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與梅映雪時分時合,通過遊鬥,與鏡像吳鋒激戰。…≦小,
在實力增長數倍的鏡像吳鋒攻殺之下,兩人都顯得應接不暇。
但兩人分開,向不同方向遁去的時候,鏡像便顯會因為無法判斷先追哪個而發生短暫的猶疑,令吳鋒和梅映雪得到喘息的時間。
梅映雪的鏡像如同水銀一樣流動著,漸漸成形。
吳鋒也曾抽空用暗器擊射那個人形,結果暗器直接崩碎,化為齏粉。
鏡像在復活的過程中,無法遭受任何傷害。
吳鋒和梅映雪苦苦支撐,這過程中又都受傷數處,才撐到鏡像吳鋒的戰力漸漸降下來,不複初時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勢。
兩大鏡像,再次攻殺而來,此起彼伏,永無停息。
兩人如今處於幻覺的世界中,鏡像既不會有痛覺,也不會感到疲倦。但如果被鏡像殺死,卻是真真實實的將墮入無盡的死亡之淵。
吳鋒與梅映雪的配合在不斷進步,默契程度越來越高。但他們的體力卻在不斷地損失著,臉色變得愈加蒼白。
梅映雪又被一劍劃過,絲袖被割破,臂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但她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哼過半聲。這冰冷的少女,有著格外的堅強。
“還能堅持否?”吳鋒問道。
“沒問題,我們快過關了。”梅映雪淡淡作答。
不知為何,她此時竟有奇異的信心。
在危局下,兩人絲毫不像競爭者,卻猶如生死與共的多年戰友,在短時間內就建立起了奇異的默契。
鏡像再次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攻伐而至。
鏡像梅映雪長刀怒斫,光華如滾浪潑雪。勁力一重接著一重,連綿不斷。
鏡像吳鋒劍如走電,劍鳴不休,十蕩十決劍法裹挾著無盡的剛勇之氣,所當無前。
兩個鏡像都已發現,梅映雪傷勢比起吳鋒要重。面色更加蒼白,體力也更加不濟。
他們刀劍齊出,雖不能合璧,但鏡像實力高於真人,同時攻擊,也有著十分可怕的威勢。
梅映雪橫刀斜撩,刀光流轉如柳絮紛飛,以柔勁迎向自己的鏡像。
然而她的動作顯得很是疲軟無力,似乎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吳鋒驟然一驚。轉頭看著她,只見面白如紙,唇邊ǎǎn血痕猶如梅花,有一種淒豔的美。微翹的嘴角,於清冷中帶著一絲內斂的倔強。
他信任對方的能力,但仍然要做出全力援救的架勢。吳鋒怒劍橫空,如同疾風驟雨擊打屋簷一般,劍華飄灑。紛紛而至。
鏡像吳鋒的攻勢登時被牽製,攻勢變緩。但梅映雪仍然面臨著兩大鏡像的夾擊。
當刀劍都已臨身,梅映雪的眼神卻變得越發清亮。
她看似遲緩的身形,陡然加快,左手暴起,凌空虛抓,竟是將鏡像吳鋒的劍鋒都抓入掌中。
真氣洶湧。令五指光華大放。
劍鋒入肉,卻被真氣充塞的骨骼所擋,發出澀牙的鈍響,鮮血緩緩流淌而出,將赤紅的劍鋒塗抹成血紅。
而鏡像梅映雪的長刀則是刷地一聲。刺入了梅映雪本人的胸口,卻被一種奇異的力量所阻,竟是不得寸進。
吳鋒瞧她表情,竟依然是如同冰雪一般。既不因為痛苦而面容扭曲,亦不是由於戰鬥的刺激而眼中露出狂熱的神情。
狂戰狀態的人,可以遺忘痛覺。吳鋒當初與狼盜作戰,便曾經依靠自己的肋骨夾住狼爪,當時絲毫感覺不到痛楚,事後才劇痛鑽心。
但梅映雪身為一女子,卻神色不變地用出了一模一樣的招數。她的瞳光清澈如冰,沒有絲毫的熱烈。
要麽她沒有痛覺,要麽她的心智實在強得駭人。
梅映雪的目光驟然一亮,恍若深雪反射著冬日裡的陽光,向吳鋒投射而來。
