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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六十 長刀呢喃
  劉辯撕掉名貴的蜀錦長袍,露出了一件稍小一些的卌湅魚鱗寶甲,他還沒及冠,身體還未完全長成,因此大將軍何進並沒有為他鑄造釣嵌龍鱗甲、戧金狻猊甲這等頂級寶甲。

  當然了縱是以大將軍何進的底蘊,這等非上十閥和中百閥前二十不能擁有的頂級寶甲,只能鑄造兩三件而已,以太子府武庫存放的天外隕鐵數量,約莫還能鑄造一件頂級寶甲或者可以承載氣數的神兵利器。

  劉辯體內的勁力隨著氣機宣泄出去之後,實力銳減,想要活命只能依靠身上的頂尖魚鱗寶甲和陳武麾下唯一一支臨危不亂的城門守卒,沉聲道:“陳將軍對於眼前的危險局勢有什麽看法?”

  滿頭大汗的陳武剛剛不遺巨細的安排好每一個士卒,盡量保證不留下一個戰陣破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呼喊自己,回頭看去,先是愣住了幾息,隨後驚喜萬分而又略顯拘謹的說道:“太子殿下...那個...臣以為。”

  陳武與劉備一樣出身於小門小戶,從未想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能夠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沒想到自己這種不知簪纓為何物的底層子民,有一天能夠直面未來的九五之尊,過於緊張之下,說話不免有些磕磕絆絆。

  話說一半,他趕忙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拘謹和緊張,這可是簡在帝心的天大福緣,他可不想因為說話磕磕絆絆,在太子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陳武平穩了絮亂的心緒,抬頭望向了以一舉之力抗下兩位一品金剛境大宗師進攻的關羽,沉聲道:“殿下讀過史書應該知道霸王項羽在巨鹿之戰,是怎麽以兩萬楚軍大破二十萬大秦虎師。”

  “破釜沉舟?”劉辯念叨了一句,很快放棄了這個可笑的想法,這些從未見過血的雒陽守卒,除了陳武麾下的廣陽門士卒,其他的早已軍心渙散,哪有破釜沉舟拚死一搏的勇氣。

  順著陳武的目光看去,憑借個人勇武把他和二皇子劉協之間的巨大劣勢扭轉為平勢的關羽,出刀之間越發的凌厲,劈斬的關闇有些招架不住,顯然是找到了關闇招式間的破綻。

  若不是東海小槍王張繡在一旁幫襯,大戰了一百多個回合的關闇,早就被同樣出身姬宗關氏的關羽,一刀劈成重傷了。

  劉辯見天下第一武將關羽這麽勇猛,心中越發的歡喜,也猜到了陳武的想法,但他並沒有說破,而是繼續問道:“還請陳將軍賜教。”

  陳武眼中忽地閃過一抹殺氣,刀指率軍前來的輔國大將軍皇甫節,狠辣的說道:“勇戰之法,只要關羽能夠斬殺主帥皇甫節,敵人不戰自潰。”

  方法倒是不錯,也是抗衡馳陣選鋒的唯一辦法,但若是關羽退回來,不僅需要面對下一代雒陽守門人蹇碩,還有面對關闇張繡二人。

  關鍵是這三名一品金剛境的大宗師,一個排名第二,一個第三,一個第十,估計關羽還沒斬殺輔國大將軍皇甫節,身邊無人可用的他,便會被二皇子劉協先行斬殺。

  不過劉辯做事向來喜歡留有後手,謀劃中的關鍵點有兩個,一個是關羽,另一個則是劉備,只要能夠堅持到劉備抵達戰場,局勢將徹底扭轉。

  “咻咻!”

  劉辯陳武二人正在商討之間,奔襲而來的八百馳陣選鋒以極快的速度,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密集如飛蝗,尖嘯著刺耳的空氣摩擦聲,落向了亂糟糟的軍陣。

  還沒等劉辯等人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除了排列成完好軍陣的廣陽門守卒,

其他各門守卒割麥子一般,倒下一片又有一片,轉眼間死亡了數百人。  而對方不過是射出了三波箭雨,現在又是黑夜,視線極差,若是按照正常誤差來算,赫然達到了令人驚悚的三比一,這比白馬義從還要高出一個層次。

  正常的弓弩手能夠達到十比一已經算是精銳了,想要達到八比一、七比一,必定是精銳中的精銳。

  而到了白馬義從這種層次的百戰悍卒,五比一是標準,四比一是百裡挑一的神射手,放在草原上那是金帳射雕郎,至於三比一那是運氣。

  這些配備了匈奴青兕的馳陣選鋒,本就是縱橫北疆鮮有敵手,如今騎射之術又是達到了驚悚的三比一,著實讓劉辯等人震驚的有些膽寒。

  震驚之余更多的則是無力對敵的無奈,以及後知後覺的懼意,因為劉辯等人怎麽也沒想到, 前方只有大概上百騎馳陣選鋒,剩下的全部遊走在街頭巷尾,不斷的射殺著城門守卒。

  劉辯心知跑是跑不掉了,畢竟兩條腿怎麽跑得過四條腿,更何況還是偽甲等寶駒匈奴青兕,只能像陳武所說死戰了。

  他剛想不顧身體的承受力,強行借一次天時,冷眼旁觀很久的老酒鬼,突然冒了出來,肉疼的遞過了酒葫蘆:“本大爺這次可是虧本虧大了。”

  劉辯感激的看了一眼老酒鬼,一把接過酒葫蘆,咕嘟嘟的仰頭猛灌起來,才喝了幾口卻又被老酒鬼奪了回去:“哎呀,好你個辯小子真把我當成冤大頭了,喝了我這麽多。”

  老酒鬼看似在心疼酒水,實際上是因為劉辯並不是關羽那種天賦異稟的人物,喝多了會承受不住,這才強行奪走酒葫蘆,然後給胡車兒灌了幾口。

  劉辯喝的雖然不多,但是一股股充沛如碧淵深潭的氣機,不停滋養著枯竭的身體,寥寥數息的時間,就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整個身軀都散發著歡呼雀躍氣息,一股澎湃到難以承受的勁力,流轉全身。

  劉辯朝老酒鬼敬重的行了一個揖禮,轉過身去,冷冷的凝視手持一柄長槍泰然屹立的皇甫節,冷笑道:“既然雲長無法脫開身,老子親自宰了你。”

  土黃色的刀,土如泰山山石,黃如滾滾黃河。

  在那勢如洪水宣泄的氣機裹挾下,真若一座橫壓過去的小山,一條夏季汛期奔流的大溪。

  劉辯一腳踏出,神色冷峻,輕彈錕鋙。

  夜色裡,萬籟俱寂,唯有長刀在呢喃。

  你死,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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