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幾天前曾經帶林曈去過她的另一套房產，那裡裝飾風格較為現代，而且和上海的林宅很像，她以為林曈會習慣並喜歡那裡，但她錯了。

　　很顯然，林曈對眼前這種在美劇裡頻頻出現的古典風格的小別墅更加感興趣，就像《紙牌屋》中弗蘭克·安德伍德的那棟意式豪宅那樣。但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這麽快踏足其間，以曾經莫柯的經濟實力而言，也許等他老去了，說不定能夠散盡積蓄，在外國的某地租上一段時間，然後滿足地死去。

　　林曈懷著興奮的心情掃視著客廳裡的一桌一椅，腳步間都輕快了許多。如果她真是一個小女孩的話，那她這個時候的感覺一定是自己變成了童話裡的公主殿下，然後住進了華麗麗的城堡裡。

　　艾瑪和陸子琪有些訕訕對視一眼。這十幾天以來，小家夥的心情她們總是猜不透，有時候，艾瑪刻意營造的驚喜她常常興致不大;而有時候，她又會因為一些艾瑪從不曾注意到的東西而莫名其妙地高興起來。眼前就是一個例子。

　　“寶貝，我們以後都住在這裡好不好?”艾瑪拍了拍手，微笑著問道。

　　“可以嗎?”林曈反問，“外公和外婆怎麽辦?”

　　“有時間，我們當然可以再回去看他們。”

　　“嗯。”

　　整棟豪宅一塵不染，顯然艾瑪有雇人定時前來清掃。

　　趁艾瑪和陸子琪在廚房裡洗水果的功夫，林曈一個人沿著又高又細的樓梯登上了二樓。階梯之間的高度著實不小，讓林曈爬得兩腿發顫。

　　二樓全都是臥室，林曈一間一間地找過去，發現了艾瑪常睡的那間。

　　床單稍微有些凌亂，書桌上放置著不少私人用品，很容易分辨出來。

　　“你以前住過這裡。”就在林曈四處打量著房間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艾瑪的聲音。

　　林曈仔細回憶了一下，搖搖頭:“不記得了。”

　　“當然了，那個時候你還一歲不到。”艾瑪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果汁。

　　林曈拿在手裡，喝了一口，十分好喝。

　　艾瑪拉開窗簾，露出忽明忽暗的星空，她一邊回憶一邊說:“那個時候你真是個小不點啊，媽媽摟在懷裡，一點力氣都不用花。”

　　“你們是怎麽發現我有自閉症的呢?”

　　“很多因素。我們雖然不知道你得的是自閉症，但一個孩子正不正常還是很容易就能判斷的。當時你最大的反常之處就是一醒來就哭鬧，從來不消停，一定要哭得累到睡著才肯罷休。”

　　“這是為什麽?”

　　“因為這個……”艾瑪忽然取下了林曈臉上的淺黑色墨鏡，頓時一股煩躁湧上她心頭。林曈連忙搶回來，重新戴到眼睛上。

　　就算是在晚上，林曈也必須戴上黑色墨鏡，這已經是她的標配了。只不過為了防止她兩眼一抹黑，艾瑪給她準備了兩副墨鏡，一個深黑一個淺黑，分別在白天和晚上佩戴。

　　“這麽說，你們發現了我對白色的敏感?”

　　“不對。我們可沒有發現這一點。事實上，我們開始以為黑色是你最喜歡的顏色呢！有一天也是一個意外，我們發現只要用衣物把你的眼睛遮蓋住，你就會停止哭鬧，所以就理所當然地這麽認為了。至於白色，是後來在醫院的時候檢測出來的。”

　　林曈仔細一回想，默然讚同。用她的感覺來說，對白色喜歡，對黑色無感，對其他顏色討厭。

　　“這張床是後來添置的，開始你的床是黃色的，發現了這個秘密後，我們就把床給換掉了。但是因為你在這裡住的時間不長，所以房間裡的其他東西我們沒來得及全部換掉。”

　　林曈默然不語，忽然她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太對，想了想問道:“這是我的房間?”

　　“呃……”艾瑪忽然臉上一紅，咳嗽了一聲搪塞了過去。四年前她狠著心離開了中國，結果一個星期不到就開始瘋狂地想念小家夥了，在度過幾個失眠之夜後，她發現只有躺在小家夥的床上才能睡得著，於是後來就把這間房間改造成自己的臥室了。

　　林曈看到艾瑪略帶尷尬的表情也不再追問，觸摸著凌亂的被單，想換個話題。

　　這時，林曈探進被子中的手忽然好像觸摸到了什麽東西。她拿出來一看，形狀很是熟悉。

　　“哦，我的上帝啊！”艾瑪大叫一聲，臉漲得通紅，連忙把那東西從林曈手裡搶過去，放到背後。

　　林曈也很尷尬，臉上浮現一絲紅暈。她也實在想不到，竟然從被子裡面發現了一個女性**器，而且還是兩頭的。

　　艾瑪注意到林曈臉上的窘迫，忽然狐疑起來，問道:“克麗絲，你知道這是什麽?”

