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夜色極深,視野昏暗,三人追了出去,只見紅鸞身閃而逝,朝正北方飛去。那裡有一片大湖,因為當地人傳聞湖裡有神靈,所以平日裡人跡絕少。他們這些外來的,更是不給隨意過去,如今見紅鸞朝那裡飛,眾人隻猶豫了一下,便紛紛禦劍追上。
剛追到湖邊,就見紅鸞渾身羽毛可怖地炸開,在湖面上不斷盤旋,喉嚨裡發出森然的啼聲。更為詭異的是,湖面一向平靜的水面居然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像是下面藏著什麽東西,馬上要探頭出來。
騰蛇一落地,立即“咦”了一聲,左右嗅嗅,道:“這裡很古怪。”
小銀花縮在禹司鳳的袖子裡一個勁發抖,無論他怎麽安撫也沒用,他奇道:“難道湖裡真的有神靈?”
騰蛇嗤了一聲,“哪個神會呆在這鬼地方!這東西好像是剛過來的……唔,我看看……是用遁水的法術送過來的。挺大的一隻,感覺很蠢的樣子……”
話音未落,只聽紅鸞尖啼一聲,針一樣扎進耳朵裡,它驟然飛高,竟也有些害怕,不敢再飛向湖中心,只在岸邊急躁地啼叫著,不停轉圈。湖面上的漣漪越來越大,最後變成劇烈翻滾的白色泡沫,緊跟著“霍拉”一聲,一個龐然大物從水中竄出,湖水猶如雨點一般落下,帶著腥臭的氣息。那東西一出水面,竟陡然拔高百余丈,左右搖晃兩下,立即發現湖邊豔光瑩瑩的紅鸞。掉頭就朝它撲過去。
好在它身體巨大。動作雖然快,卻並不敏捷,紅鸞一閃身躲過了它的撲擊。發瘋一樣地在它身上不停啄撓,然而身量差距太大,它這番攻擊就像是撓癢癢一樣,沒辦法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那東西掉頭又是一口,紅鸞拍拍翅膀,發出恐懼地叫聲。猛然升高,不敢再與它鬥。
璿璣見那東西看上去像是一條巨大地蛇,然而腹下又生了無數條腿,蠢蠢而動,令人毛骨悚然,倒像是條蜈蚣,但蜈蚣沒有這般黝黑光滑的皮。她和禹司鳳這一年來走南闖北,也見識過不少怪物妖魔。卻從沒見過這麽醜怪的,只看一眼就要做噩夢。就算膽大如她,也忍不住打個寒顫,後退好幾步。不敢仔細看。
“是蛇妖?”禹司鳳抽出佩劍,隻待它一撲過來。就發招。
騰蛇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地模樣,笑道:“算是吧,最愚蠢的底層妖物罷了。你們聽說過巴蛇吞象的典故吧?大荒地會生一種巨蛇,可以一口吞下大象,這玩意,應當就是巴蛇了。生出腿的話,應當年紀不小了,再過個幾百年就可以成精變人。”
“變成人?!”璿璣失聲,掉過臉大著膽子又看了好幾眼,越看越覺得惡心,實在想象不出這種東西變成人是什麽樣子。
騰蛇聳聳肩膀,一臉輕松,居然還打個呵欠,走到岸邊的樹下,很愜意地坐下來打盹,一面道:“這種東西輪不到老子出手,和它打有份。你們自己解決。”
“喂!”璿璣惱火地大叫起來,再也沒見過比他更不合作的靈獸了!
那巴蛇似是發覺了岸上還有旁人,一聲不吭地倒頭朝這裡撲過來,璿璣一把抽出崩玉,砍向它光滑緊實地皮膚,誰知竟然出乎意料的柔韌,鋒利如崩玉,也隻刺進去一點就被彈了回來。巴蛇毫無所覺,窸窸窣窣地幾人壘起來那麽高,這種景象令人作嘔。
禹司鳳從袖中取出短劍,用力插進巴蛇的身體裡,借力一蹬,輕飄飄地落在它背上。新配的寶劍,今日第一次派上用場,被他用盡全身的氣力,狠狠扎進它脊背中,黑色腥臭的血登時如同泉湧,濺得他身前星星點點。
誰知巴蛇身體大,反應遲鈍,竟一無所覺,只顧著搖頭晃腦追逐著璿璣,幸好它身體不靈便,否則就是十個璿璣,也被它一口吞了。
禹司鳳忽覺手腕上一陣奇癢,低頭一看,被巴蛇黑血濺到的地方迅速生出許多小水泡,水泡破開,流出黃水,皮膚竟是被腐蝕了。他心中一驚,急忙扯破衣服死死裹住手腕,耳邊聽得騰蛇在後面笑:“它地血可是很毒的,要小心。”
璿璣痛罵道:“你少廢話!隻說不動手的壞蛋!”她忽而轉身,繞到巴蛇身旁,抓住方才禹司鳳插進去的匕首,也跟著翻身跳上去,用崩玉在它身上亂刺,扎得它身上一個一個血洞。
巴蛇此時才感覺到一些疼痛,在地上篩糠一樣地打戰翻滾,兩個人在它背上一會兒被甩這裡,一會撞那裡,暈頭轉向,若不是死死抓住劍柄,劍又深深插進它身體裡,只怕早就被甩飛出去了。誰知它力大無窮,狂甩亂晃了半天,居然力道漸漸加劇,兩人終於支持不住,紛紛松手,從它背上跳了下來。眼見它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在岸邊竭力扭曲彎轉,將後面大片地樹林都壓平,兩人都有些駭然。
“眼睛啊,眼睛!刺它眼睛!”騰蛇在後面,儼然一副師父高人
,指點他們兩個和巴蛇鬥……
璿璣本來要和他翻臉爭吵,忽然靈光一閃,轉頭望向巴蛇,只見它圓圓地腦袋上兩隻大眼,如同青色琉璃一般,閃閃發光,確實是毫無防備。禹司鳳在後面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頓時心領神會,咬牙禦劍飛起,直朝它的大腦袋撞過去。
