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田禮根少爺真是無比的鬱悶。已經布置好的準備突然之間被兩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子攪得一蹋糊塗。原本以為,將雇來的高手們分散隱藏在酒館街不容易引起銳鋒高層的注意,在就職慶典的時候製造混亂,借機一舉格殺田雯雯派系的所有長老以及那個聰明機靈的好妹妹,但是,這兩個該死的小子……
田禮根只知道,其中一個小子擅長隱遁,使用的是一種古怪的手弩,聲音響亮,射速極快,穿透力驚人;另一個小子是用劍的好手,出手又快又準。這兩個家夥一明一暗,只在三天時間內讓二十多名二級武者術者含恨酒館街,那是何等驚人的成績。
最奇怪的是,從目擊者的報告中來看,這兩名襲擊者都很年輕,他們雖然用了某種秘法改變了容貌,但年齡,個性卻並不容易隱藏,而少數僥幸沒死的家夥們則聲稱,襲擊者的武技並不十分高明,年長些的劍手或許在二級武者中能排上前一百位,年輕些的刺客則連排名也稱不上。
但就是這兩個家夥,把田禮根重金禮聘的幫手蹂躪得苦不堪言,受襲擊的二十名二級高手或許只在計劃中佔了少數,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幫手中排名靠前的好手,眼見著這些好手三三兩兩倒下,其他武者術者不自覺的萌生了退意。
一周時間過去了,田禮根請來的一百五十多名幫手,只剩下三十四名,其中隻有十人能儕身二級高手的行列,剩下的隻有他們的隨叢或是弟子了。隻有這些人,根本無法起到引起混亂的作用。
更麻煩的是,那些或死或傷的高手所在的宗派已經怒不可遏,要自己賠償損失,還要交出凶手。其實,田禮根很想反駁一句,說你們的高手實力這麽弱,被兩個毛孩子打敗,還有臉向我索要賠償?但此時此景,田禮根壓根兒沒有資本再樹敵了,隻能忍氣吞聲的應承下來。
田大少越想越是生氣,一揚手將書桌上厚厚的卷宗全數推倒在地,桌上可憐的筆墨紙硯花瓶燈盞也無一例外的遭此毒手。
就在田大少怒氣衝衝大發神威破壞家俱的時候,田雯雯的閨房內另是一番風景。
田雯雯身著淺綠色的水泄長裙,靠在窗外讀書。百無聊奈的若若正趴在桌邊,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直盯著田雯雯的俏臉,兩隻貓耳不住的撲扇著……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隻淘氣的小貓又有壞主意了。
“田姐姐,你和蘭默真是一對。”又悶了半日,若若突然開口道,“抱著一本薄薄的書冊就能打發一上午……我好無聊啊!”
田雯雯的小臉微微一紅,放下書拍著若若頭頂的柔發笑道:“可是,我不得不呆在這裡,直到就職儀式完成。在此之前,為了安全我隻能乖乖的在家看書。”
“難道你當上族長之後也不出門嗎?”若若抱怨道,“到時候,說不定想害你的人會更多呢,你豈不是要關在保險箱裡才能放心?”
田雯雯輕輕搖搖頭,解釋道:“傻妹妹,有些事是值得冒險,值得麻煩的,有些事則要遠遠的避開。我不會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我身邊的人去冒無謂的風險。”
“我聽不懂……”
田雯雯笑道:“沒關系,也許等你當上部落的族長之後,你就會明白我的話了……還有,商號的領導者不叫族長,而是總長,記下了?可愛的小若若?”
若若翻了個身,四腳朝天的仰倒在靠椅上,.1*6*K更新最快.小腦袋靠在腳蹬上哼哼著回答道:“我不管啦,反正反正,等明天姐姐正式接任,我就可以陪蘭默哥哥一起上街玩去嘍!”
