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千鬼方鐵騎的處理下鋪滿田壟間的屍體很快被掩埋一空,劉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著一望無際的青苗,笑道:“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劉備小的時候沒少給緝捕盜賊的叔父搗蛋,兩人親如父子,如今聽說叔父為了父親母親的墳墓拎起一口環首刀就敢和上千黃巾賊拚命,更是感激涕零:“叔父這次多謝你了,要不是叔父護衛父親母親的墳頭,備真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沒做什麽的劉晟連連擺手,目光投降了十步以內連蚊蟲不敢靠近的公孫曲阿,笑道:“叔父也沒做什麽,這一次全都仰仗公孫壯士,要不是他擋在墳前,就算叔父拚了這條老命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墳頭一事牽扯了劉備太多的心神,沒能注意到拓跋旱魃這個凶人都不敢直視的公孫曲阿,劉晟叔父看向他的時候居然可以做到平淡無常。
公孫曲阿見他無視自己也沒提出絲毫的異議,輕舔猩紅的嘴唇道:“不見得吧,劉校尉。”
劉校尉?
成功吸引了主公的注意力,公孫曲阿掃了一眼劉晟腰間比尋常環首刀略微重三兩的長刀,一股子喝乾他鮮血的暴虐念頭如雨後竹葉般瘋漲。
要是放在平常早就一指頭洞穿劉晟的喉管了,主公在面前,為了那一句我相信你,怎麽也得忍住。
竭力壓製心底欲望的公孫曲阿實在是不敢張嘴,只能把老黃交給自己的一封密箋扔給了簡雍,讓他代為口述。
剛才那一幕留給簡雍的心裡陰影實在是太大了,被公孫曲阿看一眼都渾身打顫,哪裡敢去接這封密箋,只能任由密箋掉在地上。
劉晟苦笑一聲,替這位不接不好接了也不是騎虎難下的儒生撿起了密箋,平靜的還給了公孫曲阿:“還是由我自己來說好一些。”
“大將軍何進收養了六名義子,也就是世人常說的六韜義子,只要還活著的現在個個是人中龍鳳,排在末尾的犬韜是當今的並州牧丁原。”
“排在第四的虎韜,威名更勝,就是那位二十萬西涼鐵騎的主人董卓。”話音一頓,劉晟不留痕跡的掃了一眼劉備,繼續道:“其實玄德的父親當年很有希望成為排在第二的文師,但被劉弘大哥給拒絕了,這才淪落到擔任一個小小的亭長。”
“這六名義子中才能最高當屬排在第一的霸典,可惜中途莫名其妙的死了,當年霸典在世的時候可以說是沙場上的劍尊王越,一人獨佔沙場的九鬥風采,彈壓的永壽之春那一代武將無一人能夠抬頭。”
“霸典將軍當年創立了兩支鐵軍,一支名為薊北鐵騎,後來橫掃北疆的白馬義從、遼東鐵騎、雁門狼騎、大夏遊騎等等,甚至包括天下第一驍騎龍勒遊騎以及平定東西兩羌的湟中義羌,全都是在瓜分了薊北鐵騎以後,用多則數百少則一百的鐵騎種子逐步建立的。”
“另一支鐵軍是步兵,名叫薊南步卒。”
說起薊南步卒,劉晟不知為何臉色突然泛起了一股奇異的紅光,整個人也亢奮了許多:“這支薊南步卒當之無愧的是天下第一步卒,曾經以八百人兌子足足兩千匈奴鐵騎。”
“這還是在一馬平川的草原上,而這支匈奴胡騎還是一支正面對抗白馬義從這樣的精銳不落下風的百戰老卒。”
“在黥字軍眾多悍勇大營排在第一的武卒營統帥文欽,當年在薊南步卒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伍長,幫助汝南袁氏操練出一支大戟士的那位武將,當年在薊南步卒同樣是一名小小的伍長。”
“其余的像老將張奐麾下步戰第一人袁遺,皇甫規帳下征西五將排在首位的陳留太守喬瑁,皆是出身於薊南步卒,可以說當年天下能征善戰的步戰名將,六成出自薊南步卒。”
這則塵封已久的秘聞從劉晟嘴裡漸漸浮出水面,只是耳聞,眾人面前就仿佛展現了一幅波瀾壯闊的歷史長卷。
神往不已。
校尉?簡雍想起從公孫曲阿嘴裡說出這個稱謂,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必定是有極大的深意,難不成?
劉晟早就看穿了面前幾人的心思,輕拍腰間跟了自己許多年由霸典將軍親自改良的環首刀,笑道:“沒錯,我當年正是薊南步卒的一員校尉。”
山陽太守袁遺陳留太守喬瑁這些公認的步戰名將當年只是個小小的伍長,面前這個鄉野村夫是一員校尉,那還得了,簡雍剛要襄助主公招攬這位薊南校尉,話還沒說出口,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劉晟抬頭看了一眼抽發出一絲絲嫩芽的老桑樹,摩挲著刀柄站了起來:“玄德你要是碌碌無為的繼續擔任一員小吏,叔父今日也就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這些日子你在中原腹地所做的一切叔父有一些耳聞,既然你決定匡扶漢室,叔父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當年的薊南步卒如今應該叫做薊南老卒了,大約有兩百多人在霸典將軍死後跟著老亭長扎根在了涿郡,叔父這就去聯絡他們。”
起身向外走的劉晟,忽然想起一件事笑著拍了拍陳到的腦袋:“聽說叔至得到了戰國第一名將人屠白起的神妙行軍法, 是不是一直在發愁怎麽創建人屠的親軍白毦兵。”
“等叔父把這些中年漢子帶過來,由這批薊南老卒充當白毦兵的伍長什長屯長,架起骨架,想必很快就能重現人屠白起橫掃山東六國的無敵鐵軍。”
沉默寡言的陳到‘噌’的一下竄了起來,看樣子是想要與劉晟叔父一起去聯絡薊南老卒,但有些事實在不方便帶著這個愣頭青一道過去,免得心急說錯話。
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薊南老卒除去老死病死的那些,大部分都已經結婚生子有了家室,全部帶過來沒多大希望,但是一百人以上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也在足夠了,足夠玄德侄兒建立一支五千人的白毦兵。
劉晟那一身軍伍作風這些年不曾消減分毫,雷厲風行的立即向外走去,走到村口突然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棵亭亭如蓋的老桑樹。
玄德侄兒正襟危坐在樹冠正下方,兩位一品猛將一左一右真如金剛護衛左右。
依稀記得侄兒還是少年那時,性子跳脫,說了一句鄉裡人恥笑了很久的一句話。
他日吾為天子,當以此為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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