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空間太小，李藍在提起的毯子裡扭來扭去，偶爾撞到王思。

　　王思不太高興。

　　今晚本來是…

　　濃濃的惆悵感揮之不去。好想問問李綠這是怎麽回事，可是又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王思還不知道李綠其實窮得連手機都沒有。

　　「好了嗎?」她有點不耐煩。

　　「還差一點。屁股好緊啊，很難塞進去。」

　　「…」

　　「好了。」

　　王思把毯子塞還給李藍，李藍說了句「不行」，讓王思繼續提著直到她疊好為止。然後連同校褲一起塞進書包。

　　「你是要買吧?」攤主第一次見到有顧客在路邊試穿，而且試穿的還是短褲，看著都忍俊不禁，從剛才就沒管這兩個小女生。現在李藍把牛仔短褲穿好了，那得付錢了。

　　「給你。」李藍掏出25塊。

　　攤主一臉驚奇:「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條褲子25塊?是32塊。」

　　「你說是25塊啊。」李藍把矛頭轉向王思。

　　「呃…我還沒砍價啊。這都還沒問價呢。」王思覺得自己很冤枉。

　　「32塊。」攤主重複。

　　「算便宜點吧。」王思還沒進入狀態，說得有些敷衍。

　　「她都穿上了還跟我講價?好吧，就便宜你們兩塊，30。不能再少了。」

　　「25。」李藍說:「隻能少，不能多。」

　　「不行。」攤主說得斬釘截鐵。對於明擺肯定能做成的生意，傻子才會手軟。

　　「不賣就脫還給你。反正也太緊了。」

　　李藍這次連毯子都沒取出來就要當眾解褲頭，攤主連忙阻止她:「好吧！25就25。」

　　李藍靠自己砍價成功。王思無語。

　　「現在涼快了。」李藍對王思說:「夏天穿短褲是女生的專利，真不錯。就是緊了點，剛才褲頭差點提不上去。」

　　「因為你屁股大。」王思從後面打量李藍，說:「看不出你胸部沒發育，臀部倒是挺圓的。這條牛仔短褲很合身啊！就是要裹出曲線才好看。」

　　「你覺得好看嗎?」「是啊！我都嫉妒了。」

　　王思純粹開玩笑。說臀部的話她稍遜一籌，但是胸部嘛，李藍還差了她一大截。B罩杯是王思的驕傲，這麽發育下去，她覺得自己的終極尺寸應該是D罩杯。

　　「嗯。」李藍有點高興的樣子。她說:「我還有5塊錢。請你吃冰棒吧。」

　　王思本來想問李綠什麽時候能來，他還來不來了，不來她也想回去了。但是當她知道李藍豁出去砍價是為了省下5塊錢請她吃冰棒，她莫名的又有些感動了。

　　「好，走吧。」

　　她們離開夜市走到街上一家雪糕店。兩台冰櫃裡花花綠綠的。

　　李藍說:「兩支巧克力冰棒。」

　　「6塊錢。」店員開冰櫃。

　　王思準備替李藍補一塊錢。但是李藍馬上就說:「不要巧克力了。兩塊的有什麽口味?」

　　「這裡都是。」店員指著其中一格。

　　「王思，你要什麽口味的?」李藍在冰櫃裡翻來翻去。

　　「隨便。」

　　「好，那就兩支綠豆吧。」

　　李藍正要掏錢。王思忽然「噓」了一聲，說:「貞子來了！」

　　說完她才覺得好笑，李藍怎麽會認識貞子呢?貞子，原名余雪貞，班上的一個女同學。余雪貞的眼睛是全班最大的，而且她個子小，巴掌臉，襯托出眼睛更大。可惜，女生不是眼睛大就一定可愛，余雪貞就一點都不可愛。她總是披頭散發，臉色蒼白，下巴尖尖的，總像是在瞪人的大眼睛看著就很神經質。自從大家都叫她貞子後，她就比以前更受孤立了，不過內向的她一向就沒有什麽朋友。

　　王思看到余雪貞就要路過這裡，她打算裝作沒看見，連招呼也不打。女生的世界是很殘酷的，每個人都有固定的小圈子，那也叫格局。呆在符合自己格局的小圈子是非常重要的事。讓新朋友加入小圈子是很慎重的事。有時候你交到一個不該交的朋友，可能這個小圈子就會完蛋了。或者說你會被踢出小圈子。嚴重點的話即使還不是朋友關系，但是走得比較近，照樣會危害到自己。

