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藍坐在路邊一動不動。雪糕店老板娘心想這個女孩是離家出走了。但老板娘可不想做什麽好心事，沒把她趕走就算不錯了。

　　余雪貞路過雪糕店。

　　李藍看著路沒有注意到她。

　　余雪貞在李藍身旁停下了腳步。李藍抬起頭一望，打了個招呼:「雪貞。」

　　余雪貞說:「你是李綠的妹妹李藍。」

　　「嗯。今晚我沒法請你吃冰棒了。我隻有五毛錢。」

　　李藍站了起來。她的個子比余雪貞高一些。

　　余雪貞瞪著李藍沒說話。她眼睛大，眼皮窄，看人就像在瞪人。

　　李藍問:「你去哪呢?」

　　「回家。」

　　「我能去你家玩嗎?」

　　余雪貞點頭。

　　於是李藍就跟著余雪貞一起離開了。

　　大約十分鍾後劉文海騎著電動車從街角猛衝過來。已經是電動車的極限速度。

　　劉文海在雪糕店沒有見到李藍，他的臉色有些灰暗。

　　胖胖的老板娘眯著眼看他。

　　劉文海問:「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

　　「短發，平胸的小女孩?」

　　「對對。她…」

　　「她剛走了。她在那邊坐了一個多鍾頭。」

　　老板娘指了指店旁的空地。

　　劉文海一陣揪心。

　　李藍來到余雪貞的家裡。是在四樓。

　　余雪貞家裡很普通。客廳裡，她爸爸正在看電視。見到女兒和李藍，余爸爸竟然有些激動。他說:「雪貞，你帶同學來啦?第一…第一次啊。」

　　余爸爸一直很擔心內向的女兒交不到朋友。從小學起就沒有一個同學曾經上門來玩。今晚是破天荒了。

　　「你好。我叫李藍。」李藍說。

　　「好好，坐坐。」余爸爸很熱情。

　　但是余雪貞拽拽李藍的衣角，自己往臥室走去。李藍跟著她。

　　余雪貞的房間裡貼滿了畫，水彩畫，蠟筆畫什麽的，四角用圖釘釘在牆上。看得出都是她自己的作品，很多帶有童年時代的幼稚筆觸。還有一些畫得很抽象，根本不知道畫的是什麽。色彩又十分濃烈。