“若若,你很喜歡蘭默嗎?那個神神秘秘的小男孩。”
“喜歡呀喜歡呀。”若若興奮的回答道,“蘭默哥哥很聰明呢,他只看了兩眼,就幫我改進了部族傳承的拳法,他的眼光也很好,有他陪我逛街,若若買什麽都不會吃虧。還有還有,蘭默哥哥做的玩具都很厲害呢。”
“蘭默要是知道你把他精心打造的乾戚護腕和雷符稱為玩具的話,會不會傷心得痛哭呢?”說著話,琴兒笑著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田小姐,蘭默有消息了。”琴兒轉向田雯雯,輕聲道,“他不知道在哪找了個幫手,在酒館街上連挑了田禮根秘密請來的二十多個二級高手,其中包括離焰宗的一品執事邵炎炎。”
田雯雯淡然抬起頭來,微笑道:“酒館街,那是下等傭兵團聚集的地方吧,大哥難得聰明一次,把幫手藏在這種地方確實不容易引起我們的注意……隻是蘭默怎麽發現的,又怎麽知道誰是大哥請來的幫手呢?”
琴兒咬著牙笑道:“我們赤焰就是在酒館街出身的三流傭兵團,蘭默一向和其他傭兵團接觸得多,記性又恐怖的出色,凡是有在酒館街出現過的高手他沒有不認識的。”
田雯雯微微一怔,緩緩站起身走到琴兒身邊,柔聲說道:“對不起,琴兒,我太失禮了。”
琴兒搖搖頭,強笑道:“沒事的田小姐,事實上,我們赤焰的確就是三流傭兵團,能支持這些年不倒閉已經是幸運了。”
“蘭默哥哥說,赤焰必將是東元帝國第一傭兵團!”若若突然插話道。
“我相信,憑著你們幾個的潛力,假以時日第一傭兵團的位置非你們莫屬。”田雯雯誠懇的拉著琴兒的手,輕聲道。
……
酒館街的盡頭,一間不起眼的小鐵匠鋪內,蘭默正全神貫注的擺弄著一堆模樣古怪的小東西。
雷小雨全身縮在靠椅之中,有氣無力的打量著蘭默。幾天以來連續作戰已經讓這位青年劍手相當的疲倦了,隻是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小家夥還是如此精力充沛。
此時,蘭默已經從岩漿一般的鐵水中撈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丟在鐵砧之上用力的捶打。不多時,那塊鋼坯漸漸變得尖細,平整,蘭默松了一口氣,將灼熱的半成品提出房間,扔進早已準備好的冰水之間。
“我說蘭默,你到底在忙什麽呢?”雷小雨終於忍不住問道。
蘭默嘿然一笑道:“打發時間而已。田禮根的布局已經被我們攪得一團混沌,現在他一定在卯足了勁想要解決我們兩個。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盡量休息,明天,最遲後天,田雯雯的就職大典一過,我們就徹底解脫了。”
“你正在弄的,是個什麽東西?”雷小雨又問道。
“你說這個麽?”蘭默從冰水中撈出已冷卻下來的半成品,瞄了一眼,抽出那柄鋒利的手術刀開始削切劍身上殘留的碳渣,一面回答道,“一件武器,名字……還沒想好。”
“你不是已經有了一柄黑色的奇怪短劍麽?”雷小雨反問道,“上次我可是吃了它的虧才輸給你這種貨色的。順便問一句,那種能突然變長的劍不應該是默默無聞的武器,為什麽我卻從沒聽說過?”
蘭默笑道:“那柄黑色的短劍麽?那是我的秘密,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你解釋它和我隱形的秘密,那已經超出這個世界所能理解的范疇。至於我為什麽要另鑄一件武器……親愛的小雨,你不覺得,像黑色匕首這樣決定勝負的秘密武器,應該深藏起來給最強大的對手一個驚喜嗎?”
雷小雨連連搖頭,咕囔道:“我搞不懂你,你是個混蛋,絕對的混蛋!”
蘭默嘻嘻笑著,繼續切削著手中的武器,很快,當那如木棍一般的古怪武器被削切成木劍之後,一蓬幽藍的粉末輕輕的籠住了它。
幽藍水晶的粉末夢幻一般從蘭默的指尖抖落,緊接著,一蓬幾近淡紫色的火焰從水晶粉末上彌散開來,將整柄半成品吞沒其中,不多時,火焰沉寂,水晶粉末也蕩然無存,隻是那柄奇形怪狀的武器通身變得海水一般湛藍,其中隱隱有紫色的砂礫閃現,看起來說不出的詭豔。
“這……這是什麽怪物?”雷小雨瞪著蘭默問道。
“你沒看出來麽?這是仿造五十年前赫赫有名的神劍心斬刃而創造的仿製品。”蘭默笑道,“當然,隻是樣子比較像,心斬刃是有真正的劍之靈,而我的仿造品隻是借用術法和法陣作用,模仿出它的能力而已。”
“傳說中的心斬刃即使在普通人手中也能切開厚重的重騎兵鋼甲,當大劍師揮舞起那柄神劍時,最明亮的眼睛也無法捕捉到它的軌跡,不帶風聲,不沾鮮血,是真正為屠殺而創造的武器。”雷小雨訝然道,“你這破玩意,也敢自稱是仿製心斬刃?”
