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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三百三十 5分騎軍
徐庶本應排兵布陣與西壁壘敵人來一場刻不容緩的大戰,卻說出了一個奇怪的建言:“主公,關於怎麽攻克西壁壘,臣早在年關的時候已經推衍出了一個大致的詳細腹案。”

 “早前還因為虎賁鐵騎建立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弓馬嫻熟的程度達不到臣心裡的預期,遲遲不敢下定決心,畢竟西壁壘一戰關乎國本,更關乎主公的身家性命,容不得一點的閃失。”

 “現在有了當年橫掃西羌的湟中義羌,這條積少成多的戰術,可以說是從兵行險招蛻變成了高枕無憂。”

 “主公,今天先不著急出兵,讓方悅關平幾位校尉與湟中義羌來一場演武,這件事過後臣自有定計。”

 劉辯極其欣賞徐庶的地方便在於從不貪功冒進,而是去循序漸進的蠶食敵人,看向段熲說道:“老將軍把帳下的湟中義羌盡快召集到校場,孤在那裡等你們。”

 大纛飄揚,號角長鳴。

 劉辯站在點將台上俯瞰正在捉對廝殺的將士,回想起徐庶的那句高枕無憂,深表讚同,麾下擁有這等精銳鐵騎何止是高枕無憂,簡直就是勝券在握了。

 六人對陣五百人。

 塵土飛揚的校場,一方是方悅、關平、管亥、廖化、周倉、裴元紹六員戰將。

 另一方則是個個臉上都有猙獰傷疤手背也是傷疤就連脖子上也有大大小小傷疤的五百鐵騎,一股子強烈的殺氣撲面而去,就連站在遠處點將台上的劉辯,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只要屍山骨海才能堆出來的殺氣。

 別的不說,湟中義羌個個全身布滿的猙獰傷疤足夠證明這支漢化胡人鐵騎經歷了多少鏖戰,那可是一身的功勳標記,唯有百戰老卒才會有這麽觸目驚心的傷痕。

 關平得到父親關羽的一身磅礴氣數,萬人敵談不上,畢竟在三國這麽個波瀾壯闊的大年也沒幾個萬人敵,千人敵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還是千人敵中的佼佼者。

 同等境界不使用勝負手的情況下,管亥能與關二爺交戰幾十個回合,稱得上強一線的千人敵了。

 出身於六郡良家子弓馬精鶩的方悅,關二爺的三個記名弟子廖化周倉裴元紹,結成一個小型戰陣,擊敗八九百百悍勇鐵騎不成問題。

 如今面對這五百湟中義羌卻像陷入了一潭泥沼,寸步難行,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費大量氣機蠻橫莽撞的擊倒幾名湟中義羌,完全沒有起先預想的七進七出的優哉遊哉。

 這還是不允許湟中義羌使用投矛的情況下,倘若是讓他們使出每逢大戰犁出一大片屍體叢林的西涼投矛,一個照面估計廖化周倉裴元紹三人就得倒下一個。

 騎兵衝陣仰仗的是來去如風,並且風馳電掣的不停突擊敵軍戰陣,借助戰馬的衝擊力只需用環刀輕輕一劃便能瞬間割開步卒的身體。

 萬人敵關羽在萬軍叢中奪敵將級,同樣是借助千裡馬赤螭驄的驚世駭俗度,旆旗下的主將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檔子事,便被青龍偃月刀斬下了頭顱。

 五百湟中義羌身經百戰,對於怎麽衝陣才能夠最快擊潰羌人胡騎信手拈來,應對羌人千夫長這種猛士也是經驗豐富,通常是先以大量的西涼投矛消耗羌人千夫長的體力,貫穿他胯下精良的西涼大馬,消減他一半的武力。

 同陣營演武,西涼百試不爽的投矛戰術顯然是不能使用了,那便用第二個應對戰法,拖。

 狠狠咬住關平管亥六人讓他們陷入泥潭,失去最大的依仗,緊接著有條不紊的一排一排上前死戰,不求一擊斃敵,只求消耗他們的體力和氣機。

 張奐氣的鬱鬱寡歡不肯踏出府門一步,皇甫規趕往了南線,老柱石段熲一家獨大了,笑眯眯的拿起一壺黃酷酒小口小口的嘬著,心情大好:“滇那你小子可以,這些年一點也沒落下,不錯不錯,下次有機會老子幫你在殿下面前求個先鋒官。”

