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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美人》三百二十一 掌摑凌雨裳
凌雨裳道:“你這個不孝女,非得害死凌家上下才罷休麽?無論如何,她是你親祖母,這是不爭的事實。【本書由首發】”

 “大旱荒年,當她想要渴死我時,就不配做我的祖母,長輩不義,又何以要求晚輩有情?”雲羅微眯著眼睛,“凌雨裳,你跳出來是想保住你的榮華富貴,更想保住你的妻位。”

 被雲羅一語道破,越發讓凌雨裳怒不可遏,“慕容雲羅,你被我皇帝舅舅收為義女,當真以為你是皇家的金枝玉葉了,你就是一個賤種,是不貞不節的賤女人生的賤種,你也是個水性楊花的……”

 話未落,只聽“啪”的一聲,雲羅以極快的動作,掌摑在凌雨裳的臉頰,凌雨裳臉一偏,又一掌擊來,狠重地、犀厲地,“你罵我可以,但若罵我娘親,我定不輕饒。凌雨裳,你給我記住,你要是再敢在人前抵毀我娘半句,我見一次打一次。”又是“啪——”的一聲,凌雨裳以為是打左臉,不想卻落在右臉,看來,雲羅是真怒了。

 罵呀,她再罵來聽聽,雲羅不在乎再多賞幾個耳光給凌雨裳。

 凌雨裳捧著自己的臉頰,上面清晰地印下五指印,支吾了一陣:“你好大的膽子……”

 “你抵毀逝者,對人不敬,賞你幾耳光還是輕的,你再敢對我娘不敬,我便令同來的女弟子掌摑,你若不信隻管試試。”雲羅絕不是隨意說說,一側的袁小蝶與水仙也是滿臉憤怒,隻待凌雨裳再說一字不敬的話,立成就掌摑。

 馮氏見自己的法子無用,心下一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雲羅,我求求你,放過德愷。放過凌家……以前是我們不對,你就放過我們吧。”

 事情已經到這地步,她答應過謝如茵的事一定會做到。

 “我不求報仇,只求一個公道人心!”雲羅厲聲大吼。“馮氏,你去我娘靈前懺悔,是你、是惡人一道害死她的,我無法代替她來原諒你們。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要誰死,也沒有為難誰,我隻討公道!”

 她願跪,隻管跪去,驀地轉身,雲羅朗聲道:“回公差房!”

 馮氏的重男輕女。對她的刻薄,點滴湧上心頭,為什麽要原諒她?她做不到原諒,從來她的親人是謝如茵,馮氏不是。凌學文不是,就連凌德愷也不是,但那時候的凌學文只是個孩子,她恨凌學文不爭氣,卻無法怪他。

 馮氏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顫栗著:“冤孽呀!冤孽呀,怎的就成了這般?”

 凌雨裳氣得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厲聲道:“賤蹄子!我饒不得她,竟敢打我,還罵我!”她提裙子,不管跪著的馮氏那一臉的痛楚。

 當年馮氏在這事上袖手旁觀,便已是無情,有多少兒媳能做到給婆母割肉煮湯。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馮氏叫嚷了一陣,被唐氏和大姨娘扶起。

 馮氏厲斥道:“唐氏,你為甚不幫著說句話。”

 她勸不過,又扯上唐氏了。

 唐氏輕聲道:“祖母訓斥,你說話時叫我少插嘴。”這可是馮氏的原話。正好送回去。

 馮氏氣急:“你……”

 大姨娘輕聲道:“祖母,我們回家麽?”

 女小二進入雅間,道:“幾位貴客可是要結帳。”

 早前,凌德愷給了馮氏一些銀子,置了一座三百畝的田莊,又有一家豆腐鋪子、茶水鋪子給他們祖孫二人過活度日,雖過得不算富貴,倒也不愁吃穿,但馮氏因常年的拮據,將銀子看得甚重,幾年前娶了唐氏入門,家裡的日子就越發好過了。

 馮氏冷聲道:“記在你家門主頭上。”

 女小二遲疑道:“這……”

 可最先進來的人可是馮氏等人。

 馮氏道:“我是你家門主的親祖母,把帳記得她頭上。”這是命令的語氣,聽聞百樂門的雅間茶點可不便宜,她的家底能有多少,一月哪能經得住這樣折騰。

 女小二想到了近來聽過的書文,都是謝氏與雲羅公主的事,謝氏為什麽會慘死,便是馮氏的袖手,凌德愷的狠決所造成,不由輕看了幾眼。之前幾人的聲音那麽大,不僅是她聽見了,旁邊幾個好奇的女小二也是聽見的。

 女小二道:“小的只聽說我家門主原是孤女,還真不曉有位祖母,若真有祖母,我家門主又怎會患上心疾?”

