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幾乎要笑死,可是卻不敢笑出來,連一絲笑意也不敢露出來,隻好轉身裝作看蠟梅,在肚子裡偷笑。
藍妍終於失落地低了頭,含淚道:“是……是妍兒錯了,蘭相公,妍兒知道該怎麽辦了!”說著自己轉身出了後園,傷心地走了。
輕雲這才長長松了口氣,轉身去看蘭鵑,卻是忍不住想起她剛才的話來,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蘭相公,你是怎麽想到這一招的?”
蘭鵑瞪了她一眼:“你好心辦壞事,險些給我招來更大的麻煩!我這還不是無奈之舉麽?你還問!”
輕雲奇道:“我怎麽辦了壞事了?”
蘭鵑瞟了她一眼,邊說邊走:“你告訴藍妍,說我有病,隨時會死,便以為她會死了心了。卻不知道女孩喜歡了人,如果那人遭際坎坷,只會讓她更加憐惜,不僅絲毫不能嚇退她,反而是火上澆油,讓她更加癡迷!女孩兒家喜歡了一個人,還能勉強應付,但是她若是憐惜了一個人,那可就萬難推卸了。她會將你的所有避讓都視為是想不讓她受到傷害,因此反而會拚命表現她的真情。所以你剛才的理由,除了讓她更加瘋狂之外,只怕是沒有別的用處!”
蘭鵑想起當初溫爾智就是用這一招打動了梅梅的心,便有些不屑。輕雲卻驚奇了:“蘭相公,你又是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
蘭鵑微仰螓首,自己心裡歎了口氣。其實梅素馨也是這樣的,就是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只是梅素馨看到了方浩的艱辛坎坷,卻沒有發現夏智軒深埋心底的哀傷孤寂,所以她義無反顧地嫁給了方浩。而自己,就是看到了夏智軒的傷痛和無奈,便忍不住投進了他的懷裡,希望能用柔情來撫平他的傷痕。
女兒家都是如此,誰也不例外啊!蘭鵑輕揚嘴角,突然問道:“輕雲,那你為什麽喜歡智軒?”
輕雲身子一僵,呆了一下。原來,她知道我喜歡夏先生了?可是,我和誰也沒有說起啊,就是王妃,也只是希望我陪伴小姐,也沒有問我願不願意嫁給夏先生啊,她又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是夏先生自己感覺到了,便悄悄和她說了嗎?
輕雲的臉慢慢熱了起來,雙眸亦清亮如秋水了,她慌忙地掩飾著自己:“小婢……小婢只是仰慕夏先生。小婢……小婢怎麽敢去喜歡他呢?”
蘭鵑自己笑了一下,倒也不追問了。輕雲見蘭鵑不說了,不知為什麽,心裡反是說不出的失望,只是無法開口。兩人信步走著,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後園門口,倒都笑了,輕雲便問道:“蘭相公還要再進去走走麽?”
蘭鵑擺擺手:“算了,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回去吧!”
誰知兩人才邁出大門,就撞見白嬙匆匆過來了,見了她們兩個,笑道:“蘭相公,輕雲姑娘,大喜事!”
蘭鵑和輕雲都不解其意,輕雲好笑起來,問道:“什麽大喜事?我們這裡還能有什麽大喜事?”
白嬙笑道:“靖義侯府剛剛差了人送了喜帖來,說是林公子迎親的轎馬,明天就可以進京城裡了!”
蘭鵑笑道:“這倒是個天大的喜事呢!侯府誰送來的信?”
白嬙笑道:“是侯府管家送了來的喜帖,說是要請先生和蘭相公去喝喜酒呢!”
蘭鵑笑道:“那就快走吧!”說著,越過白嬙,自己快步朝上房走去。白嬙在後面又叫道,“蘭相公慢走,夏先生也回來了,就在書房裡,問你有沒有空,過去一下!”
