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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春夢》第29回 媚俗紅塵
經過了幾次失敗的相親,林寶兒已經厭倦了這種落後而老土的擇偶方式。她覺得自己非常討厭那種“相馬”似的眼光。雙方在談婚論嫁時擺出的條件,更是比包養二奶的“合同”還讓人惡心:房子,工作,工資,學歷,連對方老爸老媽的職業和收入都要考慮在內。同樣是合同,只不過這張是暫定為終身製的,另外還得買一贈一的給對方生個孩子!林寶兒想起來就開始倒胃,到底是找漢子還是找票子!更讓她奇怪的是,這代男孩子的父母更加市儈,他們仿佛一定得給兒子找個收入豐厚,勞保妥帖的老婆,這樣他們的兒子就不必為婚後的生活辛苦奔波。這根本就是在逃避責任嘛!不想負責的男人還有嫁的必要嗎?與其嫁個心理上還在斷奶期的男人,還是暫時一個人好了。既然是以物質條件作為首要考慮,婚姻裡真有愛情嗎?林寶兒實在很懷疑。

 要是再不能把自己嫁掉,她就把自己賣掉!省得浪費家裡的大米飯。林寶兒對著鏡子惡狠狠的做著鬼臉。天下的男人良心都讓狗吃了,既然真愛難求,不如撈點實惠的,據說購物可以減壓。難怪現在這麽多女子想釣金龜,大概都是被男人傷透了心吧。

 自從小店被迫換了地點,生意一直不好,林寶兒心裡非常著急。資金回籠很慢,上貨的錢總湊不夠。不上貨,又趕不上時尚潮流的變化,鬱悶!朋友們的經濟狀況都是泥菩薩過江,讓她沒法開口。一幫辛苦打工賺錢的女孩子,起早貪黑累的要死,掙到的幾文銀子只夠填飽肚子。

 和她唯一能沾點邊兒的有錢人可能只有田暮了,目前她卻已經和他決裂了。老天爺,她在也不敢小瞧“孔方兄”的決定性作用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除了把自己賣掉還有其他的辦法嗎?她想到了撈偏門:是象“小姐”一樣按次數結算,還是象二奶一樣按年頭結算合適呢?她都不知自己是怎麽想出這麽下賤的辦法的,真欠扁!

 方方最近看起來狀況不錯,換了全身的行頭,手機啊,皮包啊,連指甲都從貼片甲變成了水晶甲。林寶兒決定請教一下她老人家“暴富”的秘訣。方方原來是在某酒業公司做推銷。只要有銷售,根據酒的價位可以得到幾十甚至上百元的提成。不錯嗎!感謝老天,她終於看到一條生路。

 “這麽好的工作還招不招人啊?”她很有誠意地詢問方方。

 “你會喝酒嗎!”方方可是海量,她知道林寶兒最多也就是“杯”量。

 “不是賣酒嗎?還要喝?”林寶兒有點糊塗了。

 “姐姐,難道坐在家裡賣啊,當然是在或者夜總會開工了。然後公司和酒吧再分帳。”方方非常無奈,她就這麽不上道,連這都不懂,枉費她還多吃了幾年大米飯。“你不陪人家喝,人家乾嗎買你的酒啊。”

 “哦。”她終於明白了,原來賣酒的業務員得兼職陪酒女郎。可現在她真的急需錢,既然方方可以勝任,她為什麽不可以呢?同樣是女人,何必裝模做樣,擺清高呢?林寶兒還是決定跟方方一起出去工作。

 站在酒吧的角落裡,林寶兒感到很突兀。她不知道該怎麽對客人開口,面對那些男人她竟有幾分恐懼。她隻試著找些情侶推銷些價位適中的酒,不象方方總能輕松地混進前排的男人堆裡,這哥那哥的叫著。男人們都很慷慨,只是附帶需要她坐下來喝一杯,最多就是被摟摟肩膀,拍一把,捏一下而已。方方從前邊回來對林寶兒半打趣半抱怨:“不讓你來,你偏要來。來了又躲在這裡發愣。賣了沒?”