“原理是一樣的。鋒利,沒有阻力,以及高速運動下的虛影,這就是心斬刃的特質。”蘭默解釋道,“我的贗品也是一樣,隻是和真正的心斬刃相比還差得遠……沒辦法,你覺得這樣一個小小的鐵匠鋪能夠打造出一柄神劍麽?”
“即使是打造出仿製品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了。”雷小雨打量著周圍,苦笑道,“天啊,心斬刃……你真是個瘋狂的家夥。”
蘭默信手一揮,手中的怪劍立刻帶起一片淡淡的影子襲卷向雷小雨,果然,沒有影子,沒有風聲,無聲無息間奪取對手的性命。雷小雨微微一側身,靈巧的讓過蘭默疾掃出的一劍。
“你看,真正的心斬刃是沒有一點風聲和影子的,我能做到的,隻是把風和影盡可能淡化。對於頂尖的武者,這一點影子是質的區別,但在我這樣的半吊子武者手中,這一點淡淡的影子已經可以接受了。”蘭默滿意的看著手中湛藍的長劍,笑道。
“蘭默……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恐怖的怪物。”雷小雨苦笑道,“兩天時間,打造出這樣一柄武器,擁有神劍才有的力量,你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傭兵……隻不過,你的審美觀實在太蹩腳了,你的劍好難看!”
“沒關系,我隻關心它是否實用,至於外觀……我承認這把劍是不怎麽美觀。”蘭默笑了笑。
正說著話,一條大漢掀開簾子從內屋走了出來,探著頭向四周張望了一眼,這才緩步走了出來。
“馬大叔,謝謝你的工具,我做好了。”蘭默畢恭畢敬的將手中的武器遞了上去。
這位馬大叔接過長劍,信手一抖,長劍嗡然作響,一陣淡藍色的光暈隨著劍身的顫動彌散開來。
“好劍。小家夥,你的實力早就超過我了。”馬大叔有些落寂的笑了笑,“至少,你馬大叔是不可能在劍上賦上術法的力量。”
“您是我唯一的鐵匠師父,我的成績來自於您的悉心教導。”蘭默尊敬的躬身答道,“馬大叔,我想再過幾天,我可能要離開通州,不知道要再過多久才能回來看您了。”
“雛鷹長大了,自然要傲遊天下。”馬大叔笑道,“我很為你高興……對了,你要我打聽的消息,銳鋒商號的新總長就職典禮就在明天,商號請了通州城所有有名的鐵匠,包括你馬大叔,你要一起來麽?”
蘭默笑道:“我有合適的身份進入銳鋒,就不麻煩馬大叔了。馬大叔,我們該走了,後會有期。”
說完,蘭默雙手遞上一個小布包,拉著雷小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布包內,是一張隨時兌現的大額皇家證券,和一張空白的銳鋒商號訂貨合同。馬大叔的眼裡立刻泛出一絲淚光,連忙擦了,抬起頭看著蘭默遠去的背影,揮手作別。
“蘭默……”雷小雨低聲道。
“什麽?”