巴蛇正為背上的傷口吃痛掙扎,忽然嗅到活人的氣息,正在嘴邊,不由欣喜若狂,一口咬了下去。禹司鳳從它森利的獠牙間閃過,陡然拔高,和璿璣一左一右,對準了它大而無光的眼睛狠狠刺下。
“撲”地一聲。兩人隻覺是扎破了皮球一樣。從那傷口中湧出大量的黑水。他們知道厲害,不敢相迎,閃身讓過。拔劍再刺,也不知在它可憐地眼睛上刺了多少劍。巴蛇隻疼得渾身上下直抖,密密麻麻地腿胡亂蹬踢,嘴邊聞到活人的氣息,然而他倆比兔子還靈活,怎麽也吃不到嘴。最後隻得放棄,在地上滾來滾去,不知怎麽才能消除那劇痛。
璿璣將崩玉提在手中,手指緩緩拂過劍身,其上登時綻放出奪目的火光。她現在似乎可以小小地喚出一些三昧真火了,雖然不多,但總比以前時靈時不靈來地好些。
巴蛇感覺到身旁突然竄起的熾熱,下意識地躲避。卻是遲了。璿璣縱劍飛上它的後背,將燃燒著三昧真火的崩玉狠狠扎入它的背心,猶如斬瓜切菜一般,從頭劃開到尾。三昧真火是何等厲害的天火。加上崩玉又是極厲害地神器,這一下登時將巴蛇從中劈成了兩半。它隻來得及撲騰一下。便轟然倒地,一下子就死透了。
璿璣緩緩落在地上,隻覺手心裡全是汗,呼吸急促,還不太敢相信他們兩人能把這麽大的怪物給殺了。正在發呆,忽聽後面騰蛇拍手道:“還不錯,雖然比我想的要多花了些時間,但還是能把它殺死。真是不錯。”
“我……我說你呀!”璿璣回過神,立即轉身罵他,“怎麽會有這麽沒用的靈獸!主人在前面和妖怪打架,你就蹲在那裡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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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蛇哼道:“你若連個巴蛇都對付不了,憑什麽做我主人?”
璿璣氣得幾欲抓狂,恨不得用崩玉在他臉上也戳幾個洞。禹司鳳過來拍了拍她的胳膊,輕道:“算了,其實他說得也有道理,靈獸只是輔助主人,真正戰鬥的時候還是*咱們自己。眼下能殺了巴蛇,剛好證明咱們有進步。”
璿璣狠狠地蹬了騰蛇一眼,正要說話,忽聽岸邊的紅鸞又開始尖聲啼叫,眾人都是一驚,以為水裡又有什麽怪物要鑽出來。剛才殺巴蛇已經是吃力無比,若再來個什麽厲害的,真地只有等死了。
紅鸞拍翅而起,在湖面上不斷盤旋,似是猶豫著要不要鑽進水裡,只聽幾聲微微的破風響,水裡彈出細小的物事,正中紅鸞的腹部,將它打得慘叫一聲,摔在岸邊動彈不得。
璿璣急忙上前相救,只聽湖中心有人輕聲笑著,很熟悉地聲音,跟著水面嘩啦一聲響,有人從水裡一躍而出,禦劍高高飛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看著他們。那二人都穿著黑衣短打,腰間懸掛白鐵環。
璿璣一看清那二人的臉,登時如同被天雷劈中,再也動不了一根手指。
若玉!鍾敏言!
他二人低頭看了一會,若玉忽然笑道:“半年不見,璿璣厲害了很多呀。巴蛇可是副堂主地靈獸。本是帶來嚇嚇你們的,結果沒看守好,讓你們給殺了。”
璿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看著鍾敏言。他垂著頭,誰也不看,朦朧的月光映在他面上,那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的表情,猶如罩了一層冰霜。
禹司鳳驚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裡?!敏言!若玉!”
鍾敏言別過頭,一言不發。若玉輕笑兩聲,又道:“對不住,傷了你們的紅鸞。它太不客氣,我隻好先發製人了。司鳳,你的傷怎麽樣?你可真是命大福大,那一劍居然也沒能把你給殺了。”
禹司鳳眉頭緊皺,並不說話。
璿璣嘴唇動了動, 終於說道:“六……六師兄,你回來吧!”
鍾敏言如同不聞。若玉柔聲道:“這種蠢話說一次就夠了。我們來,是打個招呼,順便給副堂主帶話,他問你,玲瓏可醒過來了嗎?他上次好像一個不小心弄錯了瓶子,給錯了魂魄。如果玲瓏還沒救回來,他歡迎你和司鳳再去不周山一趟。”
這是完完全全的挑釁。璿璣死死捏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裡,似乎也不覺得疼了。這種時候,要怎麽做呢?質問哀求都是無效的,雙方動手更是比打在自己身上還疼。
沉默,除了沉默,她什麽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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