 “賣了三瓶。”她讓方方看了看手中的瓶蓋。

 “隻賣這種,月底連任務都完成不了,別說拿提成了!”方方一邊說一邊隨著音樂擺動著身體。

 是啊,也許每種人都有自己的財運,她可能天生不適合乾這個,要不是給公司交了200塊押金,她一定馬上脫下這件該死的小旗袍。

 當林寶兒跟方方一起走向前排的幾張台時,燈光之下,她立刻開始後悔。這該死的旗袍穿在身材細高的方方身上就是條普通的裙子。到了她的身上怎麽完全變了味道:長腿,寬肩,纖腰,豐臀,尤其是胸前洶湧的波濤,引來眾多男子猥褻的目光。介紹酒的事交給了方方,她隻管在一旁端著放酒的托盤。

 “這個妹妹是新來的?”問話的男子對她的興趣遠遠大於對酒的興趣。

 “是啊,她才來了不到一周。”方方陪著笑回答。

 “介紹一下嘛!”有人在一旁要求。

 “貝貝。”方方隨口幫林寶兒編了個混名。

 “來來,把酒就放這兒吧,端著怪累的。”沒想到這麽輕易就把酒賣出去了。她放下酒起身時,臉上才客氣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坐。”剛才講話的中年男子,拍了拍沙發:“你們倆怎麽都長這麽高,我們男人比較有壓力。”,隨手倒了一大杯紅酒。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把紅酒到滿杯的。

 “我姓張,以後有事找我。來,陪六哥喝一杯。”男子拿起自己的酒,林寶兒不敢怠慢,一仰頭,憋著氣幹了一杯。什麽味道,又酸又澀的,就這破玩意還1800?

 “謝謝六哥,以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她起身,深鞠一躬。

 六哥立刻迎上去,扶著她的肩膀起身:“不要這麽客氣。”

 不知方方起的什麽哄,不久就向張六哥透露“貝貝”歌唱的超好。男子竟然還真花錢點歌,指名讓她唱。她不是這兒的歌手,也實在不想在大庭廣眾下露面,可顧及張六哥的面子,還是得勉為其難,他可是她日後的財神。

 她選了一首蔡琴的,很冷門的歌曲,音樂響起時,台下的觀眾都在嘈雜的各自聊著天。

 “等待不難,時間總是不長不短……”她淒婉深沉的嗓音漸漸使台下的觀眾安靜下來。她是在用心唱。每當獨自面對傷心時,她總是反覆的聽這首歌曲,“而再三思量,離開你又能怎樣?想走,卻沒有方向,迷亂在狂想的路上。”仿佛傾訴她不可告人的悲傷心事。唱到時,台下竟是掌聲雷動,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那是誰在唱歌?田暮和朋友們剛一進酒吧,就發覺這聲音太耳熟。她怎麽會半夜三更待在這個地方,竟然還做歌手。絕對不可能。田暮怪自己大概最近是有點神經過敏了。

 可眼前的事實,讓他的理智不得不退居二線。真的是她,她怎麽會淪落到這裡來當歌手?接下來的打擊更讓他難以承受。原來還不如歌手,她竟然穿梭在男人堆裡陪酒。田暮終於徹底崩潰了,她只在他面前裝清高,卻不介意被成千上萬的男子玩弄。

 他都不記得他是怎麽把她揪出酒吧的,隻記得他狠狠丟掉了她手中的盤子,她不停的喊:“放開我,放開。”

 站在寒冷的街上, 兩人之間已是戰火紛飛。他怕她跑掉,隨即把她逼到一個背風的牆角。

 “為什麽在這裡?”田暮暴躁而嚴厲的質問。

 “跟你有關系嗎?”林寶兒不甘示弱。

 “少廢話,回答我!”他竟然用吼的。

 “上班。”

 “你他媽窮瘋了!”他連髒話都控制不住了,抬起手,只差沒打在她臉上。

 “是啊,是窮瘋了,所以明碼標價的賣了。只要能出的起價錢,我管他是瞎還是瘸。”林寶兒不知死活的刺激已經面臨極限的田暮。

 “不就是錢嗎?”田暮從手包裡掏出一疊百元大鈔,狠狠的摔在她的臉上。林寶兒終於又找回了痛哭的感覺,眼淚洶湧的傾瀉而下。

 田暮用力捏著她尖尖的下巴,字字清晰的說到:“都撿起來,價錢還合適吧,今晚我出錢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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