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戰火彌漫的懷縣城頭,一名黃巾驛卒手持一封密信快速衝進了城樓:“大人,虎牢關被典軍校尉曹操率領五千人攻下了。”
畫屏迤邐,焚香嫋嫋的房間內,霎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手指輕扣太阿劍的二皇子劉協和佩玉鳴環的貴氣公子袁紹,一個如釋重負一個滿臉驚色。
知曉其中內幕的袁紹,差點掐癟身旁一名花魁圓滾的胸脯,疼的她嬌聲慘叫起來。
“不可能,虎牢關駐扎了至少二三十萬披甲精銳,而曹操麾下只有五千人,怎麽可能會被曹操擊敗,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光著屁股和曹操一起長大的袁紹,從小到大無論是衣冠佩玉、鍾鳴鼎食,還是受到世家嫡女、江湖女俠的愛慕,都比曹操強的太多。
凡事都有一種極大優渥感的他,今天忽然被一直沒放在眼裡跟在自己身後混飯吃的小兄弟,狠狠的甩在後面,遭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爭辯道:“應該是假的,春秋第一大國晉國的第一名臣欒武子,可在虎牢關。”
“別說有著二三十萬披甲精銳,就是數量相同的五千披甲精銳,欒武子也能把曹操打的落花流水了,怎麽會敗給一個整天叫囂著‘封狼居胥京觀旁’的傻子。”
最後一句話,似乎讓袁紹找到了一點自信,搖頭嗤笑道:“真是愚不可及,我們這些站在世間權利頂點的大世家子弟,應該多想想怎麽讓宗族的氣數更加綿長,宗族的地位更加穩固。”
“呵?還封狼居胥京觀旁,只有那些粗鄙的沙場武夫才會整天想這些沒用的東西。”
“我們這些含著簪纓出生的世家權貴,天生就該享受風花雪月,鶯歌燕舞。”
曹操的行為在西涼、幽州這些邊陲世家子弟看來,那是天經地義,但在歌舞升平了數百年的中原腹地,絕對是一個雞立鶴群的異類。
更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起他,因為只有缺乏底蘊的宦官之後,才會整天像個莽夫一樣的叫囂著‘封狼居胥京觀旁’。
而他們這些飽經書香熏陶的世家子,則會采菊養鵝,輕裘緩帶,時時刻刻展現煙雲水氣風流自賞的氣度。
誰是雞,誰是鶴,天下人心中各有定論,不過在欒武子眼中曹操不是雞也不是鶴,而是一隻羽翼漸豐的鴻鵠。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他,史無前例的遭受一場大辱,切身體驗到了當年匈奴王庭的那些左右賢王、單於、頭人的憋屈。
稍微好一點的是,冠軍侯霍去病當年隻率領了八百騎便擊潰了匈奴王庭,斬殺了兩萬零二十八人,而曹操麾下卻有五千人。
不過這樣反而讓欒武子更加難受了,喜好品讀史書的他,對於那一戰有著深入淺出的研究。
冠軍侯霍去病是野戰,曹操卻是攻城戰,艱難程度提高了不是一點半點,而是成倍的提升。
也難怪判官臨走之前說了一句,你即將面對一位戰術能力在接下來一個大年,乃至整個華夏青史排的上號的戰術奇才,要小心應對。
欒武子當年東面胖揍齊國,西面毆打秦國,南面壓著楚國數百年抬不起頭來,北面更是吃掉了薑戎、大戎等許多蠻夷,拓地千裡,自然對後生晚輩曹操有著輕視之心。
但出於多年來行軍打仗的謹慎習慣,他對於曹操還是保持了足夠的重視,沒想到還是陰溝裡翻了船,成為別人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人心把握方面能夠與郭嘉一較長短的判官,
早已猜到了結局,對於二三十萬披甲精銳敗亡的這麽迅速,震驚是有的,憤怒卻沒有一點。 黃巾起義,第一子是喚醒欒武子,第二子是攻克虎牢關,第三子並不是他之前與張角談論天下大勢時,鼓吹的據守虎牢關四分天下,而是拋棄這座用無數人命換來的關東第一雄關。
這一點他不會說,另一知道其中內幕,正在和勾陳大帝、長生大帝這些雲端大勢力與虎謀皮的先生閻羅, 更不會關注這些塵垢秕糠的小事。
先生閻羅為了那件讓整個雲端沸騰不已的大福緣,正在殫精竭慮的謀劃怎麽分潤,不,吃下所有的大福緣,讓這些個自詡高人千百等的天人好好吃一次瓜落。
至於能否成功,則就看先生自己的了,因為先生閻羅從來不信命,不信定數,一生堅定不移的信條是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為了協助自家先生完成這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謀劃,本該交由楚江王、宋帝王這些老狐狸操控的黃巾起義,判官親自從自家先生手中接過了棋盤。
這些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雖然手腕高明心思陰沉,但在自己看來,這些老成人精的老家夥加在一起也不如自己。
因為自己也是這個大年中,也是最為璀璨的國士,絲毫不弱於先生閻羅通過望氣讖緯之術,看到的落入諸葛家的那條臥龍,司馬家的那頭塚虎,荀家的那隻當康。
至於郭家的神駿、龐家的鳳雛、周家的鯤魚三人都是孤辰主仵作的早夭之相,頂多綻放一時光彩,不能長久,並不被自己放在心上。
正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武官有武曲、七殺、破軍等七種命格。
而文官也有文曲、少微、天理等七種命格,算上自己剛好七人。
但,自己卻不在那七人之列。
臉容始終冷漠如山淵寒潭的判官,推開大漆斑駁的木門,走到了血流成河的城頭。
淡漠的看著早已殺紅眼的兩軍士卒,輕聲呢喃了一句。
“當我的真實姓名公布於世,想必會震動整個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