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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三百七十七 鼻尖白氣如蜿蜒
處暑過後是白露,暑氣徹底消散眼看就要進入秋分時節,劉辯麾下大軍經過大半個月的養精蓄銳,士卒的士氣和傷勢基本上恢復的七七八八。

 西壁壘大戰,三大邊軍和廟堂上下沒有一人相信太子這一次東征可以戡亂救國的,二十萬西涼鐵騎的真正主人董卓,即便是大將軍何進的虎韜義子,也曾在與謀主李儒廝殺象棋時說過戰敗是必然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二哥關羽早在西壁壘大戰開始以前,封金掛印了,三哥孫策又不知道縮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一直沒出現。

 馬超從處暑熬到白露眼看就要秋分了,實在是坐不住了,再說了懷縣有大漢三大名將之一的張奐坐鎮,萬無一失,自己在不在這裡已經無關緊要了。

 馬超留下一部分兵力繼續駐扎在懷縣,挑選其中最為精銳的三千西涼鐵騎,長驅直入,依仗西涼鐵騎來氣如風的馬力越過沮授與幽州軍對峙的主要戰場汲縣,策馬揚鞭到二百裡開外的白馬渡,搶在黃巾賊反應過來以前渡過兵力較為薄弱的這處黃河渡口。

 孤軍深入的三千西涼鐵騎跟在那襲吳綾大紅袍身後,並沒有刻意藏匿蹤跡的專找一些僻靜羊腸小道,而是光明正大順著平坦驛道揚長而去,當真是目中無人到了極致。

 換了旁人這麽做,不免會在時刻屬意這場大戰的邊軍和廟堂引起一片嘩然的詬病,但新一輩武將中的佼佼者馬超,這位未來有望登頂將甲的少年將領,卻是得到了許多類似於勇氣可嘉的稱讚。

 廟堂中樞那些出身三大邊軍的功勳將領們,罕見的沒有爭吵的面紅耳赤,反而是同仇敵愾的希望名望威震邊疆卻在中原名聲不顯的馬超,一戰成名,壓過那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中原小娘們典韋,一躍成為名副其實的將甲。

 馬超率領西涼鐵騎長途奔襲了一百五十裡,一伍遊騎斥堠如鷹隼衝了過來,簡明扼要的闡述了前方的情況。

 全力衝鋒的西涼鐵騎得到馬超的命令以後,全軍放緩速度,在三裡外的一處黃河淺灘依次下馬,洗刷馬鼻,喂上一把雞蛋混合黃豆的上好草料,西涼將士們伺候完小媳婦自己也開始喝水吃胡餅。

 沮授圍攻汲縣醉翁之意不在酒,牽製這支兵強馬壯的天下勁旅無法進攻黃河北線只是一方面,更深層的考慮還在於引誘徐庶在懷縣布下的那支西涼鐵騎主動出擊。

 白馬渡的兵力薄弱是刻意造成的一種假象,妄圖以白馬渡為誘餌,一口吃下包括馬超在內的所有西涼鐵騎,胃口之大難以想象。

 伏秋大汛即將結束,暴漲的河水慢慢退去了水位,肥沃的河灘上迅速長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蘆葦蕩,秸稈大多超過了騎在馬背上的魁梧西涼人,以及身材同樣高大的烏桓胡人。

 黃巾賊兵力龐大,精兵稀少,騎兵更是一百人都湊不齊,就在一幫子武將挖空心思怎麽操練出一營又一營的精銳時,沮授跳過所有人的思維定式,高瞻遠矚的提出了一條建議,輕描淡寫的輕松解決了精兵稀少這個大難題。

 雇傭。

 黃巾高層們一聽這話樂了,坐擁佔據天下半數賦稅的淮泗四州,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帛,黃巾高層們高興的差點立即跑到州城最大的秦樓楚館喝酒,來個酩酊大醉。