　　除了畫外，雙層的書桌上還有很多小玩偶，擺得密密麻麻的。泥偶，塑料小人，恐龍，洋娃娃。什麽樣的都有。李藍一個一個仔細端詳，好像挺感興趣的樣子。

　　余雪貞關上房門，開了空調。

　　「哇，有空調啊。」李藍說:「你真幸福。我家的風扇壞了，我每天晚上都熱得睡不著。我能在你房間裡睡嗎?」

　　余雪貞點頭。

　　余雪貞問:「你要去洗澡嗎?」

　　李藍說:「我沒有衣服換。」

　　余雪貞默默地拉開衣櫃下的抽屜，找出一個小袋。

　　「這有兩條新的內褲。你要嗎?」

　　「好啊。」

　　「睡裙就沒有新的了。你要嗎?」

　　「好啊。」

　　余雪貞給了李藍一條米色的內褲和一件淺紫色的吊帶睡裙。李藍接過手的時候，眼睛煥發出異樣的神采。

　　「謝謝。」李藍抱著衣物愉快地洗澡去了。

　　她回來後腳步變得輕盈了。她對著衣櫃上的大鏡子打量自己穿著吊帶睡裙的模樣。

　　「雪貞，你覺得我像男生嗎?」

　　「怎麽說。」

　　「我的胸部小到看不出來。女人要有胸部才叫女人。而且還是越大越好。」

　　「為什麽胸部一定要大?」

　　「男人沒有胸部。女人要是也沒有胸部，那不是和男人一樣了嗎?多沒意思。」

　　余雪貞沉默了。

　　「你這裙子穿起來很舒服。」李藍轉了話題。

　　「這是睡裙。要的就是舒適。」

　　余雪貞把身上的長裙脫了下來。李藍看到她裡面穿了件白色的抹胸。余雪貞的胸部雖然也很小，但起碼還比李藍大一些，穿抹胸是理所當然的。

　　「雪貞，你沒有給我內衣。」李藍說:「我沒有胸部，但我也想穿你那個。」

　　「沒有新的。」

　　「不用新的。」

　　余雪貞很慷慨地又給了李藍一件抹胸。李藍很快穿上了。這件是有吊帶的，不用擔心會掉下去。李藍滿足了。

　　余雪貞自己也換上了一條睡裙。

　　「我要睡覺了。」余雪貞說。

　　「我睡地上吧。」李藍說。

　　「開了空調要蓋被子睡。地板太冷了。」

　　李藍問:「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余雪貞點頭。

　　她關了燈，打開橘黃色的小夜燈。

　　兩個女孩爬到床上，蓋上了被子。余雪貞的床不大，兩人躺在一起有點擠。枕頭隻有一個，另一個是抱枕。李藍抱著余雪貞的抱枕側臥。余雪貞直挺挺地躺著。

　　李藍扭來扭去。余雪貞紋絲不動。

　　李藍忽然說:「雪貞，你是個好女孩。我介紹我哥哥和你認識好嗎?」

　　余雪貞轉過臉瞪著李藍。

　　一會後兩人還是什麽都沒說。就各自睡了。

　　隔天醒來後李藍才發現自己被余雪貞當成抱枕了，她睡得還挺香。

　　余雪貞讓李藍用她的牙刷和毛巾。早餐是粥和荷包蛋。余爸爸對李藍依然很熱情，李藍也毫不客氣，端了粥就吃。

　　快7點了。

　　「小藍，你沒帶書包啊?」余爸爸見女兒已經背上書包就問李藍。

　　「我放在家裡了。」

　　「那不是會遲到嗎?你家在哪裡，我載你過去。」

　　李藍說:「沒關系的。我家離這裡不遠。」

　　第二節課是生物。遲到的李綠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經過昨天的風波，不少男生對他心懷敬畏。

　　一下課劉文海就走到李綠的座位前。

　　「李綠，我有事找你，到外面聊聊吧。」

　　李綠沒表情。

　　在走廊裡劉文海說:「我想請你轉告你妹妹，今晚我一定會去，請她再等我一次。不，我今晚會在那裡等她。」

　　李綠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

　　劉文海忽然發現李綠的背影和李藍很像。

　　又有人來找李綠了，這次是洪志龍。洪志龍的身高和李綠差不多，165cm左右。身材也差不多，都偏瘦但有點肌肉。

　　洪志龍說:「李綠，你身手不錯，一起練跆拳道吧。」

　　「不要錢的嗎?」

　　「一期230元而已，當然還有道服…」

　　「我沒錢。要錢的事別找我。」

　　「這不是錢的問題吧?」

　　「就是錢的問題。」

　　沒有人能理解李綠的身家隻有五毛錢。而且目前這種狀況絲毫沒有可能得到改善的跡象。

　　晚上。雪糕店店員小陳看到那個騎電動車的小子又來了。但是他不買東西，一直坐在車上東張西望。

　　「喂！」小陳喊了一聲吸引劉文海注意，接著問:「小哥！那個女孩你追到手了?」

　　「這…還沒呢。」劉文海搔頭。

　　「那女孩是個好女孩啊！你^他媽給我對她好一點！」

　　小陳因為自己沒希望了，一急就爆粗口。

　　劉文海無語。

　　電話來了。是何芸。

　　「芸，我說過今晚有事了…」

　　「有什麽事重要到不能陪我?」

　　「我表哥要來我家啊。」

　　「你現在不是在路邊嗎?我都聽到車的聲音了。」

　　「我要買啤酒啦。」

　　「那，啤酒喝完來找我。9點前哦。」

　　「芸…男人喝酒沒那麽快的，我明天晚上再陪你好不好?」

　　小陳聽得不耐煩了，當場再爆粗口:「你^他媽腳踏兩隻船啊！！」

　　劉文海趕緊跑步離開。

　　「文海，誰在說話呢?還說得那麽難聽。他不是在說你吧?」

　　「哈哈…你真愛開玩笑。我旁邊有一對情侶，剛才有個男的走過來，看到他們就罵人了，可能就是那個女的腳踏兩隻船吧。」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背叛我了呢。」

　　「芸，我永遠…」

　　劉文海手機擱耳邊正要深情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李藍正在看著他。

　　「…愛你。」

　　「怎麽說得那麽小聲啊?」

　　電話那頭不依不饒。

　　「對不起，我表哥打電話給我了，我掛了啊。」

　　劉文海匆匆忙忙掛了電話，無比尷尬地面對李藍。

　　「嗨…你好。」劉文海硬著頭皮打招呼。

　　「你還買拖鞋給我嗎?」李藍隻關心這個。

　　「當然買啊。我答應你了的。」劉文海漸漸口舌順溜了:「對不起，昨晚我來得太晚了，趕到這裡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我會好好補償你的，李藍。」

　　「嗯。」

　　兩人走向電動車。

　　小陳三度咆哮:「小妹妹！這家夥是個腳踏兩隻船的混球！你不要被他騙了！！」

　　無以反駁的劉文海恨不得帶著李藍光速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