“你剛才恭謙有禮的樣子,總算不那麽討人嫌。”
“其實我還有很多邪惡的本質,你慢慢就會知道的。”
“我想也是……”
百鬼夜行2第四章日光下的殺意2
銳鋒商號舉辦的慶典其實並不鋪張,畢竟,作為一個經營武器的商會,一舉一動本身就已經非常顯眼,太過張揚的舉動,反而會惹來當權者的過份關注。
春季的天氣曖洋洋的,當太陽緩緩升上高空,將無私的光輝籠罩向整個通州城之時,銳鋒商會的成員們開始忙碌起來。
商號正對的整個街已被鐵衛們封鎖起來,豔紅的地毯在青磚街道上分外顯眼,沿著地毯兩側每隔兩米便有一名全身明晃晃鎧甲,手持式典專用長槍的鐵衛武士面無表情的侍立在旁……隻是在有心人看來,這種堂皇光亮的薄鋼片和長得嚇人的長槍,除了裝飾精美色澤光鮮之外就沒有絲毫實用價值了。
銳鋒商號大門洞開,幾名身穿長袍的長老正笑吟吟的對著所有來賓寒喧見禮。當然身為商人,大家早就習慣了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友善,相互之間言笑晏晏得宛如親兄弟一般,誰還在乎各自心裡在盤算些什麽念頭。
商號內最大的宴會廳才是各位商人,官員們表演的舞台。在那金碧輝煌得有些俗氣的大廳內,田雯雯蒼白著臉,似乎嬌弱不能自勝的倚在兩名侍女的挽扶中,端坐在為首的位置。幾名長老,包括與田雯雯走得最近的左慈方老先生,莊重肅穆的分列於田小姐的兩側,反而把田禮根擠在最角落的位置。除此之外,便是數十名鐵衛中的精銳將這群身價不凡的商人們團團圍住。
蘭默還沒有趕來,這讓琴兒有點擔心。身穿著侍女服飾,挽著田雯雯的正是琴兒和若若,從她的方向看去,銳鋒商號的宴會廳顯然充分考慮過安保方面的因素,能夠以箭矢傷害到田雯雯的地點不超過十個,每一處都有兩名以上的鐵衛全副武裝嚴嚴實實的把守著。但是,想到當日那使用破城弩刺殺的對手,琴兒並不覺得安心。
宴會在柔和的背景音樂中開始。各位商人們紛紛舉杯,祝賀遙遠的皇帝陛下身體安康,萬歲萬稅。仆人走馬燈一般連軸轉著將大盤小盤的精美菜色擺放在每張圓桌上。城守大人講話,商會同仁講話,繼任的新總長講話……枯燥而講究的程序一道接一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而此時,蘭默和雷小雨,卻在不遠處的巷子裡苦惱。
苦惱的根源來自身後緊追不放的對手,一個討厭的,纏人的,熱情得讓人無法擺脫的家夥。
蘭默一眼就看出,那個矮小的家夥絕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對手,精乾的肌肉中充滿爆發力,腰間的雙刃如犬齒一般短小精悍,顯然是一個擅長近身快攻的高手。
蘭默明白,自己所擅長的變色龍戲法對於這個對手並沒有多少用處,那個家夥有一個比獵狗更強悍的鼻子,一連數次,哪怕自己已然潛伏於陰影之中,那雙匕首仍然準確無誤的掠向自己的喉間。
而看著對方輕易的用兩柄短刃在堅硬的青石雕像上留下深刻的劃痕之後,蘭默便知道,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自己絕沒有和這個家夥一戰的實力。唯一可倚仗的,便是自己剛剛入門的百鬼夜行咒,和上滿子彈的自動手槍“血崩“了。
“雷小雨,你先去銳鋒,在外圍支援。”蘭默低聲急急命令道,“這個家夥,我來引開。”
“可是你……”
“不必說了,沒時間和他糾纏了,我得把他引到城外去。”蘭默連聲道,“我有隱形法,你幫不上忙的。”
雷小雨咬著唇,長劍綻起一片熾亮的電光,略略將對手一阻,頭也不回的飛奔而去。
出人意料的,一直緊逼著蘭默的黑衣矮子突然緩了一緩,陰森森的冷笑道:“你以為放跑了他,能幫上什麽忙嗎?”
蘭默同樣陰森森的怪笑道:“我不希望一個劍手能有多大作用,我隻是不想讓他看到我的戰鬥方式罷了。”
“哦?”
“你一定很好奇,像我這樣勉強算是二級高手,在全國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的普通武者,為什麽能殺死實力遠在我之上的對手吧?”蘭默冷笑道,“其實,我靠的並不是那一手隱藏身形的技巧,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方法能夠破除隱形了。我的真實力量來自於他們……附靈!”