 精兵的問題是解決了,卻產生了一個更大的難題,倘若是鎮北將軍公孫瓚與前任幽州牧劉虞一道離開了邊疆還好說,不用奉上大量的錢帛,烏桓胡人也會南下寇邊。

 但現在鎮北將軍公孫瓚沒有離開幽州不說,還把自己的大纛從遠離邊疆的州城搬到了進攻烏桓的橋頭堡白檀城,親自坐鎮直面數十萬控弦之士的第一處關隘。

 有那位定海神針在,送過去再多的錢帛也是無濟於事的。

 沮授既然想出這條計策肯定是有後招的,朝那位衣袂飄飄的美周郎努努嘴,便不在言語了。

 也不知道周瑜是有佛門神通還是道門的仙術,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黃巾賊內部出現了一支五千人的烏桓胡騎。

 不過第一支烏桓胡騎還沒等地公將軍張寶捂熱乎,就被匆匆趕來的沮授要走了,氣的這位時常靜心守篤的地公將軍,差點像個潑婦一樣當場罵街。

 五千烏桓胡騎自打來了以後從沒上過戰場,一直潛伏在白馬渡附近的蘆葦蕩內,反正每天都有好酒好菜招呼著,不用上戰場還能領到一大串一大串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的五銖錢,五千烏桓胡騎在頭人的帶領下,安分守己的駐扎在了蘆葦蕩內。

 大漢王朝的富庶繁華一直是讓邊塞胡人眼饞的掉口水,這位烏桓頭人能夠耐得住寂寞的老老實實待在蘆葦蕩內,著實不簡單。

 沮授選擇這名位列草原四鷹十八狼的烏桓頭人緣由,正是因為這個烏桓頭人腦殼子不像其他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烏桓頭人那般,只知道燒殺搶掠。

 這名曾在大單於檀石槐金帳擔任幾年宿衛頭領的萬夫長,打小特別仰慕大漢文明,琴絕蔡文姬、畫絕曹不興、棋絕山子道大漢八絕如數家珍,對於他們的生平經歷了解的一清二楚,就連案頭清供韋墨、蓍草、菇袋等等如何擺放賞玩也是信手拈來。

 萬夫長站在天公將軍張角的大帳內,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並非是想象中的獅子大開口索要大量絲綢茶葉,而是提出了令在場所有黃巾高層目瞪口呆的條件,一卷蔡大家的畫像,一幅文壇宗主蔡邕的飛白書,一本棋甲山子道的棋譜。

 其他還好說,就是第一個不太好弄,畢竟從未聽說哪位文壇名士畫過蔡大家的工筆畫或者水墨丹青,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當初還真有不怕死私下裡描繪蔡大家的畫像,後來聽說這位出身十大世家望族的嫡系名士,還沒畫完便被太常寺請去喝茶。

 這位工筆畫在文壇排的上前十的名士,出來以後當眾焚燒了墨跡未乾的畫卷,並且含淚說出了從此封筆,放棄了自己追求了一輩子的志向,從那以後整個大漢文壇對於蔡大家畫像這件事談之色變。

 披甲一副精良魚鱗寶甲的萬夫長,外面不倫不類的套了一件儒士袍,半月大刀掛在馬鞍上,手持一卷詩集津津有味的品讀,不看他的長相還以為是哪一位負笈遊學的名士。

 一旁既是副將也是監視他的馬元義二弟馬仲義,暗自腹誹了一句沐猴而冠,遙望西方:“沮授軍師有令,讓我們好生在這裡呆著,等到馬超快要攻克白馬渡的時候,五千烏桓胡騎再衝過去殺光他們。”

 馬超的小閻王名號是在邊塞一刀一槍拿人命堆出來的,響徹西北草原,生活在幽州以北的萬夫長卻鎮定的有些過分,甚至說比起匈奴戰神萬俟蚩尤的弟子,有望摘下數百年來從未有人摘下的‘刑天’桂冠的拓跋寶冠還要鎮定的多。

