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外面傳來一聲木板斷裂似的巨響,接著密集的腳步聲在室內竄起。
約翰抬頭一看,兩個深藍色的身影正從轉角閃出,黑洞洞的槍口集中到他的腦袋上。
“這兒!”兩個警察看到眼前的景象,隻遲疑了一瞬間,立刻開口示警,“先生,請立刻舉起雙手,胸口貼地趴在地上!”
約翰·派克的臉變得卡白,僵持之中林曈感到他的手臂在顫抖。
“得救了嗎?”迷蒙中,林曈的眼淚漸漸止住。
三四個警察陸續聚集到這裡,再次發聲警告,可是約翰卻忽然鎮定了下來,林曈看到了他眼裡凝聚起的瘋狂。
“不好。”林曈意識到不妙,下意識從地上隨便抓起了一個東西狠狠刮向約翰的下體。
“啊!”約翰·派克陡然厲聲慘叫,緊緊捂住襠部,痛得趴在了地上。林曈隻覺得臉上濺上幾滴溫熱的液體,約翰掐住她脖子的手一松,她也倒在了地上。
幾位警察見此立刻搶了上來,把林曈抱到一邊,翻過約翰的身體,發現他緊緊捂著的部位不住地流出鮮血,馬上打電話叫了急救。
林曈無力地靠在椅子上,腦袋裡面混混沌沌,一會兒飄到這兒一會兒飄到那兒,渾然不知道周圍發生的事情。直到被一個溫暖的懷抱裹住,她抬頭一看,才發現是艾瑪到了,而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浴室裡面已經沒有了人,約翰不知被帶到了哪裡。
木屋裡能夠指控約翰·派克的證據到處都是,因此警察們做完了程序上的事情,一個一個慢慢離開。只有大衛警官走過來詢問林曈能否做筆錄,被艾瑪尖聲嘲諷了一句,拒絕了。大衛警官也沒有生氣,開著車把她們送回了家。
這些時間裡發生了什麽林曈事後幾乎沒有什麽記憶留下,只是覺得自己像木偶一樣,任由大人們擺布。
第二天,林曈醒過來時,正被艾瑪抱著躺在溫暖的被窩裡。
像是突然間被激活了一樣,林曈的腦海裡再次冒出了昨天約翰·派克掏出那醜陋的東西挺過來的景象,她顫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把臉埋在枕頭裡,很快就把枕頭浸濕了。
艾瑪嘟囔了一聲,從睡夢中醒過來,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林曈的異狀。
“寶貝。”艾瑪收緊胳膊,把林曈更加緊實地抱在懷中,“沒事了,你現在安全了。”
林曈沒有大哭出聲,就是眼淚落個不停,她的意識還算清醒,就是始終彈壓不住心裡洶湧澎湃的情緒,仿佛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一樣,似乎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
約莫十分鍾後,艾瑪才覺得胸口的濕潤不再擴大,她柔聲問道:“你好點了嗎?”
林曈沒有回答。
艾瑪低頭一看,她居然又睡著了。
這一次,林曈又睡了三個小時,她醒來時,心裡已經平靜了不少,只是胸口仿佛被塞子堵住了一樣,呼吸都變得吃力起來。這時艾瑪已經不在身邊。
林曈呆呆地躺在床上,強迫自己不再去回憶那些惡心的場景,將近半個小時,胸口才由煩悶漸漸變得通暢。她翻身起床,來到客廳,把正在講電話的艾瑪驚得差點把電話摔在地上。
“姐姐呢?”林曈單刀直入地問。
“克麗絲,你嚇到我了。姐姐她沒事,你不要擔心。”
“我要去看她。”
“過兩天吧,過兩天媽媽再帶你去醫院。倒是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要去看她。”
“……好吧。”艾瑪歎了口氣。
陸子琪此刻正躺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裡,容顏憔悴得讓林曈心疼。她清秀白淨的臉上有一道淡淡的凹痕,那是前一段時間還未重生前的林曈用手抓傷的,現在舊傷未愈,新傷又至,似乎自從她跟在林曈身邊,這種事情就沒消停過。
一直以來,陸子琪總是和跟屁蟲一樣跟在林曈後面,而林曈卻不領情地反過來傷害她,拽馬尾、扯胸罩、拉褲子這種事更是沒少乾,兩人就像一對兒難姐難妹,既矛盾重重,又誰也離不開誰。想起這些,林曈又想笑,又想哭。
陸子琪的傷並不重,顱骨內外都沒有留下什麽隱患,據醫生說,大約再過兩天就會清醒了。
林曈雖然被告知了這些,但還是面無表情地站在病床前看了好久,直到被心疼的艾瑪半強迫式地拉走。
林曈知道,自己已經被這件事嚴重影響到了,這種影響是即便擁有成年人記憶的她也驅趕不走的癌症,甚至害得她回想起了過去的種種陰霾。
當一個人樂觀的時候,陰鬱的回憶就會像被光照到的影子,變得無影無蹤;而當一個人消極起來的時候,那些貌似已經忘卻的記憶都會一一重現,成為更加消極的理由。
林曈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把重生後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理又重新拉回去不少,但她終究不是神明,被人那樣對待還能安之若素。心理創傷這種東西,只要是個人,就永遠無法避免。
“約翰·派克在監獄裡嗎?”車上,沉默良久的林曈忽然開口問道。
艾瑪先是一愣,側頭看了看林曈毫無感情色彩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沒有,他在醫院。”她不明白林曈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惡魔。
“醫院?”林曈似乎想起了什麽。
艾瑪嘴唇動了動,沒說原因。事實上,約翰·派克的龜T被林曈手中抓著的尖銳硬物削去2/3,但是這種話她怎麽可能對孩子講?
