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將近一個月的鏖戰,這座城關已經成為了名至實歸的絞肉場,陰謀、陽謀、奇謀........等等全部失去了作用。
唯有使用太史慈建議的添油戰術,不斷的消耗,不斷的拿人命去填,才有可能攻克這座堅城。
自從那日宰了相柳肥遺之後,劉辯收到戲志才送來的一封密信,極為鄭重的交代了一件事。
三日之內,如果攻不下郡城懷縣,立即撤往雒陽方向。
這封密信是在曹操攻下虎牢關之後,累死一隻三百六十羽蟲最為神俊者玉爪海東青送來的,實在是讓劉辯摸不清其中的彎彎繞繞,更讓他心疼不已。
海東青在最為古老堯舜時期的北方息慎氏朝,稱作雄庫魯,意思是萬鷹之神,傳說十萬隻神鷹中才出一隻海東青。
名目有秋黃、波黃、三年龍等等,其中以玉爪海東青最為珍稀。
這一隻玉爪海東青是老酒鬼當年劍斷昆侖之時,無數珍寶中唯一瞧的上眼的東西,送給何皇后當作了寵物。
劉辯當初只是多看了一眼,溺愛嫡子的何皇后,毫不猶豫的把陪伴自己多年的玉爪海東青給了嫡子。
這只能夠搏殺巨蟒的神鷹,在他手上還沒捂熱乎,就讓戲志才喂了一種秘藥給累死了,惱怒歸惱怒,但想到可能是一個極其重要消息,便沒了火氣。
沒想到竟然是一條無關緊要的囑咐,撤退?曹操已經攻下了虎牢關,響應昭令的幽州大軍沒了製約很快就能渡過黃河。
到那時位於黃河北岸的懷縣就是一隻甕中之鱉,自己想怎麽揉捏就怎麽揉捏。
累死玉爪海東青的密信卻讓自己撤退,這是什麽道理?
心頭有萬般疑惑的劉辯,出於對這位稷下學宮戰略大家的信任,決定聽從他的建議,不再像熬鷹一樣繼續消耗黃巾賊的士氣,壓上了所有的兵力。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如果再攻不下這座耗費了自己無數心血的郡城懷縣,按照戲志才的建言便要撤離這裡了。
麾下的將校士卒們為了這座懷縣城,不知流了多少鮮血掉了多少腦袋,劉辯絕不願意看到功虧一簣的那一幕,壓上了所有士卒不說,自己也抄起錕鋙刀親自上陣了。
“呸!”劉辯吐出流進嘴裡的血沫,抹去遮住視線的血水,依稀看見不遠處有一個人樣貌和判官很是相似,認真看了幾眼確認無誤後,獰笑道:“天庭有路你不走,地府無門自來投。”
“今天,孤要親自送你下地府,報了當年永康大亂、熹平血禍算計我和母親的大仇。”
“轟!”
劉辯胸中氣機如同白馬寺敲動的晨鍾暮鼓,陡然爆發出一股震動城關的巨響,長刀揮動,一刀劈碎了面前的三面鉤鑲,幾名黃巾士卒迅速向後砸去,撞出了五步遠的空地。
擅長速戰速決的劉辯,氣機一旦釋放,就如決堤的大水,洶湧而又端急,踩著一種名為馬踏連營的步伐,迅速切進了空地。
又是一招勢大力沉的刀式揮出,前方層層疊疊的披甲士卒,再次清空了一大片。
馬踏連營最重氣勢,如同鐵騎鑿陣,唯有勇往直前的披荊斬棘,才能所向披靡。
劉辯在領悟洪流之前,或許對於馬踏連營有點一知半解,後來在劍瀑下飽受了七殺劍意摧殘,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急流勇進。
又經過這段時間的鏖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沙場第一鐵律,不怕死才不會死。
武道意境大有所得。
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才會明白文章的精義,不只是說士子儒生,對於沙場武將江湖武夫來說,同樣是微言大義。
判官出現那一刻有感而發的劉辯,順理成章的使出了馬踏連營,真如一支蓄加了足夠衝勢的百人鐵騎,鑿入了密密麻麻的黃漆劄甲之中。
只見殺紅了眼的黃巾精銳不斷被劈飛,不見劉辯前進的步伐受到一絲阻礙,氣機越來越順暢,刀術越來越得心應手。
好似一葉扁舟的劉辯,在黃色浪潮中劈波斬浪了上百步之後,漸漸摸到了一絲馬到功成的韻味,披荊斬棘之間頗有行雲流水的意境。
“來得好!”這時,一名黃巾小渠帥瞧見劉辯那一聲寶光熠熠的魚鱗寶甲,暗道老天爺待我不薄讓我逮到了一條大魚,架起長槍,縱身一躍,如一支弩箭飆射向劉辯的心口。
“咻——”
可惜的是,城頭真的出現了一支尖嘯的箭矢,一箭射穿了這名五品高手的右眼。
還沒等他慘叫一聲,劉辯回身一個鞭腿,瀟灑且飄逸的踢飛了一口環首刀,正中黃巾小渠帥的心口。
直到這時,兀突骨胡車兒管亥三名貼身親衛,才發現主公淹沒在了黃河大浪般的黃巾潮水中。
三個虎背熊腰壯漢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各自揮動手中的大錘,如三座衝車‘轟隆隆’殺向了層層疊疊的黃漆劄甲。
直到殺出了上百步,劉辯也沒有停刀換氣,有悖常理,氣息卻沒有斷斷續續的滯澀,反而有一種鬥酒詩百篇的酣暢淋漓。
刀走龍蛇,錕鋙刀在面前橫向劃起一道圓弧,七八名黃巾精銳連人帶甲以及掌中的環首刀,一起被斬為兩截。
余勢未消,在那股龍蛇之力的斬擊下,屍體噴射著大量血水重重砸向後方,帶倒了三十幾名披甲士卒。
劉辯再次大踏一步,‘嘭’的一聲踩爆了一名倒地黃巾精銳的頭顱,血漿腦漿濺滿戰靴,神情未動。
“讓開!”一名身材極為魁梧的黃巾渠帥,扛著一口厚背大刀,突然從劉辯的正前方殺了過來。
與此同時,還有三名四品沙場拔尖好手,手持寬背大刀以戰陣合擊之術,一起斬向了近在咫尺的劉辯。
兀突骨要是看見這三人的長相必定會驚訝,因為他們曾經是黥字軍中極為有名三位實權校尉。
在惡貫滿軍的黥字軍,論起凶殘程度可以排上前十,當年要不是由於一些原因當了逃兵,現在的南疆斬將奪旗第一人的稱號,指不定是誰的。
劉辯早已嗅到了四人身上凶悍的血腥味,神情依舊未動。
出了兩刀。
一刀,馬革裹屍。
割去了三顆頭顱,過去了三具殘屍。
一刀,一馬平川。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馬過,留下的唯有屍骸。
身後,已是一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