 要知道那位被草原譽為霍去病重生竇憲再世的拓跋寶冠,還沒被萬俟蚩尤收入門牆以前,曾經被小閻王馬超攆的像狗一樣四處逃竄。

 但是野路子出身隻學過粗淺軍中刀術的拓跋寶冠,能從已經奠定小閻王名號的馬超手裡逃脫,著實也是讓草原許多部落頭人差點感動的落淚。

 萬夫長不是沒聽說殺的西北草原匈奴、羌人、鮮卑聞風喪膽的小閻王名號,只不過當年曾經有幸在雒陽求學十年的他,攆的一個名叫馬超的悶葫蘆和一個名叫孫策的小無賴雞飛狗跳的四處逃竄。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的萬夫長,不免升起了一股欷籲,沒想到當初那個經常偷自己黃酷酒的孩子,現在也是一位響當當的英雄人物了:“不必了,我這一次前來除了因為烏桓王的命令以外,還有就是想掂量掂量西涼鐵騎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的那麽冠絕邊塞。”

 馬仲義作為弓馬嫻熟的六郡良家子,有一個武將的通病,朝思暮想率領一支鐵騎馳騁疆場,現在有了借雞生蛋的機會早就是比烏桓胡人們還耐不住性子:“那麽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早點趕過去,免的被馬超逃走了。”

 五千胡騎衝出蘆葦蕩,還沒完全展開戰馬的速度,一襲大紅袍突然迎面衝來,一槍挑飛了當頭的那名悍勇百夫長的喉嚨。

 流蘇著淡紫色光輝的佛母紫金槍用力一抖,重達兩千以上的戰馬和那具一百八十多斤的魁梧屍體,一起砸向了烏桓騎陣,看的不遠處的馬仲義怎舌不已。

 馬超借助千裡馬驊騮的腳力,突襲烏桓胡騎的騎陣,瞬間打亂了他們的部署,佛母紫金槍乾淨利索的在左前、正前、右後三處方位疾速突刺,這一伍充作箭頭的驍勇百夫長,只剩下了一人。

 另外一名百夫長不等馬超催發內力,一槍砸碎他的腦袋,一根勁力十足的箭矢釘在了百夫長的腦門上,族弟馬岱率領三千西涼鐵騎趕了過來。

 烏桓擅弓矢,西涼擅投矛,有了馬超這突如其來的耽擱,射程明顯比投矛遠太多的弓箭還沒來得及拉開弦,三千根投矛橫空而來,密密麻麻,遮蓋出一片巨大的陰影。

 千裡馬驊騮的速度比起投矛的速度隻快不慢,馬超為了避過這波頭皮發麻的投矛雨林,刻意加快了出槍的速度,隻用了兩息時間便殺穿了烏桓騎陣的右翼,長槍上掛帶著一具屍體衝出了投矛雨林覆蓋的范圍。

 “噗噗!”

 投矛落下,馳騁草原多年的烏桓胡騎,刹那間死亡了數百人,戰馬的悲嘶聲胡人的哀嚎聲源源不斷的傳到萬夫長的耳邊,就在他剛剛提起半月大刀準備會一會這個當年的故友,馬超調轉馬頭先一步向胡人旆旗衝了過去。

 結成鋒矢陣的西涼鐵騎,憑借精湛的馬術並未折損一人的越過了那處投矛林,當頭幾名以勇武出名的屯長借助馬速,環首刀用力一劃,當即撕裂了面前胡人身上的皮甲。

 一名、兩名、十名狠狠撕裂了一個大口子,讓這些來自幽州邊塞的胡人見識了何謂西涼鐵騎。

 旆旗下。

 馬超見到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握緊佛母紫金槍的手臂不見絲毫停頓,沒有一點故人相見暢談三天三夜的意思,反而是趁著對方笑臉相迎,悶不吭聲的刺向了對方的戰馬。

 萬夫長暗罵了一句你小子還是這麽滑頭,抬刀以刀面磕飛了一支精準的暗箭,刀頭順勢下滑,斬在了那杆粗的不想話的大槍上,雙手發麻。

 三根投矛瞬息而至。

 兩人錯開身子的一刹那,凶悍的西涼鐵騎鋒矢剛好撞了過來,萬夫長作為曾經在公孫瓚的神人擂鼓式之下撐了八十回合的猛人,年輕氣盛時與萬俟蚩尤有過一場生死相鬥還活下來的狠人,哪裡是馬岱和幾名屯長所能匹敵的。