“他會死嗎?”林曈問道,語氣似乎平淡,但艾瑪卻感受到了一絲怒怨。
“克麗絲,別想他了好嗎?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他了,我會讓他在監獄呆一輩子的,永不假釋,永不減刑。”
“我沒有那麽脆弱。”林曈淡淡地說,“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怎麽會十多分鍾就趕到的?我還以為,要幾個小時呢。”
“我們怎麽可能十分鍾就趕到?”艾瑪惆悵地說,“是大衛警官在出發前給地區警察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幫忙先過去看看情況的。我們離那裡確實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
林曈恍然大悟,原來是她一葉障目了,大衛警官他們怎麽可能任由好幾個小時白白流失,要是這樣美國警察系統的效率就太遲緩了。
就在艾瑪帶著林曈離開醫院返回住處的這段時間裡,約翰·派克的口供也出來了。大衛警官押後了一段時間,才告訴艾瑪。
原來,約翰·派克因為好賭,被黑幫敲詐欠了一屁股債,於是在女兒意外被吊死以後,便纏上了范尼先鋒集團,希望敲點賠償費。上次的發布會搗亂就是他蓄謀已久的行動,沒想到林曈的身份一暴露,媒體立刻把他扔到了一邊,追逐林曈和林天豪的新聞去了,約翰當時就嫉妒得發瘋。
後來,他又想出了幾個計劃,一些小媒體也答應了配合他,但林天豪接受視頻采訪的通告一出,他和他的計劃又被掃進了垃圾堆裡,這一次他幾乎氣炸了肺,終於決定鋌而走險,就算是犯罪也要撈上一筆。
巧合的是,不知道艾瑪住在哪兒的約翰第二天在某體育欄目意外看到了記者對WNBA決賽觀戰名人的報道,於是立刻跑到了賽場外蹲點,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了。
於是,後面的綁架事件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警察逮捕了約翰·派克之後,通過他的手機釣到了隱藏在范尼集團內部的告密者,是技術部的一位中級主管,利用職務之便侵入了總部的電腦,搜集到了相應的信息。這位主管的動機很簡單,受到了敵對公司的招攬,於是答應對方打壓范尼集團的股價。這種分量的醜聞自然無法動搖范尼集團的根本,但能夠造成一定的麻煩也就足夠了。
可惜的是,這位主管和約翰·派克有點像,當時林曈和林天豪一露面,范尼先鋒的股票就一路走高,結果自然被新東家無情地拋棄,還被警察順藤摸瓜地抓到,得不償失。
艾瑪和林曈回到了小別墅,別墅裡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清靜,好像綁架事件不曾發生過一樣。
這兩天,綁架事件早已被媒體用光一樣的速度傳播到了全國各地,艾瑪當然明白這是沒辦法阻止的,不過她借用了一下范尼集團公關團隊的力量,成功地把小別墅的地址隱藏了起來,不少記者蹲守在艾瑪另一處房子那兒喝了不少西北風。
林曈站在客廳裡,忽然覺得屋子給她的感覺似乎變了不少,不再那麽的討人喜歡,反而陌生而清冷,有時候感覺某個房間又會衝出一個男人似的。
艾瑪給她端來了一杯混合果汁,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喬治·霍恩斯帶著兩男一女走進別墅,這沒見過的三個人看上去都是華裔,略帶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艾瑪和林曈。
喬治介紹說:“這三位是中國領事館的工作人員,他們有話想和曈·林說。 ”
“請坐。”艾瑪眼中掠過一絲驚慌,但還是很快壓住了。
“范尼夫人,我叫林飛,是大使館公使。”最前面的那位工作人員首先開口,英語說得很溜,“具體的情況我們已經從警局那裡了解了,我知道您雖然是林曈的母親,但您應該不是林曈的監護人吧?”
“是的,我不是。”艾瑪苦澀地說,“不過我可以聯系到她的監護人,某種程度上可以作為他的代表,有什麽事您都可以跟我說。”
“我們也是這麽認為,此次我們是代表領事館表達一下慰問之情,順便詢問一下這裡需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例如我們可以派人護送林曈回國。”
艾瑪默然不語,她早已料到這群人來的目的了,而這恰恰是她的死穴。雖然她剛才說可以代表林天豪的態度,但唯獨這件事情卻是她和林天豪的分歧所在,她怎麽可能隨便開口?
客廳裡陷入了沉默,林飛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弄不明白艾瑪為什麽忽然不說話了。
“不用了,我會帶她回國的。”一個聲音忽然從門後面響起,艾瑪一聽這個聲音,臉色瞬間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林天豪,“對不起,我看門虛掩著,就進來了。公使先生,等醫院裡的那位病人養好身體,我就會帶她們回國,多謝你們的好意,不勝感激。”……………………………………本章和上章標題加起來是一部電影,不知道有人看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