風聲微起,一團虛無的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少年的身後。那是九幽之淵中下等的妖鬼,邪風役鬼。
“百鬼夜行咒?”黑衣人嘿的一樂,忍不住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知道你這個三寸釘是哪裡來的雜碎。”蘭默惡毒的答道。
“天鬼宗十二神將之一,妖犬。”黑衣人桀桀笑道,“我最恨別人叫我三寸釘,你猜猜,這樣叫我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不待蘭默回答,妖犬自顧自的掰著手指數道:“塞北馬場統領黑濟格,叫我一聲三寸釘,被我滅了他滿門四十三口。離焰宗二品執事李煉石,叫我一聲矮子,被我廢了雙手雙腳。前鋒傭兵團一百四十名傭兵,因為傭兵頭子叫我一聲三寸釘,被我全數斬首示眾……嗯,這五年來,隻有這三次了。”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蘭默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無知。”妖犬說道,“當著天鬼宗的神將,使用百鬼夜行咒召喚最低等的妖鬼,真是可笑。”
“那這個呢?”說著話,青銅骸靈藏青色的身體緩緩浮現在蘭默的面前。
“什麽?你竟然可以同時控制兩種不同的妖鬼?”妖犬猛吃了一驚,“你……竟然……”
“你說錯了,我可以同時控制十六種不同的妖鬼。”蘭默淡然的回答道,“出來吧,小冰。”
冰蟲母胖乎乎的身體立刻從蘭默的掌心現出身形,翻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妖犬。隨著這毒蟲的扭動,蘭默的掌心中漸漸出現了更多細小的冰蟲靈體。
“是妖馬的青銅骸靈和冰蟲母……”妖犬終於看清了這兩個妖鬼,他這才明白,在幾天之前,妖馬是在什麽人手下吃了悶虧。
在妖犬的印像中,妖馬雖然是以力量型的武技自豪的武者,但對於百鬼夜行咒的掌握也足稱得上出色,能夠從這樣的術者手中奪去靈魂相連的妖鬼,對手的實力究竟是何等的強大?
而同時控制數種完全不同的妖鬼,又是怎樣的控制力!
“讓我想想……上一次,我去越州辦事的時候,隱約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就是你麽?”
妖犬不語,看他的神情是默認了。
“奇怪的是,身為天鬼宗的十二神將,閣下和妖馬怎麽會受雇於田禮根這樣的廢柴。”蘭默嘲諷道,“莫非天鬼宗的十二神將已經敗落如此了?哦,我想起來了,就在去越州的路上,我似乎還解決了一個叫妖虎的蠢貨……如果那就是神將的水準,哼哼……”
“妖虎……那個蠢材,隻不過是從門人中剛剛提撥起來頂替已死的妖虎,別把我們十二神將和那種廢物相提並論。”
蘭默心裡暗笑,心想你們大約還不知道,在你們面前站著的本少爺,便是新一任的妖虎閣下吧。
冰蟲,附靈。三十條細小的冰蟲,無聲無息的附著在血崩的彈夾內。分裂繁殖的冰蟲也許不如冰蟲母一般霸道,但無論對於什麽樣的對手,這些冰蟲已足夠令其血脈凍結,甚至鑽入心髒大腦從內部釋放毒素。
青銅骸靈,附靈。堅硬的妖鬼幻化的鎧甲堅如真實的鋼甲,卻沒有絲毫重量,對於依賴速度的蘭默再合適不過了。
邪風役鬼,附靈。雖然是低等妖鬼,這種被邪道士們視為仆役的小家夥僅僅能夠讓蘭默的速度稍稍快上一點――但對於蘭默來說,這一點點的速度,足以扭轉一場對決。
風聲微微漲大起來,小巷中,兩個人影遙遙相對,隱隱有邪惡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漸漸聚集,匯成一道晦暗的漩渦。
“我和妖馬不同,他擅長的是力量型的武技,青銅骸靈能夠讓他的重拳更加驚人。”妖犬不急不忙的說道,“我的妖鬼,則是真正的殺手。幽暗之刃,降臨!”
