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的旗艦帆倒桅折,又中了炮彈,冒著熊熊火焰緩緩下沉,完全喪失了指揮的功能。
指揮中樞再一次被打爛,望著氣勢如虹猛衝而來的許漢青艦隊,元軍駭得肝腸寸斷,連那僅有的一點勇氣都盡失了,紛紛轉舵向北面逃去,有的乾脆向淺灘擱去,然後士兵們狠狠心跳下水,又不知有多少人被淹死,剩下殘兵敗將泅渡至附近的小島上避難,棄置的戰船歪歪斜斜地側倒在沙灘上,有的轉眼又被擊中起火。
趁著元軍船隊軍心大亂,許漢青率海軍一路追殺,又擊沉了很多元軍戰船。落水的元軍士兵掙扎著呼救,光複軍戰艦也不理會,只是徑直駛過去,將眾兵壓入水中,然後碾過浮屍繼續前行。
“砍斷桅杆,咱們,咱們降了。”世事難料啊,剛剛投降元軍沒過五、六個時辰,就又要投降宋軍了,原大宋將軍翟國秀痛苦地下令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將軍,咱們剛降了元軍,又降回去,這,這也…”部將方達帶著哭音問道。
“唉,不降,難道你還有別的路可走嗎?你我家小都還在行朝水寨之中,如果降了,縱然你我難以保住性命,可給家人們一個生存的機會也好啊!還有船上的眾位兄弟,我一個人把罪名承擔下來,還是不要拖累他們了。”翟國秀脫下外面罩著的元軍服裝,揮手對船上同樣惶恐不知所措的宋軍降兵下達了命令。
大宋丞相文天祥的異樣命運也同樣降臨在他的身上,混戰中,他所被囚的元船被光複軍戰艦的火炮摧毀沉沒,他在落水以後,由於穿著宋朝的文官服裝,比較顯眼,幸運地被翟國秀所在的船搭救起來。
“是文丞相?”翟國秀又驚又喜,自己救了文丞相,是不是算立了一功啊?能不能算是將功折罪,自己的小命是不是能夠保全?人的心思隨著環境時刻在變化,剛剛還存著死的念頭,現在生的想法又佔據了他的心。
見砍斷桅杆的船隻不再受到火炮的攻擊,被打得魂失膽喪的元軍紛紛仿效,砍斷自家桅杆,任船在海上打圈,更有膽大的漢人士兵已經開始攻擊船上試圖阻撓的蒙古人,砍下他們的人頭準備邀功請賞了。
“命令許青華率艦隊乘勝追擊,許漢桂負責收拾頑抗的元軍,把船停在這裡,用大炮進行火力支援,張艦長,現在我向你移交此艦的指揮權。”許漢青見勝局已定,而且自己的船吃水太深,再往前開,有觸礁擱淺的危險,便向旁邊的將領命令道。
“是,艦長張大成奉命接收指揮權。”艦長張大成鄭重敬禮道。
“陛下,戰鬥已無懸念,外面風大,還是進船艙休息休息吧,再過一兩個時辰天便要亮了。”許漢青衝著身旁興趣不減的小皇帝趙昺說道。
“也好。”小皇帝趙昺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轉身慢慢地走向等候的楊太后。
“孩子是個好孩子,可不能讓那些腐儒給教壞了。”許漢青慢慢地走在後面,心裡想著。
進了寬敞溫暖的會議室,眾人都落座以畢,一杯熱茶下肚,驅走了身上的寒冷。
借著艙內明亮的燈光,楊太后和陸秀夫開始細細地打量著許漢青。
“不到三十歲,這麽年輕,頭髮怎麽都白了,怪不得都叫他許白毛呢,聽說他曾遇到神仙指點,才能得此成就,這樣也就順理成章了。”楊太后這樣想著。
“雖然年輕,但眼神卻深邃得令人害怕,仿佛能看透千百年的事情,睿智堅強,果斷勇敢,有這樣一個人在,不知是皇上之福,還是朝廷之禍呢?”陸秀夫卻是這樣想著。
“這個楊太后,長得真漂亮,可惜啊,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封建禮教真是害死人呀。皇上他媽就不要性福了,當太后也挺沒意思的。”許漢青也是在胡思亂想。
楊太后突然發現桌案上有一張紙,上面寫著些東西,卻不是用毛筆寫的,但字看起來卻很工整,一點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
“許將軍,這個是何人所寫啊!象詩又象詞,怪異得很,而且這個字體哀家也從沒見過。”楊太后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哪個?”許漢青忙接過來仔細觀看。
“這個是微臣所寫,乃是一首歌詞,這個字體嗎,是用鵝毛筆所寫,用的是龐氏書法。”許漢青笑了笑,解釋道。
“是歌詞啊,沒想到許將軍還精通音律,真是文武全才。”楊太后恍然點頭道。
“龐氏書法?恕陸某孤陋寡聞,不知這是哪位大家?”陸秀夫想了想,問道。
“這位龐氏大家一向不喜熱鬧,在鄉間隱居,許某也是偶然得到了一些指點,學到了一點皮毛而己。”許漢青胡說道。
“許愛卿,不知可否唱來聽聽。”小皇帝趙昺頓時來了興趣,伸手拉著許漢青的束甲絲絛說道。
“這樣啊?不好吧,臣嗓音粗糙,恐怕有汙太后與陛下的清音。”許漢青猶豫地說道。
“久聞許將軍得仙人所傳,涉獵廣泛,今日就讓哀家和皇上,還有陸丞相都見識一下也好,許將軍不必過謙,但唱無妨。”楊太后笑著鼓勵道。
“既然太后下旨,微臣便獻醜了。”許漢青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開口唱了起來。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
一襟晚照
………………………………………………
略帶沙啞的嗓音,配著艙外的炮聲,別有一番韻味。
“好歌,曲調雖有些怪異,但聽起來卻是很悅耳。”楊太后微笑點頭。
“許將軍,等有時間,把這首歌教給朕,行嗎?”小皇帝趙昺帶著孩童特有的天真問道。
“陛下,臣會的可不只是唱歌,只要陛下願意,臣願把從神仙處所學到的都教給陛下,說不定陛下會另有所悟,成就非凡呢。”許漢青笑著說道。
“真的嗎?”小皇帝趙昺歡喜地問道,在得到許漢青肯定的表示後,轉頭向楊太后說道:“母后,皇兒想拜許將軍為師,不知可否?”
“這個嗎?”楊太后猶豫著,望向陸秀夫。
“許將軍曾得神仙傳授,所學自然是好的,只是許將軍對於儒家經典可能還不夠精通,不如由禮部侍郎鄧光薦來教授陛下儒家學問,許將軍傳授其它知識,這樣便好。”陸秀夫略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只要皇上學的是正統儒家經典,許漢青的那些微末之技恐怕就不能影響陛下了。
“好,還是陸丞相想得周到,等打完仗便宣旨,請禮部侍郎鄧光薦和許將軍同為帝師。”楊太后笑著說道。
許漢青見計劃沒全成功,也不在意,哼,到了福建路,還不得聽我的安排。
李芳凝聽完歌後,一直處於失神狀態。“李姑娘…李姑娘…”許漢青連喚了幾聲,她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許夫人在旁輕輕推了一下,才清醒過來。
“那個,李姑娘,麻煩你告訴船上的廚房,做些飯菜端來好嗎?”許漢青笑著說道。
“哦,好的,好的。”李芳凝臉上莫名地一紅,快步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