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曲阿輕舔手指的血跡,露出一種極其陶醉的神情,癡迷道:“雖然是含苞待放的花蕾,還沒有完全長成,但味道依舊是那麽的美妙。”
身形如電,指尖絢爛。
那根普通手指,在眾人眼中已如長河般浩然,仙人般出塵,九位名滿天下的偽金剛宗師,霎時淹沒在浩然而又出塵的氣機中,就如一片片飄零的枯葉,忽然被滾滾東去的大江卷走。
一切剛剛開始,公孫曲阿便已轉身。
身後,劍已斷,罡已散,人已死。
他癡癡的凝視手心血跡,仿佛那不是一灘腥臭的鮮血,而是胭脂榜第一美人貂蟬吹彈可破的臉蛋,嬌豔、傾城、醉人,不由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輕舐舔起來。
“謔謔。”公孫曲阿癲狂的大笑一聲,臉頰閃過一種病態的嫣紅,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青瓷小碗,裡面放著一堆雪白如冰晶的粉末。
正當眾人困惑他為何拿出產自終南山一百零八主峰太白山的雪鹽時,公孫曲阿當眾做出了一件詭異陰森至極的事。
他赫然從一位偽金剛高手的身上,以指代刀削下了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輕蘸一點太白雪鹽,放入了口中,迷醉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才是王侯一般的享受。”
“嘔——”
“你...你...不是人。”
“走...走!快走!”
甲板上的大世家子弟頓時慌作一團,杯盤狼藉,酒水橫流,甚至有不少世家子弟當場嘔出起來,顯然公孫曲阿所做的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
另一側的劉辯雖然覺的很是惡心,但心神很快被其他的事情吸引走了,只見本應該消散的十條青中帶紅大蛇,遊出囪會迤邐而去,轉瞬間鑽入了棺材巨艦。
棺材巨艦外表陰森可怖,內在卻頗為不俗,特別是作為寢宮的飛廬,堪稱是富麗堂皇到了極致。
飛廬正上方是一塊以鼎金文書寫的古老鎏金匾,上書閻羅殿三個大字,落款處則是以鎮壓天地氣運的和氏璧,烙印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古篆。
大殿地板並非一般的南海鐵沉木,而是以一兩黃金半兩檀的紫檀木鋪就,舉目望去,匠心獨運的建造了清幽龍泉,曲欄拱橋,梅林奇石,儼然是一座飄蕩在水上的江南庭院。
值得一提的是,大殿頂部以明珠珊瑚,珍珠瑪瑙構建了一座天文體系,日月星辰無所不包,正以特殊的規律運轉著,此時正值申時,九顆堪稱極品的夜明珠,照耀的大殿內亮如白晝。
一座飛簷流瓦的小亭,掩映在處處如畫的小橋流水之間,亭內焚香嫋嫋,一縷縷紫煙彌漫四溢,散發出一股股極為奇特的麝香味。
紫金鏤紋爐旁,正襟危坐著兩位大儒,神情極為凝重,一人執白子,一人持黑子,手談的難分難解。
黑子大儒眉毛一挑,‘啪’的一聲落下了一子,爽朗的笑道:“承彥兄,我要收官了。”
黃承彥瞥了一眼棋盤,三寸白須不禁顫動了一下,顯然有些不愉,別人下棋就像是吟詩作對,充滿了瀟灑風流的美感。
而與龐德公下棋,就像是兩個市井無賴扭打在一起,粗鄙不堪,更令他無從下手:“德公,你的棋風還是沒改。”
龐德公哈哈一笑,充滿了得意,對面那人可是當今天下縱橫十九道第一聖手,無論是稷下學宮的諸子百家祭酒,還是太學的經典博士,沒有一人能夠勝過他。
就連僅輸一子之人都屈指可數,
而他依靠這一手蠻橫不講理的木野狐,恰好可以與黃承彥打成平手,怎能不得意萬分。 “嗡嗡——”
恬靜祥和的大殿內,陡然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一位臉上除了空洞洞雙眼,沒有任何器官的老者,手持一個白色壽字燈籠,緩步而來。
龐德公和黃承彥同時放下了棋子,目光落在了那個白色壽字燈籠上,裡面沒有一根蠟燭,卻閃耀著七彩光波,無數縷白絲、青蛇,以及少量的紅色大蟒正在其中極速遊走。
看到這一幕,他們二人的表現截然不同,龐德公的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殺意,黃承彥則是露出一絲不忍。
三人靜靜的站著,沉默了許久,龐德公沉聲道:“閻羅,答應我的事情別忘了。”
閻羅知道這兩位當世大儒,突然找到自己究竟是為了哪般,漠然道:“不論你們是從龍、扶龍,我都不會妄加干涉,但是如果敢破壞我的謀劃,那就看看誰的謀略更棋高一籌了。”
“另外,這一次的交易,我會按照約定施行。”
龐德公和黃承彥聽到這句話,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你難道不是陪我來的?”
“你與閻羅也有交易!”
話音落下,兩人很快閉口不言,心底卻微微一歎,以他們超絕一般國士的智略,已然猜到了自己這位同窗數十年的好友,究竟是為了什麽。
大家為了心中的理念,各有謀劃,心照不宣而已。
大殿內重又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數息後,閻羅率先打破了平靜,漠聲道:“交易開始,出去。”
三人不分前後的緩步走出閻羅殿,途中龐德公和黃承彥再次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堅定和矢志不渝的信念,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