 無酒不歡的滇那摸不清太子殿下的秉性是不是也像老恩主那樣護短,這些個日子以來滴酒不沾,可把他憋壞了,聞著辛辣的黃酷酒味道,差點沒把舌頭咽下去:“主公,這個先鋒官的事咱先不提,能不能先賞口酒喝,這些日子可把我憋壞了,嘴裡面都能淡出鳥來。”

 段熲正在欣賞面對兩位千人敵猛將衝擊騎陣依舊行雲流水的湟中義羌,斜瞥了一眼這個每次衝鋒必先痛飲一碗的帳下悍將,破例賞了他一口黃酷酒,遞過去酒壺道:“就一口,多喝一口老子拿鞭子抽死你。”

 猴急猴急接過黃酷酒的滇那哪裡顧得上這些,眼裡只有這壺沙場好物,老主公的話自是一個不落的全沒聽見,咕嘟咕嘟的猛灌。

 “你小子!”這壺黃酷酒段熲都沒舍得怎麽喝,隻敢小口小口的輕抿,這個憨貨接過去就是一頓牛飲,趕忙奪了回來,只剩下了一小半:“今天要不是看在湟中義羌表現不錯的份上,老子肯定一腳踢死你了。”

 捂著屁股嘿嘿直笑的滇那,無賴秉性比起胡車兒不承多讓,操著他那口比本族語言還順溜的漢話,趾高氣揚道:“這些年小的雖然不在主公身邊了,可兒郎們的操練那是一點不曾落下,還是老規矩。”

 “想要進入湟中義羌可以,分一根長矛,三根投矛,一把環刀,攜帶三日的糧食,五人一伍的直接扔進廣袤的西羌領土,每人割下五顆羌人頭顱,搶來一匹乙等西涼馬,才能回來成為湟中義羌的一員。”

 “乙等西涼馬?”

 段熲聽到這話不由的愣住了,乙等西涼馬在中原腹地非一郡頂尖望族采買不起,這要是在重視馬政重視到嚴刑峻法地步的漢武大帝時期,別說一郡頂尖望族了,就是汝南袁氏這樣的當世十大世家望族也沒資格擁有一匹乙等西涼馬。

 漢武大帝時期要是被逮到擁有乙等馬,不論家世多麽煊赫直接抄家滅族:“怎麽會是乙等西涼馬,我記得以前是一匹丙等中馬,或者三匹丙等下馬就可以了。”

 “畢竟但凡是能夠成為戰馬的良馬,已經經過了馬場嚴苛的層層篩選,馬場每出產一匹戰馬,殊為不易。”

 瞧見滇那盯著酒壺不停的舔嘴唇就是不說話,段熲直接扔了過去,笑罵道:“你小子還學會賣關子了。”

 手忙腳亂接過酒壺的滇那,這次是小口小口的慢慢嘬了,得意的說道:“當年小的跟隨主公征剿西羌叛逆的時候,咱們可是一窮二白。”

 “別說丙等下馬了,就是又老又跛的驛馬也沒有幾匹,紅漆劄甲還不到十副,也就是劣質的環刀充足。”

 “望曲谷一戰,不就是吃了沒有戰馬的虧,賈武為了掩護我們撤退,慘死在了羌胡的鐵蹄之下。”

 提起賈武這個人笑眯眯的段熲臉上閃現一抹極大的悲意,賈武當年可是追隨他抗擊西羌的班底之一,還是自己的妻弟,要是沒有他豁出性命掩護自己這些人撤退,也就沒了後來的覆滅東羌,蕩平西羌。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滇那,趕緊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順手一指以一百多人的代價換掉廖化周倉裴元紹三人的湟中義羌說道:“我們這些漢化羌人本來就是仰慕主公的名聲才組建了湟中義羌,追隨主公征剿侵擾大漢的胡人蠻子。”

 “主公離開邊疆以後,兩萬多湟中義羌立即便有一大部分脫離了軍旅,回到了各自的部族,留下的雖說都是最早的那批精銳,但是數量太少了,只有不到三千人。”

 “朝廷又不如主公舍得耗費大量錢帛培養湟中義羌,我便尋思著既然數量上不去,不如把湟中義羌操練的更加悍勇。”

 “也是因為缺錢,小的把心一橫,乾脆讓那些想要加入湟中義羌的猛士,捉來一匹乙等西涼馬才算合格,沒想到還真誤打誤撞的成功了,湟中義羌比起以前還精銳了一分不說,還解決了戰馬不足的問題。”

