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無波對他報以回眸一笑,表示知道了,湊近一看,更加吃驚!
水晶棺中的男子,雖是滿頭白發,相貌卻年輕,臉如冠玉。眉心一點朱砂痣,栩栩如生。
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覺得可怕,江寒天看她神色有異,挨近她身邊,沉靜的語氣中略帶關心地問道:“怎麽了?”唐無波震驚之余略微結巴地說道:“這……這個人真的死了嗎?怎地面目如生。”
江寒天看她似乎有些震驚得失了神,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柔荑,唐無波隨即回神。
感覺這密室詭異至極,唐無波不由得打個寒顫。江寒天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一手輕搭在她背後,沉靜地說道:“不要想大多,再過兩天。我們就離開這裡。”
唐無波聞言,連忙轉頭看著江寒天,滿臉喜色道:“你的傷好了嗎?”由於動作太過突然,肢體動作一向不協調的她,加上腳下不知又踩到什麽,一個踉蹌,又要跌倒了!江寒天眼明手快,一把圈住她的纖腰,同時諷刺地說:“沒見過比你更容易跌倒的人了。”眼中卻有些許笑意。
唐無波老大不服氣地辯解:“地上有東西將我絆倒,你看!”她彎腰從地上撿起一薄薄的物體,就著江寒天手中的火把一照,原來這絆倒她的元凶是一本紅皮小冊子,唐無波隨手一翻,密密麻麻的全是蠅頭小楷,沒有半張地圖什麽的,大概也是和逃走無關的事物,反正後天便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於是也沒多想,將這冊子隨手住懷裡一端,就隨江寒天走出密室。
※※※
明天就能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古墓了!想到這,唐無波心情著實愉悅,興奮地開始計劃回翰林府後要做的事。第一件,當然是回到高級又溫暖的絹坊製被窩裡好好地睡它個三天三夜;再來,就是請李叔幫她張羅一頓好吃的,當然,其中一定不會有棗子了!
一旁的江寒天仍是保持一貫的冷靜,將唐無波掩不住的歡愉看在眼裡,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舍或解脫的愉悅。只見他抬手一揚,“當!”地一聲,一塊銀銅不偏不倚地落在唐無波面前。
沈醉在愉快幻想的唐照波,被突如其來心的聲響驚醒,拾起面前的金屬物體,定睛一看。
那是一塊精巧的銀銅牌子,不超過手掌大小,但是沉甸甸的,牌身泛著銀光,牌面上用古篆字刻著“昊天”二字,下面還鏤刻著一隻神情威猛的老虎。栩栩如生,必出於名匠之手。
唐無波一臉疑惑地望著江寒天,等待他的解釋。
江寒天俊雅的面容仍是沒有任何感情的表現,以一向平靜的語調說:“這是昊天門的令牌,有事拿著這個到昊天門任一個分堂。”只要不和你在一起,大概就不會“有事”了吧!唐無波心中如此想著,這句話如果說出來,對眼前共患難的夥伴大概有點傷感情,雖然,她很懷疑眼前這個叫白虎的男人是否會在意感情。
總之,送到眼前的禮物,沒有不收的道理,有了昊天門這個大靠山,對她的絹坊只是有利無害。可惜她不知道這是白虎堂主的隨身信物,全昊天門上下只有這麽一塊白虎令牌,見牌如見白虎寒天,此牌代表的是僅次於門主黑鷹的權力。如果她知道的話,絕對不會貿然收下,因為這代表著白虎寒天的承諾。
兩人靜靜地在古墓中度過最後一夜,唐無波拿起玉笛,緩緩吹奏,清亮的笛音在深不見底的古墓中環繞,像憂愁的輕歎,訴說著千古的情愫。不知為何,她今晚的笛音一反過去明亮脫俗的愉快,充滿了淡淡的幽怨,似在訴說一件不能完成的憾事,一旁靜坐的江寒天似乎也察覺到這異樣,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望著唐無波。
她似乎見到水晶棺中的青年道士,俊雅的臉龐上有著深深的遺憾,那表情似乎心中仍牽掛著未了的心願。手中的玉笛,似乎附有靈魂一般,導引著唐無波吹出不屬於她的哀愁。
“雪郎。”一聲女子的輕歎飄揚在古墓寂寥的空氣中。
唐無波在笛音中聽到了不該有的人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笛音頓止,她轉頭看著江寒天道:“你有聽到什麽嗎?”臉色因害怕而略顯蒼白。
江寒天搖搖頭,看到她蒼白的臉龐,斬釘截鐵地說道:“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離開。”
唐無波聽到他堅定的語氣,稍微安心。江寒天白虎堂主式的命令語氣,給人一種強力的安心信任感。
唐無波撫摸著手中的玉笛道:“不管你的主人生前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也將與我無關了,待我將你放回原處,就像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她將玉笛放回發現的地點時,猛然看見笛身上淺淺地刻著兩個篆字,定睛細看,那刻著“雪陽”兩字。
唐無波忽地想到水晶棺中的青年道士,一股害怕又悄悄爬上她的心頭,為了不讓江寒天說自己是疑神疑鬼,她強甩掉心中的恐懼,上床睡覺去了。
※※※
今晚是月圓之夜,皎潔的月光透著天窗灑落,沈睡的唐無波毫無知覺,一條披發的人影正悄悄地接近床鋪。
唐無波正做著一個絕妙好夢呢!在夢中,她已經大搖大擺地回到翰林府,李叔早就張羅了一桌上好菜肴安慰歷劫歸來的小主人。
“哇!開陽白菜、清燉牛筋,我可是想了好久好久了呢,這回總算可以吃到真貨了!”
