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金安。”今日是初選的日子,我們四個看別的姑娘走了大半才出門的。來得太早顯得在意,來得太晚又不尊重。邊走雪娥還是嬉笑打鬧得說笑,我看得出詩筠其實很緊張,這樣的緊張讓我不明所以。她一向不看重大選,況以她的身世、她的才情要通過初選是輕而易舉的,到了初選的日子她卻突然緊張了起來,引人竇疑。我手心微微出汗,怕的卻是被人認出。弄月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我們三人急急轉身行禮。
“都起來吧。”待我們起身後五哥又說:“最近生活起居宮人照料的可還好?姑娘們的這些本因由我負責周全的,這段時間實是太忙,忽略了。”
“回殿下的話,一切都好。多謝關心。”大家都沒出聲,我才勉強笑道。詩筠她們紛紛附和謝恩。五哥看看我與我們點了下頭離開了。自從他負責秀女的事之後,父皇賜了他夜牌,可以自由出入后宮,我想起碼這次總不是壞事。
“這就是負責我們這次選秀的五皇子啊?上次送莫莫來時,我被潘沫氣瘋了,也沒注意。對了,月兒你怎麽認識五殿下的?”雪娥大呼一口氣誇張的拍拍胸口才問我們。
“額……”
“我們的名冊在送上來的時候出了點事,來之前是五殿下親自過問這件事的。所以都見過一兩回。”我急急打斷弄月的話。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們快進去吧。”雪娥招呼著大家,並不在意。我偷偷瞧下詩韻怕她看出端倪,卻注意到詩筠的神情怪怪的,根本不在聽我們說話。
不大會兒所有的秀女都到齊了,獨缺了宣城的白姑娘。我偷偷瞧詩筠,聽了消息後臉色更加白的嚇人。因初選後剩下的人都要留在宮裡的,運氣好的還可以做皇子的妻室,所以別人至多以為她緊張罷了。
參加初選選定的除了五哥還有久不出面的鑰賢妃,她因病長久不在宮裡參加任何活動了,我回宮後獨沒有見過她,今日隻憑她娘娘的打扮和年紀猜出她的身份,她自也不認得我的。想來五哥為了這事著實費了不少心思,要請她這個淡性子出面定費不少周折。
小康上上下下跑了多次,附耳與五哥說了幾句,五哥眉頭一緊。轉身與賢妃娘娘交談了幾句,才對小康點點頭,吩咐了幾句。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總怕與詩筠有聯系,不時瞄向詩筠。
“初選開始,各位姑娘們聽仔細了依著名字依次上前”小康尖尖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們順著測量了腳的大小,肩寬,重量,這些都要一一記錄在冊。再來是樣貌,要端莊。均通過者賢妃會出考題考我們的才藝。我今天打扮的有點俗氣,桃紅的底料,樣式普通,連頭髮也是宮裡最常見的。是怕引人注意了。又不敢太過遮掩,反倒引人竇疑招人是非了。
各地能選拔到宮裡參選的,多是經過層層篩選精挑細選。所以前兩個輪次下來,並未有多少人不合格的。我的才藝在最後一個表演,前面還余兩人。潘沫平時看上去只會顯擺自己,此時卻意外的沒有撫琴,跳了一支舞。她從沒在人前跳過舞,又跳的是眾人中最為出色的,引起一陣騷動,連賢妃娘娘都碟碟稱讚。詩筠的琴勉強彈下來,錯了兩節,失了準頭。雪娥畫的牡丹嬌豔欲滴,我感覺她深藏不露。弄月的畫進步不少,不失秀麗。
我正預上前,殿外一陣騷動,聲音漸響。五哥大聲質問:“外面發生什麽事?”
殿門口的太監匆匆忙忙奔進來,殿裡的秀女們一陣竊竊私語。
“回五殿下的話,秀女白殷找到了。被人拋在井裡,剛撈了上來。”小太監的話引起殿內一片抽氣聲,話音剛落詩筠身子一軟,我從身後勉強扶住她。她虛弱的轉過身感激的看向我,我對她搖搖頭示意現在什麽話都不要說。
“查實了嗎?”五哥的話一貫的穩重,沒有太大的反應。賢妃驚訝的捂住胸口。
“已經查實,請殿下指示。秀女白殷的屍體還停放在井邊。”殿裡膽小的秀女已小聲抽泣起來。
“通知管事局的人,吩咐詳細的查。然後通知內務府的人。至於秀女白殷的屍體送回鄉裡,好好安葬。”安撫賢妃後,又道:“今日也累了,都回去吧。落選的姑娘明日會派人通知的。”
待賢妃娘娘離開後,我們相互扶持離開了大殿。
“詩筠受了驚,月兒去煮杯茶來好嗎?雪娥,你也累了。早點洗洗去睡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我扶著詩筠坐下,想譴開雪娥和詩筠單獨談談。我怕詩筠牽扯進來,之前她脾氣過於不拘小節,我從來沒有起疑。今日見她的牡丹圖,我心中始終有些疙瘩,怕事有轉折。此時不想讓她知曉了。
“好的。莫莫你們也早點休息。”雪娥帶著東西就出去梳洗了。
我倒了杯水給詩筠,坐在她對面。
“莫莫,謝謝你。”詩筠捧著杯子,小聲的呢喃。
“跟白殷有關是嗎?告訴我好嗎?”我小心的詢問詩筠。
“莫莫,我不能說。”詩筠看著我說,有些意外我的開門見山。
“后宮不是這麽簡單的地方,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無話可說。要獨自面對嗎?”詩筠的話讓我感覺事態嚴重。
詩筠沉默不語,我輕歎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我相信你的,莫莫。我可以相信你嗎?”對於詩筠的話我不做任何回應,只看著她的眼睛。
“我那日路過後院,聽到聲響。 見是白殷跟人起了衝突。才要出聲,就見她被幾個人架了去,之後聽到的聲響,她大概是被人凌辱了,我不敢出去。那人坐在旁邊看,我聽他們叫他殿下。”詩筠的話斷斷續續,不是很有頭絮。
“他們發現你了嗎?那人有沒有特征?”我走到詩筠身邊坐下。
“沒有,我肯定沒有。他臉上有道劃痕,白殷留下的。”詩筠說完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不要再對任何人說,這件事與你無關。也不要再去想了。放松點,別再去想了。”我安慰著詩筠。門外的敲門聲驚得詩筠一陣輕顫。我握緊她的手讓她放心。
“莫莫,我好了。你們早點去吧。”雪娥叫道。
“就來了。”我高聲回應。
第二日,初選沒選上的秀女就離開了,秀女間的氣氛變得奇怪。留下的八十名秀女重新調整了房間,我們四個人都留了下來,不想分開。潘沫去了其他的房裡,雪娥被調了出去,離開時哭了好大一通。以后宮人們都喚我們為小主,再不是姑娘了。白殷成了大家共同的禁忌,無人再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