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下了床,俯身收拾碎片:“沒什麽就是打碎了碗。我再去熬藥。”將碎片放進托盤,我正要離開。卻被二哥一把拉住:“你不要走!”二哥期盼地望著我,我看了看大哥道:“那我去叫月暇姐姐熬藥,馬上就回來。”聽我這麽說,二哥才松開了手,大哥也才跟了出來。
我手捧著托盤,腳下快步走著。吱呀一聲大哥合上了門,沒幾步就跟上了我:“三妹走這麽快,難道就沒什麽話要和我講嗎?”
我心下一驚。別人還好唬,可大哥卻不是省油的燈。別看他平時不大說話,那雙犀利的眼睛卻是什麽都盡收眼底。
支吾了半天我故意問道:“大哥是要問什麽?”嘴上這麽應著,心下卻是直犯愁。這個還陽的事可不好泄露,就裝糊塗吧。心下想得差不多就聽見大哥問道:“你們……”
“呃?”我抬眼。
卻見大哥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你去忙吧。”然後就走開了。
見他不追究,我也樂得清靜。但是心裡又犯嘀咕。他剛剛說“你們”,是說我和二哥?那他不是要問我突然詐屍的事,而是問我和二哥?雖然我們是假成親,但是作為妹妹照顧哥哥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啊。大哥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二哥服過湯藥,在我的連哄帶騙下終於安穩地睡下了。
大夥兒特地做了一桌酒菜,恭賀我死裡逃生。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後,大家都坐了下來。
“三妹,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你會在偏殿花園裡失足落水了?”大哥問。
我還來不及講,顏兒就很激動道:“是啊!小姐,當時你真的都把大家嚇壞了。怎麽無緣無故就落水了呢?”
雖然之前崔判官透露了蕭小姐的死因即被安祿下屬所害,但這地府的事我又不能說,便避重就輕道:“那天,我在暖閣候著,後來就來了三個太監,說是世子妃娘正和太后談到我要我前去回話。那我就跟他們去了,哪知他們帶著我是越走越偏。我也是心存疑惑的,可是也不好質問什麽。哪知他三人一人按頭,兩人按著我手,硬是把我按進了池塘裡。我一口氣沒上來就昏死過去了。”
“是什麽人這麽狠毒,竟要如此置姐姐於死地?”晁兒氣憤填膺道。
我倒是風輕雲淡的:“還能有誰呢?當然是那個安祿了。”
“怎麽?他們自報姓名了?”大哥問。
“這倒沒有。只是在我快要昏迷過去的時候,我聽見他們說了一句話。‘馬車撞不死你,下降殺不死你,我就不信你命這麽硬’,也就安祿是要這麽費盡心思害我的。”
“那我們可以直接去刑部報案啊。就這項密謀謀殺命婦的罪,他也要被治個重罪。”月暇也是咬牙切齒的。
大哥卻道:“那倒不一定行的通。安祿既然是密謀已久的,他也決不會這麽輕易就給你抓到把柄。就算三妹指證,可畢竟當時沒有第三個目擊證人,他們還能反駁。”大家都點了點頭,暗自思忖著。大哥又道:“但是如果能扯出這三個太監來,將安祿的左臂右膀砍去也好。”
“話是這樣說,可是宮裡這麽多太監。他們要是知道我還活著,些許安祿為了保命早就將他們害死了?”我說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怎麽說我看的電視劇可不少。
“所以我們得想個法子,引他們出來。”大哥眉頭深鎖。
“怎麽引?”
“這我還得好好策劃一下。等二弟身體康復之後,我們再行動”,大哥說著站了起來,“天晚了,我得回府了,奶奶一個人在府裡我有些不放心。”
這時,顏兒推了推我道:“小姐,文公子,這幾天一直在我們府裡幫忙打理,你送送他吧。”我便起身道:“大哥,我送你出去。”大哥點了點頭。
但是我一邁出門口就有些後悔了。氣氛有些尷尬,大哥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我偷偷抬頭看了看他,見他仰著頭在看月亮。他察覺到我在看他,看了我一眼又望著那月亮。此時月亮很明亮, 高高掛在當空,月光淡淡地散照在萬物上。靜謐的夜晚配著這樣迷人的月色更顯安詳、舒暢。我本也是喜月的人,便也仰頭欣賞這良辰美景。大哥卻突然詠詩道: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
別後相思人似月,雲間水上到層城。
說完望了我一眼。自從我和二哥成親之後,就極少見到大哥。即使是在施北堡的時候,大哥忙於公事,也並沒有怎麽獨處過。畢竟那時候還有公主夾在中間。如今到了錦都,我又得飾演探花夫人的身份,也和他走的不近。今天算是我們回錦都之後最親密的接觸的一天了吧。大哥對我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之前是迫於自己的身份不想在這裡有什麽牽扯。但是如今,我回不了現代了,我只能做蕭婉清。那又該怎麽辦?大哥、二哥都待我情深義重,我心裡感激,卻也很苦惱。就像當初,公主那樣,我也不懂自己的心。
心下胡亂的想著,肩膀上卻搭上了一隻手。再回頭看大哥的時候,我們倆已經挨在一起了。我微微甩了甩肩道:“大哥,這樣不好,要是給人……”說還沒說完,臉被扳起,微涼卻柔軟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一時間,驚恐佔據著整個心頭。瞪大了的雙眼只看見他那濃密的雙眉。霍地將他推開,連連倒退了幾步,看見他有些錯愕,我二話不說掉頭就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