　　“我……我……”林曈羞得說不出話來，耳根都開始泛起紅來。

　　眼看艾瑪的眼神越來越凝重，林曈感覺到了不對勁，忽然身子一顫，心道:“完了！她該不會是……”

　　林曈忽然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這小丫頭可是從來沒有上過學的，接觸信息的渠道只有家裡的一畝三分地，艾瑪的表情，肯定是在懷疑到底林曈是怎麽樣認識**器的，畢竟要是沒人給她看過的話，她怎麽可能認識它呢?但如果是某人給她看過，那這個人居心何在?居然給一個幼女看女性**器！

　　“怎麽辦?”林曈的心裡一連閃過好幾個念頭，“我必須消除她的懷疑，否則家裡就要翻天了！”

　　“寶貝，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這個東西的?”艾瑪蹲下來，盡量把語氣放緩，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問道。

　　“好吧，老爸，隻好對不起你了！”林曈一咬牙，打算把林天豪當擋箭牌了。為了消除心裡的愧疚，她甚至真心實意地叫了一聲“老爸”。

　　“這個……不是老爸下面的那個……”林曈結結巴巴地說。

　　“林天豪?”艾瑪幾乎氣炸了肺，這個**，難道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你仔細告訴我，他對你做了什麽?”艾瑪紅著眼睛繼續問道。

　　“做了什麽?那天爸爸從浴室裡出來，我看到了，就是這樣。”林曈故作無辜地回答。

　　“就這樣?”艾瑪挑起眉，“寶貝，你在媽媽這裡很安全，不要害怕，告訴媽媽，他沒對你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媽媽，你不相信我嗎?”林曈覺得很委屈，為了掩飾這件事，她在這兩分鍾內，爸也叫了，媽也叫了。

　　“不，不是。”艾瑪冷靜下來，心想:“難道是我誤會了?”她想了想，又問:“你看到過幾次?”

　　“一次……不，兩次。”

　　“兩次?還有一次呢?那是什麽狀況?”

　　“那是在利頓豪斯的酒店，我在陽台外面吹風，看到老爸和……你，在床上……”林曈支支吾吾起來。

　　“什麽?你……看到了?”艾瑪越聽越不對勁，這不是那天晚上的荒唐事嗎?

　　“你又不相信我！”林曈一跺腳，“姐姐也看到了，她可以作證！”

　　“還有你姐?”艾瑪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天的事兒本就令她尷尬，自己竟然就那樣半推半就被林天豪推倒在床上，更尷尬的是第二天居然被自己的女友艾米利亞在大眾之下戳破！不過那時她打心底裡覺得事情差不多到此為止了，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原來大家全部都看到了，被蒙在鼓裡的只有自己而已！

　　艾瑪張了張嘴，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小克麗絲講述一下男女之間的那些事了，但審視著林曈稚嫩的臉龐和瘦弱的身子骨，她覺得還不是時候。

　　事實上，林曈只是由於消瘦，看上去比九歲的孩子更小而已，美國的孩子這個年齡也差不多都接受過成熟的性教育了。

　　“媽媽，爸爸為什麽要把那個地方放進你下面的洞洞裡?”

　　“克麗絲，要做個淑女。以後不要再說這幾個單詞了好嗎?至於問題的答案，你以後會知道的。”

　　“那我可以知道為什麽床上會有那個東西嗎?”

　　“不行！媽媽說過，過一段時間就會告訴你。”

　　“多久?”

　　“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的，我想知道。”

　　艾瑪不說話了，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盯著林曈的小臉。林曈心虛地低下了頭。

　　“讓我想想，回國前吧。”艾瑪忽然說。

　　“呃?”這回林曈傻眼了，她這麽急切地追問當然不是為了搞清楚為什麽，只是想讓艾瑪越來越窘迫而已，這樣她就會放棄追究自己話裡的破綻了，但事實上好像火候拿捏得不是很好，起了反作用了。

　　“我改變主意了。”艾瑪說，“既然你已經這麽好奇，我就不應該阻止你，這樣對你的成長反而會不好。”

　　林曈徹底收聲了，心裡有種打碎了牙齒往肚裡咽的感覺，她可不想聽一個成年人給自己講述那些羞恥的事情，畢竟她可不是美國人，也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讓媽媽準備一下，過幾天就給你講講，怎麽樣?”艾瑪說完，心裡在暗暗冷笑。她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她忽然發現了小家夥言語之下居然有戲弄她的味道，林曈畢竟有些稚嫩，沒能完美掩蓋住口氣中那份幸災樂禍的成分。這份戲弄讓艾瑪想起了林曈那成熟的一面，成為了艾瑪改變主意的主因。另一方面，如果小家夥覺得性事會讓人窘迫的話，那牽扯到自己身上她也一定會窘迫的，為了小小地報復一下她的戲弄，艾瑪直接答應了她的要求，果不其然，小家夥立刻沒話說了。

　　“可惡的老媽。”林曈在心裡恨恨道。

　　艾瑪聽不到，聽到也無所謂，她現在佔據上風，心裡舒爽著呢。

　　“好了，你先下去找姐姐吧，順便把果汁杯子放到池子裡。”艾瑪吩咐道。

　　林曈一言不發地轉過身，眼角掃過零亂的床，忽然，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幅艾米利亞和艾瑪在床上翻滾的畫面，聯想到那有著兩個頭的女性**器，林曈立刻感覺到一股熱血湧上了腦袋，撒開腳步跑出了房間。

　　艾瑪當然不知道林曈在想什麽。支走了她，艾瑪趕緊把**器藏了起來，直到確定萬無一失，才悠悠然地下了樓。

　　三人在客廳裡又耽擱了一會兒，便準備睡覺了。

　　艾瑪早先其實有打算爭取一下能不能讓林曈陪著自己睡的，但經過剛才一番“反”戲弄，她這話便說不出口了。她不知道，林曈在住進這棟別墅的愉快心情下，也有過試試要不要和艾瑪一起睡的念頭，只是現在也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