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侍郎回頭看是我,忙說不敢當的把頭又低了下去,他們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了。
我深吸口氣:“稟皇阿瑪,兒臣剛奉臣查看了災民的情況,目前據戶部報,災民的情況略有好轉,死亡人數在減少,但是因為人數眾多的關系,所以兒臣希望先派些藥物下去,以防止有傳染病發生。
兒臣這次從外回京,過山東境,知道去年下發下去的振災銀兩還是夠用的,可是現在為什麽又說不夠了?振災糧食不夠,為什麽不向上稟報?有了災情不報,有了饑民不報,振災銀糧食不夠又不報,現在才說這些不夠不是已經晚了?這些應該是當官的失職吧。
現在看到的是災民上京來要飯,那如果這次不是要飯是暴動,你們是不是要拿真刀真槍去砍殺那些隻為吃飯的人?
前年皇阿瑪知道水災後,將去年的稅銀都減了,有些地方甚至可以三年內交清,下撥的糧食又都到了哪去?
三百萬兩,這些銀子落到京城這些難民手中,他們會不遠萬裡跑到京城來要飯嗎?我請皇阿瑪徹查這些巡撫,州縣,不要讓皇恩到了他們手裡就不再往下走,老百姓們被他們的手擋的看不到一點兒點兒的恩賜。”
我其實有些激動了,想著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再看看這些吃的肥頭大耳的官,真想上去一人給他們一腳。
皇上滿意的衝我點了點頭,我拱拱手功成身退的向後走了走,坐在床塌上突然有想笑的衝動,這群趴在地上發抖的官有哪個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說出來。
四哥一臉玩味的看著我,也許他也在奇怪我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吧,呵呵,這是前兩天我回來報差的時候,聽皇上跟五哥說這些官吏的事情記下來的。
皇上看著下面這些官,那些當官的早沒了剛才的口惹懸河,皇上笑著說:“各位愛卿,覺得朕這兒子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啊?”
那些當官的一直在說輝阿哥如何如何聰明之類,皇上如何如何有福的話。
皇上聽他們這樣說冷笑著:“你們聽著,別當朕不知道你們包庇下屬的事情,你們哪個沒拿到好處?這次徹查你們也都在其列,一個也跑不了。”
那些人抖的更厲害了,皇上對四哥說:“你回去就和五阿哥商量一下,直隸,山東巡撫是重點,仔仔細細的過一遍,不許再犯這種錯誤了。”說著手上拿著那個剛才四哥看過的帳本。
四哥忙領旨,唉,這些巡撫總督們要倒霉了啊,哪個不知道四哥的辦差果斷,而且夠狠啊。
現在想想皇上讓我以這身份做行走一職,看來我以後是代言人了也說不定呢。
那些大臣們跪安後,皇上走到我邊上,我忙起身給他讓坐,他擺擺手坐在我邊上,拍拍我的頭,苦笑了下。
太子和四哥走到他跟前,皇上有些疲累了已經,我給他錘著肩膀,他慢慢的說:“太子,這次災情不報的事情,朕認為你的責任很大,朕希望你處理好後面的事情,四阿哥,你也一樣。”他們一起點頭應是。
皇上拉著我的手笑迷迷的說:“今天表現不錯,那天朕和你五哥說的話全記下來了啊?”
我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笑,皇上起身,我也忙站起來,疑惑的看著他,他對我們說:“朕要出宮去看看,德全啊,給朕更衣。”
馬上要午飯了,老爺子又往外跑,唉,太子和四哥走到我跟前,太子說:“承羽看不出來,這行走做起來挺順心的嗎?”
我一皺眉,看著他:“還好吧,只是最近的事情搞的我頭大的很。”
四哥走到我身邊,攬住我的肩說:“四哥責任很大啊,報災報的晚了,讓兄弟們都這麽累,看你這一段都瘦了。”
我忙摸了摸臉,是哦,這才幾天啊,我臉都感覺小了。
老十走了進來,看到四哥的樣子,臉立馬一沉,我忙掙開四哥走到他邊上:“你回去把官服換了吧,皇阿瑪要出宮去看災民,你也一起來吧。”
他點了點頭,出門又看了四哥一眼,我知道他又開始吃醋了,這小子。
我回頭正對上四哥,他看了看老十又看了看我,無奈的搖搖頭,太子在邊上倒一副看戲的樣子,我過去就給他一拳說:“笑什麽?都是你,害的我們累的團團轉。”
太子指著自己不相信的說:“為啥又都是我了?我怎麽了?”
我肚子裡有氣,白他一眼說:“你沒怎麽,你是太子,出了啥壞事兒你都有責任,誰讓我們比你小呢,切,裝小真好,嘿嘿。”
太子看我這偷笑的壞樣,過來就做勢要打我,皇上正好進屋看到,臉一沉說:“這是乾嗎?”