 黃酷酒就剩那麽一點了,還沒喝兩口就沒了,滇那喪著臉扔掉了空酒壺,蔑視終於支撐不住倒地的方悅道:“說出來主公可能不信,以湟中義羌現在的騎戰能力,完全可以和西涼的第一輕騎龍勒遊騎掰掰手腕子,保不齊還能擊敗這支佔據天下第一輕騎名頭二十幾年的老王八。”

 得知湟中義羌是這一戰的關鍵,劉辯特意翻看了一頁頁由無數鮮血和頭顱凝結成的履歷,驚歎湟中義羌戰功驚世駭俗的同時,也對徐庶的謀劃有了一個底。

 半柱香之後,五百湟中義全部被擊落馬下,關平這方也只剩下了他一人,還是搖搖欲墜的勉強才能安穩坐在赤螭驄上。

 徐庶注視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非但沒有為關平幾人打抱不平,反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也唯有這麽一支歷經數十年烽火狼煙千錘百煉的龍騎,才能按照自己預想的把那條奇計硬生生扭轉成陽謀。

 大局已定,這些日子以來面臨難以想象壓力身心俱疲的劉辯,步履輕松的向點將台下方走去。

 徐庶摸著妻子送給自己的那塊劣質白玉,輕松道:“主公,明日便讓薑冏將軍率領一千大夏遊騎,騎戰老將滇那、上當太守張揚、關平校尉、方悅校尉、管亥壯士,把五千湟中義羌分成五部分,各自率領一千人趕往南線。”

 “難道不是把最強的力量凝成一股繩?”這一次的徐庶學會賣關子了,並沒有告知擊潰黃巾賊的詳細謀劃,劉辯暗自揣度過徐庶的下一步謀劃,本以為是想引誘西壁壘的黃巾賊主動出擊,湟中義羌當做伏兵一舉擊潰引來的黃巾賊,狠狠的從西壁壘咬下一塊肥肉,現在居然分散湟中義羌的實力,著實有點摸不清頭腦:“也是,如果合兵一處也就沒必要舉行這場演武了。”

 “元直舉行這場演武的目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想必是讓桀驁不馴的湟中義羌看清方悅幾人的實力,武夫就看中拳頭,誰的拳頭大就服誰,這樣一來方便了方悅幾人統領劃分到他們麾下的湟中義羌。”

 正如劉辯所預料,曾經堆死不下於七名羌人千夫長的湟中義羌,看向關平方悅這幾個年輕將領的目光立刻不同了。

 他們這些羌人比起漢軍士卒還要服氣拳頭,只要你是武力群不管你是還沒馬高的少年,還是牙齒掉光的老頭子,照樣心甘情願的聽從指揮。

 至於上黨太守張揚則就沒必要加入這場演武了,身為功勳名將的他,早早就與湟中義羌並肩作戰,惡人自有惡人磨,羌人眼中惡鬼一般的湟中義羌早就對這個鎮西將軍麾下的雙壁折服不已。

 當初望曲谷一戰,勇冠三軍的賈武都沒能撐下來,這位在望曲谷一戰以前名聲不顯的少年,卻是少數幾個活下來的人之一,回到大營以後身上貫穿了一根羌人長矛的他,不但沒露出一點痛不欲生的表情,還大笑著找段熲要一壺酒喝,鎮西軍哪一個不高呼一聲壯士。

 方悅關平管亥三人來到各自千余湟中義羌的營地,本想著上演一場以一敵百的大戰,好讓這些平時交流也用漢話的羌人服氣,沒想到這些斬下不知多少胡人頭顱的彪悍精銳,服服帖帖的沒冒出來一個刺頭。

 沒過多久,心思縝密的劉辯每個營賞賜了管飽的酒肉,前去交接酒肉的官吏還在劉辯的安排下刻意說是方悅關平管亥三人去找太子殿下求了好長時間求來的, 那些稍微還有些不服氣的湟中義羌屯長曲長們,這下是徹底俯帖耳了。

 明日五千百戰老卒就要開拔,劉辯本應該回去舒舒服服睡一個安穩覺,沒來由的怎麽也睡不著,便去徐庶的房間找他下棋。

 剛好瞧見徐庶程昱兩位股肱謀士,也不嫌冷的坐在一株得栽了有八九十年的粗壯柿子樹下,對月下棋。

 也不打擾兩人的閑情雅趣,輕手輕腳走到了兩人身邊,觀看一場凶險難測的大局。

 皎月,老樹,國士對弈。

 君主靜靜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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