唐無波喜孜孜地說著。常在夢境中的人都不曉得她是在作夢。
當她伸著要夾一條香噴噴的牛筋時,突然耳邊響起紅停夫人那假假的聲音:“無波,你可回來了,今年的一級絲羅還沒給我呢!”一向嬌貴的紅停夫人突然手臂暴長,勒著她的喉嚨,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唐無波在紅停夫人的魔掌下掙扎驚醒了,不料現實卻沒比夢境好到哪裡去,在她眼前,真真確確有一名長發女子掐著她的咽喉,在她耳邊喊著:“你這賤婢!快說,把我的雪郎藏到哪裡去了。”
唐無波在這名女子瘦如枯柴卻異常力大的手掌下掙扎著,喘著氣說:“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什麽“雪郎”。”
“胡說,只有我的雪郎才吹得出如此脫俗的笛音,他的笛藝精湛無比,天下第一。”
唐無波受製於披發女人有力的手,頭不能自由轉動,因此看不到她的長相和表情,但是這句話裡深深的崇拜和愛慕,卻是聽得出來的。
突然“砰!”地一聲,因騷動而醒來的江寒天,看到一名狀似瘋癲的女人,竟能毫無聲息地經過他危及唐無波,心下大駭,立即飛身過去,白袍一振,便已將這名來歷不明的女子重重摔了出去。
誰知這女子僅僅飛出了約莫五尺距離,身子馬上穩穩地釘在地上,接著緩緩地向兩人走來。
這會兒連身手不凡的白虎也心下駭然,立刻將唐無波拉到自己身後,挺拔的身軀如臨大敵般全身戒備。披發女子走近兩人身前,背對月光,江寒天看不清她的容貌,除了那一雙閃動著強烈思慕的陰森目光,看到縮身在江寒天偉岸身軀後的纖細人影時,突然變得異常陰狠,令唐無波不此打了個寒顫,更加貼近江寒天寬闊的背。
披發女子語音猙獰地說道:“雪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護著這個賤婢。”
江寒天冷冷地說道:“你認錯人了。”
“我怎麽會認錯人呢?雪郎,除了你,世上還有誰有這般無與倫比的絕世俊美?”
“你認錯人了。 ”江寒天冷冷地再重複一次,但顯然對這個神智不清的女人毫無作用。
此時在披發女子的腦海,回憶與現實影像交織錯亂。面前的這對陌生男女,和她記憶中那令她深深憎恨的那一對情侶,影像重迭,她雙眼因極度的憤怒和恨意而通紅,咬牙切齒地對著江寒天說:“我最後再問一遍,你還是寧可犧牲生命來維護這個賤女人?”
江寒天沒有回答,但是他擋在唐無波身前的挺拔身形仍是文風不動,全身力道蓄勢待發。
答案很明顯了。
她狂吼著:“既然這樣,你們就做一對同命鴛鴦!”
雄厚的掌風如排山倒海而來,重傷初愈的江寒天,提掌全力應敵。“砰!”地一聲,披發女子登登登地退了好幾步,江寒天身形也微晃了一晃,俊美的臉龐略顯蒼白。
披發女子一臉驚愕的神情說:“雪郎,過了幾十年,沒想到你的內力和年輕時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