蘭鵑的腳步停了一下,隨即又快速走了。
書房中,夏智軒正拿著請箋在看,見蘭鵑一頭就闖了進來,忙站起身來,見她隻穿著長衫,便去握她的手,果然冷若冰雪。歎了口氣,就將她攬在了懷裡。
蘭鵑笑嘻嘻地也不在意,見請箋拿在夏智軒手裡,便拉了他的手來看,一邊問道:“林公子這麽快就來了?我還以為他要走兩個月呢!果然是小別勝新婚啊!”
夏智軒聽慣了她的信口開河,也不理她,將請箋放在書案上,微微一笑道:“林公子回來得早晚,已經和我們沒有太大的關系了,不過,你可知道,皇上也快到京了!”
蘭鵑先是一驚,隨即倒喜歡起來了:“這麽說,我們應該馬上想辦法送鄭娘娘進宮去見皇上了?只要她見了皇上,答應走了,我們也可以走了是不是?”
夏智軒微微一笑:“應該說是的!不過……”他停了一下,“王府裡也應該有人來了。”
蘭鵑又是一驚:“王府裡的人幹什麽來了?難道我們送走女孩子的事,王府裡知道了?”
夏智軒一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要知道也快了。只是他們不是為了小女孩子來的,而是為了皇上來的。”
“為了皇上?”蘭鵑不解,“他們也知道皇上病了麽?”
“對啊!”夏智軒擁著蘭鵑,在暖椅上坐了,“上次帶去的那封信裡,我都已經說了。因此這次王府來人應該不會那麽快就到的,他們可能要帶著三郡王一起來!”
“你把明年是皇上的大行之年也說了?”蘭鵑擔憂地問道。
“沒有!”夏智軒的神色凝重了起來,“但是只要他們一到京中,皇上的病情想要瞞住,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蘭鵑沉默了,將身子藏在夏智軒懷裡,終於艱難地問道:“裡面到底有多危險,你都告訴我好不好?什麽都不知道,我會更擔心的!”
夏智軒擁緊了她,慢慢說道:“其實只要三郡王能入嗣大統,綠嬋她們暫時是沒有危險的,畢竟讓三郡王一人在宮中,王爺如何放心?不過如果皇上命不長久的話,危險就大了!”
蘭鵑抬頭問道:“怎麽說?”
夏智軒微微一笑:“王爺的最終目的是登上皇位,所以在目的沒有達到前,他不會將我們怎麽樣的。但是一旦三郡王登上皇位,我們的死期就到了,王爺能讓人家知道這皇位是怎麽來的嗎?”
“那要是三郡王沒有登上皇位呢?”蘭鵑正色道,“我不是和你說了嗎?下一個皇帝是興獻王的世子。”
“不錯!”夏智軒點點頭,“但是你也說了,這位新君性情怪僻,這樣我們就更難確定肅王是不是會為了洗清自己而將我們滅口了!”
是的, 這些王府密使的遭遇,從來都是沒有資格記錄在史書上的,蘭鵑自然也就無從知道他們最後的歸宿了。她苦笑了:“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走是不走?或者乾脆讓三郡王入嗣了再走?”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果然,夏智軒笑了一下:“沒關系,理清了思路。一步步走就是了,不用急的!”
蘭鵑也回報了他一個放心的笑容,但心裡卻依然是慌慌的。連宛清的事,也不敢再提了。自從那天想明白了她說的“要走了”是什麽意思,就一直非常為她擔心。可是,此時此刻,她又怎麽能和夏智軒說呢?她無法權衡兩個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她恨不得兩個人的不幸,都能由她替了!
夏智軒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牽著她說道:“好了,別發愁了,都似你這般擔心,我只怕是早就愁死了!來吧,給你看看我替林公子準備的賀禮,可還要添些什麽。”
蘭鵑的手指輕輕擺弄著他的衣襟,身子卻是不動。夏智軒低頭見她依依不舍的樣子,倒笑了,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便去握她的手。然後,將自己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輕輕地挑逗著她的柔蕊丁香,將不盡的寬慰和綿綿的柔情,在這樣的癡迷中,傳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