵騎,並且把苦寒的西涼,建設成一塊人人向往的人間沃土。”
“吸引數百萬流民前來人煙稀少的西涼定居。”
“主公可以憑此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