 招式用老的半月大刀依舊是貼著粗壯的右臂,另一隻手臂閃過一道電光,一口當初從一員大漢驍將手裡搶來的環首刀,抹開了那幾名屯長的喉嚨,力道之大,整個頭顱只剩下一層皮還連著。

 幸虧家傳武學淵源的馬岱及時收縮脖子,要不然被斬飛的可就不是頭盔了,而是他的頭顱了。

 西北子民的彪悍那是出了名的,馬岱咬著牙看著幾名朝夕相處的袍澤慘死,當即被胡人萬夫長激起一股子凶性,不顧自己是否是胡人萬夫長的一合之敵,以命換命的刺向了萬夫長的胸膛。

 以小閻王馬超的實力都不見得是這位老一輩萬夫長的對手,更不要說沙場武藝弱上一籌的馬岱了,馬岱手裡的環首刀還沒接觸到烏桓萬夫長,那柄半月大刀已經先一步落在了他的頭頂。

 手有余地的馬超救下自己的族弟不成問題,但他卻‘無情無義’的拋棄了馬岱,直奔環首刀上已經沾染了三名西涼鐵騎鮮血的馬仲義。

 馬岱這一刀注定無功而返,烏桓萬夫長同樣是沒撈到什麽便宜,只是斬斷了幾口銳利的環首刀罷了,無奈的只能跟著衝鋒的戰馬繼續向前殺去,錯過了斬殺西涼鐵騎副將的大好時機。

 一槍,隻用了一槍,烏桓萬夫長料想中能與馬超大戰是二十個回合的馬仲義,連人帶甲一起被那杆鐵槍洞穿了。

 烏桓萬夫長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倒不是震驚於馬超的弓馬騎射多麽精鶩,而是瞅見了那杆大槍上吞吐的事物。

 赫然是罡氣。

 這可是偌大一座草原唯有萬俟蚩尤一人領悟的玄妙手段,這還得於萬俟蚩尤當年為了精誠武道,徒步走了上千裡攀上昆侖之巔,觀摩劍斷昆侖的遺址,相仿西域枯禪僧人硬生生枯坐了三年,才擁有了王老劍尊這位大袖飄搖人物的勝負手段。

 事情不妙了,烏桓萬夫長羨慕的同時也有不少的欣慰,早就看出來這小子不同凡響,沒想到竟然驚才豔豔到了這種地步,後生可畏啊。

 披掛一襲大紅袍騎乘一匹大紅馬的馬超,有了這麽一手犀利手段,很快殺穿了一整座驍勇胡騎戰陣,體內氣機突然如伏秋大汛時暴漲的黃河水,澎湃激蕩,不停的衝刷著馬超的四肢百骸。

 嘴角流出一條血線,鼻尖有兩道白氣高掛,蜿蜒如蛇。

 接連斬殺了十幾名西涼鐵騎的烏桓萬夫長,頓時沒了繼續交戰下去的心思,這一幕換作旁人或許摸不清頭腦,而他卻是熟稔的不能再熟了。

 三年前拓跋寶冠出現了同樣的一幕,打架打不過喝酒能喝趴下他兩個的酒友萬俟蚩尤首次露出了鄭重的神色,還有一些不該出現的謹小慎微,當時打趣萬俟蚩尤你徒弟小寶冠這是要得道成仙了,沒想到一語中的了。

 雖說不是什麽真的成仙,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拓跋寶冠天資太高又因為一時的得意忘形忘記壓製境界,所以出現了直入指玄的機緣。

 不知道多少人求神仙告佛祖的想要進入二品都得不到緣法,小小年紀的拓跋寶冠眼看就要直入指玄了,萬俟蚩尤居然是露出了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嘴裡還不停的碎碎念不要成功。

 虧了打不過萬俟蚩尤,要不然早就一拳打死這個詛咒未來草原英雄的憨貨了,後來萬俟蚩尤酒後吐真言,細碎了說出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卻是自己目光短淺了。