太子忙收了手,我笑著說:“沒事兒,皇阿瑪,我剛才說太子來著,我說他比我們大,我們累的團團轉,就是他的責任。”
皇上聽完也點頭說是,太子來了個沒脾氣,我衝他做個超級大鬼臉,氣的他追著才打我,而那緊張的氣氛略好了一些。
出了宮來,皇上一直坐在馬車上,大街上的影像讓他也很動容,太子卻一副嫌髒的樣子,躲閃著,常遠和老十說著我們上午碰到的事情,老十也很無力的搖搖頭,畢竟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給他們些吃的而已啊。
老遠聽到有人喊:“搶東西了,抓住他,有人搶我的吃的了啊。”
一聽是搶吃的,不少災民都起來去看,現在是誰搶到是誰的,我看到那搶了乾糧的人猛往嘴裡塞著,後面追的人也已經餓的沒勁兒追了。
京城已經在無形中有一種治安上的壓力了,順天府的官差剛到,對那搶吃的人一頓好打,一塊乾糧而已,我忙讓常遠上去攔了下來。
那些當差的一看常遠的令牌,再看我們一下也心裡有了數,忙退了下去,那搶乾糧的人已經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常遠好歹把他安置到路旁使馬車可以通過,皇上看此地離三哥家不遠,就讓去三哥家,等到三哥家門口,看到三哥帶著三嫂在給災民放糧,雖然不多,可是甚至也能緩解一下。
三哥看是我們,忙下來迎接,當看到皇上時才想行禮被皇上攔了下來,我們徑自向府裡走去,三哥也打了招呼隨我們進來。
皇上坐在正堂,一直用手托著額頭,看來對剛才的情景實在是疼心啊,我們立於兩旁,誰也不敢出聲。
常遠看我們都沒了動靜,走上前來:“啟稟皇上,下官有一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皇上隨意的揮了揮手,常遠看了看我,我衝他點點頭,我知道他一定有想法才會出這個頭的。
常遠想了下說:“皇上,現在京城的情況並不單單是饑民的問題,有不少人已經是有勁來,沒勁回去了,怕是定居京城了。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人並不安份,怕是要生出事端來。下官的意思看是否能建個收容所之類的部門,將這些災民統一一下,也好給他們個安身之所,等他們能平安反鄉時再做打算。”
畢竟是生意人,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衝常遠豎了豎大拇指,他衝我笑了下。
皇上想了下說:“這個方法不是不行,可是這些災民如果看此地有吃有喝不回去了呢?那以後不是一有災情就往京裡來了嗎?”
常遠又想了下說:“可以雙管齊下啊,一方面這邊辦一收容所,將些老弱婦幼收容起來,防止他們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另一方面,您可以派人去山東等地親自發振災的糧食,這樣子那些身體強壯些的人自然回跟著反鄉的,等他們再定居下來後,再來接這些女人孩子,您覺得這樣子可好?”
老十也覺得可行,衝常遠抿嘴一笑,皇上看常遠的眼光已經變了,像發現了一個寶一樣。
今天景仁宮是出盡了風頭了,我就怕別的人眼紅啊,因為我已經看到太子看常遠的眼神有點兒火光在裡面了。
皇上問:“這收容所有沒有具體的想法啊?”常遠搖了搖頭說:“我考慮的也只是將他們集中後,一天給他們些吃喝而已。”
我打了個響指說:“啊,我有想到些,咱們管他們吃喝,讓他們給咱們做工,也不會是白養了他們,不然他們會把這兒當養老的地方了。”
這些人看著我和常遠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真的以為我們是串通好的,沒辦法,畢竟我們有思想交集的地方。
皇上聽著感覺這計劃也比較圓滿了,對四哥說:“你回來著手去辦這件事情,統計下有多少人願意留下來,一定把這些人集中一下,口糧和藥品都統一分發,不要讓他們再在大街這樣子散著了,朕看著頭疼也心疼啊。”四哥領了旨。
他又叫了老十:“你和承羽還有常遠,近期就跟戶部那裡統計下糧草,盡早赴災區。在城裡發告示, 如果有願意跟糧草回返的,免一年的賦稅。”老十也領了旨。
皇上像是放下一塊心病一樣,對三哥說:“三阿哥啊,聽說承羽這孩子總是會上你們這些兄弟家裡蹭飯是不是啊?今天朕也在這邊蹭上一頓吧,做些家常飯來吃吧。”
他們聽完都笑了起來,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我嘿嘿笑著告訴三哥找些清淡的菜,皇上最近火大。
京城的災民過五萬人,有近兩萬留在了京城,全是些老弱之人,老十看了下打算反家的人群裡有不少太小的孩子,也讓留了下來。
四哥給他們安排的差事是製造軍用,包括衣服鞋子之類的,不是讓他們亂做,而是按正規的標準來做,合格的可以待在此地有飯吃,有地兒住,做的好的甚至還有工錢拿。
皇上特別說了工作量不要太大,這樣子只是暫時的,這些災民能得到這些已經很是感激了,皇上也算是了了一塊心病。
我們三人壓運著糧草前去山東河間等地,在河間看到四處荒涼讓人心頭不由一緊,這能不跑嗎?不跑怕是連草根也沒的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