 馮氏正要反駁,卻見一邊過來位年紀稍大些的女小二,瞧著眉眼,這名女小二有些相似,欠身道:“二位夫人請便,我會與大茶樓的管事講清楚。”

 年紀小的女小二還要再說,卻被另一個給止住了。

 年紀小的頗有些不服氣,“表姐為甚不讓我說,要真是拿我們門主當孫女,我家門主也不會吃了那麽多苦頭,明知那變心人要害她們母女性命,居然袖手旁觀,著實太可惡了。”

 馮氏懊惱,回頭看著兩個女小二,只聽年紀大的斥道:“少說兩句。”已搶一步喝住了年紀小的,難怪兩人長得相似,竟是表姐妹。

 雲羅今兒的話說得再是明顯不過,不認凌家人,不認馮氏,甚至也不會承認她與凌家有絲毫的關系。

 *

 凌雨裳風風火火地回到神寧大公主府,剛入玉鳳殿,見神寧與凌德愷都在,“嗚哇”一聲失聲大哭。

 神寧嚇了一跳,道:“我的兒呀,你這是怎了?”

 凌雨裳只是哭,哭得聲聲摧人心肝。

 桂香垂首,“凌老太太約了雲羅公主在大茶樓會面,對凌老太太多有不敬,鄉君說了幾句公道話,被雲羅公主給打了。”

 凌德愷握緊拳頭,“這個孽女。”敢打凌雨裳,他饒不得她,扭頭便要離開,神寧高聲道:“你去哪兒?”

 凌德愷怒道:“她憑甚打雨裳,她行事有失分寸,還不許雨裳說上兩句?你瞧瞧雨裳的臉……”左右兩頰,清晰地印上了五根手指印,這力道該有多大。

 神寧道:“那丫頭著實猖狂,是得好好管教管教,可她現在是皇上的義女,不是你女兒,你能打得、罵得麽?”

 凌德愷怔住。

 神寧對左右的丫頭道:“來人,快把鄉君扶回閣樓去。桂香留下,且與我說說這前因後果。”

 桂香雖常被凌雨裳刁難,還想著討好了凌雨裳好放她出府尋桂嬤嬤,從昨晚到現在好些個時辰了,依舊不見桂嬤嬤回府。

 桂香自是添油加醋地把雲羅如何猖狂失禮的事說了,多是說她對馮氏不敬,也不將唐氏放在眼裡,說到最後馮氏下跪求饒,而雲羅仿若未見,根本就是無動於衷,直聽得凌德愷怒火亂竄,而神寧竟似抓住了最大的把柄,心下暗樂,只要雲羅行事不端,她便可入宮告禦狀,當今皇帝最講孝道,若是聽到雲羅此等不孝之舉,定會勃然大怒。只是昌隆帝下了口諭,暫不願見她,她不得宣詔不得入宮。

 凌德愷聽罷之後,早已按捺不住,先一步出了大門。

 *

 雲羅出了大茶樓並沒有回公差房,領著袁小蝶、水仙二人去了城南石橋巷,看自己與謝家準備的三進院子,大門半掩著,袁小蝶走在前頭,冷不防被幾聲狗吠嚇得一驚,卻見一側籠子裡關著條狗兒。

 一個中年婦人急急奔了過來,她的身後又跟著個半大的孩子,一臉詫然地審視著雲羅。

 婦人打量著雲羅。

 袁小蝶道:“你是誰?”

 中年婦人面容怯怯,心頭糾結了一番,聽謝玉本提過雲羅,也知謝家與雲羅的關系,拉著半大孩子跪在地上,道:“奴婢是韓大小姐的乳娘倪氏。”

 水仙面露詫色。

 袁小蝶一臉審視,這婦人雖穿戴樸素乾淨。

 倪氏深深一拜,“奴婢拜見雲羅公主,公主萬福!”

 水仙按捺不住好奇,“你怎在這裡?”

 倪氏答道:“我家韓大小姐體弱多病,謝大爺說她不宜在庵堂裡將養,令人將她接到這裡來,只等謝老爺、謝太太到了,便要替他們完婚。”

 倪氏去庵堂瞧過韓幾回,見謝玉本還算真心,鼓勵著韓金秀抓牢謝玉本,雖說謝家算不得什麽高門大戶,好在還算體面,就算是做續弦,成親之後,也是正經的奶奶,更重要的是,韓金秀也動了心。對於一個身處絕境的女子來說,有男子憐惜、疼愛便是最大的慶幸。

 雲羅輕聲道:“我是過來瞧瞧,看這裡是否還有甚不妥處,也好置備齊全了。”又道,“你且起來。”

 “謝公主。”倪氏拉了半大小子起來,倪氏對兒子道:“快去稟報大小姐,就說雲羅公主來訪。”

 雲羅道:“要是韓大小姐體弱,就不必見我,我就在上房院子裡走走,看看裡面是否還有差缺。”

 倪氏堅持讓兒子去稟了。

 通常各家小姐的乳母要是照顧小姐到大,待得小姐出閣時,便成了小姐的陪房下人,嫁得好了,將來就是小姐在婆家的心腹奴才。

 韓家把韓金秀的乳母送來照應,算默認韓金秀與謝玉本的事,到底是失節女子,自不能讓她風光地在娘家出嫁,就這樣無名無分地先住到謝家。

 只是不知若是楊氏瞧到韓金秀是否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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