 直入指玄,可以,但是對於根骨還未完全長成的拓跋寶冠來說,就是一甕放了二十根老山參的雞湯,補的有點過頭了,拔苗助長到稍有不慎就會毀了未來有望把武帝童淵拉下馬的拓跋寶冠。

 不知道處於相同境地的馬超,會作何選擇。

 伏波將軍馬援曾經回鄉祭祖過一次,以他的實力想要不被發現再簡單不過了,神不知鬼不覺的祭拜了七天,就在馬援準備離開祖宗祠堂前夕,無意中發現了對著祖宗牌位低聲流淚的馬超。

 仔細聽了馬超的遭遇過後,伏波將軍馬援忍不住憐憫的摸了摸馬超的小腦袋,驚詫的發現馬超的天資之高甚至超過了自己,比起賈複那個老混蛋不承多讓,沉吟了片刻,便告誡馬超倘若是有一天出現了直入指玄的機緣,如果及冠了那麽隨意,如果還沒有及冠萬萬不可。

 馬超不認識那位天生親近的中年漢子,卻沒在他身上感受到敵意,三年前就壓製了一回直入指玄的機緣,倒不是馬超有多聽那位來歷不明漢子的話,而是收了大哥劉辯的一封密信,一再囑咐自己千萬不能在及冠以前進入指玄。

 不止是馬超,三弟孫策也受到了一封相同的密信,素來對大哥的話言聽計從的他們,自然不會辜負了大哥的一番好意。

 如今大哥身處絕境,馬超實在是忍不住心頭隔靴搔癢的鬱結難受,準備爽快的直入指玄,單騎殺入黃巾賊的老巢,把那些叛亂賊子的腦袋一顆一顆摘下來送給大哥當蹴鞠。

 直入指玄的執念瘋漲的馬超,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大哥既然一而再再而三耳提面命了不下五次,必然有大哥的道理:“燒金衣。”

 堵不如疏。

 決定放棄直入指玄誘人執念的馬超,壓製不了第二次出現的澎湃意氣,張口一吐,浩蕩在胸膛之間的意氣風發,瘋狂的湧入了那杆大槍。

 槍尖的罡氣由一尺暴漲到一丈。

 咫尺已是天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又如何?

 氣衝鬥牛。

 礪光如匹練掛山壁,瞬間噴湧出千百道罡氣凝練成的飛瀑,席卷而去。

 直到現在本名須卜根由於仰慕漢家文化改名為公孫須卜根的草原漢子才真正正視這個偷酒卻從來不喝的小鬼,把那杆縱橫疆場多年的半月大刀掛在馬鞍上,從腰間質樸的竹節劍鞘抽出了一柄沒有劍尖的長劍。

 斷劍,疥癆賓。

 這柄當年被王老劍尊彈指折斷的大器名劍,不知為何跑到了烏桓胡人公孫須卜根的手裡,大器晚成的他,在上一輩草原勇士中並不出彩,只能算作中等。

 偏偏超越了大多數的天資過人勇士,一步一步的從百夫長到千夫長再到金帳萬夫長,如今更是躋身於四鷹十八天狼之一,靠的就是這柄從宦官手裡買來的廢劍。

 曾經有個狗皮膏藥外號的公孫須樸根,從一個小部落脫穎而出成為了鮮卑大王的侍衛,坐井觀天的以為在部落無敵手的自己,來到更廣闊的天地同樣是草原無敵。

 不出意外的遭到了初出茅廬的於吉和疥癆賓一般無二的待遇,折戟沉沙了,不過有著一股子牛脾氣的公孫須卜根並不服輸,不停的挑戰擊敗自己的那人,瘋狂練武,直到擊敗那人為止。

 就這樣不停的擊敗,被擊敗,真的成了狗皮膏藥的公孫須樸根從未認輸,一路走來,回頭看去,已經站在了山頂,比起任何仰仗天資肆意揮霍天資的草原勇士走的更遠。

 公孫須卜根輕抹斷劍,長劍有靈,錚鳴之音不絕於耳,似是在訴說這麽多年所有的屈辱和悲痛:“獨孤單於,借你一句話。”

 “此去黃泉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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