漆黑的直刃長刀顯現於妖犬身前,轉瞬沒去。但蘭默知道,那柄刀並沒有消失,而僅僅是隱形而已。
一柄隱形的,擁有自主意識,能夠從各個角度發起攻擊的妖刀,是最令人頭疼的對手了。
擁有這樣的妖鬼,眼前的對手無異於將自身的實力放大了兩倍不止。鋒利的魔犬齒和無形的幽暗之刃同時從不同方向發起攻擊,沒有絲毫的花巧,隻是簡簡單單的直刺,唯一不同尋常的,是三柄武器恐怖的速度。
蘭默隻來得及撥出新鑄的玄魚劍,妖犬霸道的攻擊已在眼前。不暇多想,手中的劍如同幽暗之刃一般擁有隱匿身形的作用,兩件同樣無影無形的兵器在空中砰然相撞,蘭默借著那一撞之力險險讓開了魔犬齒必中的攻擊,重重的撞在巷子的磚牆上。
“咦,比我想像的要強一些。”妖犬哼道,一對魔犬齒絲毫不給蘭默喘息的機會,緊追著蘭默閃躲的方向,鋒利的刃尖閃動著淡淡的烏黑光澤,顯然被這樣的武器哪怕是輕輕劃開一個小口也是相當麻煩的。
幽暗之刃及時的出現在蘭默的左方,堵住了蘭默逃逸的方向,魔犬齒的烏光則籠罩了蘭默的胸前和右側,眼看著那三件鋒利的武器就要在蘭默的身上開出一排血洞。
“我說過,我能控制的不僅僅是三個妖鬼而已。”
毫無征兆的,在妖犬與蘭默之間突然升起一面石牆……準確的說,那是一個扁平的石頭人偶,來自九幽的下等妖鬼,黑岩役鬼,一種同邪風役鬼一樣被視為最低級仆役的妖鬼。
魔犬齒毫無阻滯的刺入黑岩役鬼的身體,直至沒柄。但是那岩石構成的邪惡妖物並不會因此而消失,反而張開了石板一般的雙臂,想要抱住妖犬。
當然,實力的差距是不可彌補的,妖犬輕易的抽回了魔犬齒,閃開了黑岩鬼笨重的擁抱。隻是,這一阻礙之間,已經足夠蘭默扭轉劣勢了。
青銅骸靈猛然脫離蘭默的身體,一把抱住幽暗之刃虛影般的本體,以力量見長的青銅骸靈自然能夠牢牢的控制住同等級的幽暗之刃,那無影無形的妖刀並不能擺脫同為靈體的銅頭的感知。
“沒有青銅骸靈的保護,我看你拿什麽對抗我的魔犬齒!”妖犬怪笑著,繞開笨重的黑岩役鬼,從側面撲向蘭默。
“黑岩役鬼,附靈!”應聲而至的黑色光芒瞬間在蘭默面前匯集成盾,阻擋了妖犬的視線。妖犬冷笑著揮動匕首,魔犬齒猝然間光芒大盛,那狂暴的切削瞬間將那低等妖鬼切成碎片。它慘叫著,消失在另一個空間中。
砰……讓妖犬沒有想到的是, 在自己被黑岩役鬼吸引了注意力的刹那間,蘭默已然抽出了他那柄奇形小弩,向著自己發射出致命的箭矢。
雖然,血崩是一種並不太先進的自動手槍,子彈的速度甚至不如箭術高手射出的連珠箭,但是與長弓不同的是,血崩可以在如此近的距離裡連續射擊,這出其不意的連射足以讓一名武技高手措手不及了……即使在這個世界上武技發達到難以想像的地步,能夠在五米之內躲避反擊子彈的武者仍然不多。
正如蘭默所想的,妖犬的武技傾向於壓倒性的攻擊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他的身上甚至連最普通的軟皮甲也沒有,子彈輕易的刺入他的肌肉,在妖犬的肩頭,腹間和大腿上留下六個血淋淋的血洞――戰鬥結束!
讓妖犬更加怨恨的是,蘭默當著他的面,表演了如何掠奪敵人的妖鬼。他毫不客氣的指揮著青銅骸靈,將幽暗之刃拖到面前,咬破手指在其上繪製著繁複的符咒。
當幽暗之刃上被蘭默的鮮血繪滿符咒之後,妖犬與它的靈魂連接似乎也因此而淡化了不少,緊接著,蘭默又喚出冰蟲母,慢吞吞的爬到幽暗之刃上。立時間,身受重傷的妖犬隻覺得從幽暗之刃上傳來一陣刺骨的冰寒,雙方的靈魂聯系刹那間被斷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