　　堅決維護自己的格局！對了，還要踩上一腳。

　　王思小聲對李藍說:「你看貞子穿得多土！那種花長裙也敢穿出來，簡直還沒小學畢業嘛！」

　　說話的時候余雪貞與她們的距離已經不足5米，王思趕緊轉過身以側臉面對。

　　沒想到李藍竟然和余雪貞打招呼。

　　「雪貞。」

　　「你是誰?」余雪貞停住腳步。

　　這個女孩長得好像一個同班同學，那個叫李綠的。

　　「我是李綠的妹妹李藍。我請你吃冰棒吧。」

　　王思莫名驚詫:你身為李綠的妹妹為什麽會認識余雪貞啊！還對她那麽好客！

　　余雪貞也看到假裝不在的王思了。她沒說什麽。李藍要請客，她也並不表示什麽。

　　李藍捏著一張皺巴巴的五元鈔票盯著冰櫃。店員問:「還要加一支綠豆嗎?」

　　李藍說:「我隻有5塊。5塊能買三支嗎?」

　　「這種一支兩塊。我們賣的都是批發價，不能少。」

　　空氣凝結了。李藍發呆。王思心懷鬼胎。余雪貞一動不動。

　　「這裡有一塊五的。」店員覺得這三個女孩都很古怪，他想盡快做完生意。

　　結果李藍買了三支芒果口味的冰棒，省下了五毛錢。

　　然後她們哪裡都沒去，就一致背朝雪糕店，面向馬路站著吃冰棒。舔，咬，啃，就是不說話，不聊天。

　　李藍和余雪貞都是擅長沉默的高手。王思雖然平時話很多，但此時她實在找不到話題。

　　冰棒陸續吃完了。

　　「再見。」李藍不知道是向王思道別還是向余雪貞道別，總之她就是背著大書包走了。

　　余雪貞啥都沒說也走了。

　　王思站在原地還沒回過神來。

　　第二天一見到李綠，胡德明就要求他兌現昨天的諾言，也就是安排他摸李綠的妹妹的腿。李綠的回答是:「沒問題。老地方。」

　　想起那種又滑又軟的手感，胡德明上課的時候褲襠裡衝動好幾次。

　　王思煩惱了很久，終於在課間休息時主動找到李綠，問:「李綠，你昨晚怎麽沒來呢?」

　　李綠說:「我妹妹去了。」

　　「對啊！為什麽你反而沒來呢?」

　　「我不能去。」

　　王思張大嘴巴想說什麽但是發現自己什麽話也想不到。情急之下她的眼眶湧出淚花。

　　「你…」

　　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說，噙著淚水就走了。

　　「阿綠，你對她做什麽事了啊?」胡德明問。

　　「好幾件事。但我不想一一說給你聽。」

　　李綠不想理睬胡大頭。

　　「綠，乾得不錯！」田宏笑著拍手。

　　田宏是班上最開朗的男生，喜歡隨時隨地旁若無人地高歌幾句。他眉清目秀，五官端正， 唯一的短處是下巴太長。他初期的外號是「馬臉宏」，後來被大家簡化成「小馬」。他的女朋友是曹玉潔。曹玉潔不是美女。她還有齙牙。但是田宏覺得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層次就和普通的男生完全不一樣了。像胡德明這種在他看來無疑是低等生物。李綠也沒有女朋友，不過他人長得帥，籃球又打得好，田宏認為李綠的層次還可以，當他的朋友不會丟面子。

　　但是李綠也沒打算和田宏做朋友。他在人際交往方面有一種天生的倦怠。

　　「王思那種類型的女生，玩完就甩了嘛！」田宏還在自以為是:「綠，你搞過她了吧?臉上痘痘是多了點，不過那裡還嫩嫩的吧，哈哈。」

　　「我隻摸過她的腿。」李綠實事求是。

　　「不會吧！這麽浪費。」田宏故作驚奇。

　　胡德明忍不住插嘴:「小馬，你和曹玉潔搞過了?」

　　「當然了！」田宏得意洋洋:「哥早就破身了，哪像你們兩個，處男！」

　　李綠不說話隻是眨眼睛。胡德明覺得這世界太灰暗了，什麽時候才會有屬於自己的一片藍天呢?

　　胡德明說:「阿綠！去把王思追回來吧，你行的。」

　　剛知道李綠和王思交往的時候，他覺得李綠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現在被田宏這麽一嘲笑，他又覺得李綠和他是同一陣線了。

　　但是李綠還在發呆。上課鈴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