吳鋒會意,眼中射出火焰一般的精芒,劍鋒好似長虹驚天,連環七劍,氣勢如淵,鋒芒如虹。
鏡像吳鋒的劍尖被梅映雪以巨大的爆發力生生捏住,雖然削肉入骨,卻進不得半分,鏡像梅映雪的長刀則被梅映雪本人用肋骨夾住,更是暗生吸力,阻滯對方的動作。
吳鋒的長劍連環不絕,一蕩而過,兩個鏡像次第粉碎,化為無盡的光雨,流散在天地間。
梅映雪吞服了一顆大還丹,治療傷勢,恢復體力。
天空中的七彩光帶陡然黯淡了,黑暗吞噬了這片天地,半夢半醒的感覺再次襲上了吳鋒和梅映雪。
場景變換,證明鏡像確實真正被消滅,兩人通過了第一關的考驗。
一聲隆隆的雷霆劃破了長空,電蛇在烏雲中奔走,蜿蜒曲折。
腳下搖晃顫抖,耳邊洶湧著海水的呼嘯聲。
吳鋒定睛看時,一張巨大的風帆正被烈風張滿,他們的腳底是厚厚的柚木板。下方,有驚濤駭浪呼嘯著,拍打著錯亂的礁石。
“原來這就是大海。”梅映雪道。此刻,她已經渾身是血,說話卻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梅映雪將手指稍稍包扎了一下,而後轉過身背對著吳鋒,扯下了自己完全被鮮血染紅的外袍,往傷口上貼了一塊膏藥之後,便又自空間袋中取出一件素白色的大氅披好。
染血的外套,被她信手扔進了茫茫海濤當中,頃刻不見蹤跡。
“我也沒見過。”吳鋒負手迎風,長風吹得他的發絲紛亂飛舞:“縱然是幻境,也能一飽眼福了。”
他心下卻在暗暗尋思揣度。
梅映雪方才與鏡像作戰時,自身所承受的傷害遠比吳鋒要大。她讓自己成為誘餌,使吳鋒能解決掉那兩個鏡像。然而那樣重的傷勢,縱然有大還丹,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完全恢復。
這樣的話,她和吳鋒爭奪七彩鍾乳之時,勝算就微乎其微了。難道她是真的天性淡泊?然而淡泊之人,為什麽又要來爭奪五峰之主?畢竟五峰並不是極大的勢力,這少女卻來歷神秘,恐怕身份不凡。
也許她真是舍己為人的天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罷?吳鋒又想道。
這座奇怪的巨大帆船,看不到船艙的入口,甲板上只有高大的桅杆和上頭的風帆,也無人掌舵,卻自然而然地前行,避過海中漫漫的礁石,就好似一隻幽靈船一般。
吳鋒和梅映雪立在甲板上,瞧著暗黑色的海水咆哮翻湧,映著同樣暗黑色的漫天烏雲。只有偶爾劃過天空的霹靂,能給這片天地以微微的亮光。
然而這既然是幻象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在其中要做的,就是探索並遵循這世界的規則。
入耳滿滿的除了風聲,便是滄海的呼嘯,海水不時狂舞著撲上甲板,水花紛濺,有時沾濕兩人的衣角。風中充滿了海洋的鹹濕氣息。
這廣袤無垠卻又沉鬱陰詭到了極ǎn的海洋,實在令人心頭湧起極為複雜的情緒。
但在風聲和水聲之中,忽然有第三個聲音響起,起始時極為輕柔,卻令人渾身舒暢。吳鋒感到之前與鏡像激戰留下的疲憊和傷痛,漸漸消褪無蹤。
那聲音優雅婉轉,逐漸清晰起來,令吳鋒心魂都為之飄揚,再聽不見風聲浪聲,甚至天空中的霹靂音響。
這優美至極的歌吟,如同醇酒幽夢,令人魂魄皆醉。
吳鋒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一步步向前走去,將身軀向船舷移動,試圖讓自己聽得更清楚一些。
吳鋒的視野邊緣處,掠過一道身影。有人的頭,卻長著鳥的翅膀和身軀,隱約可見其容貌嬌豔。
他卻是猛然打了個激靈。
與此同時,梅映雪也發出了平靜的聲音:“是海妖。”
被梅映雪這樣一說,吳鋒立刻認出了這在烏雲下方飛舞的怪物。
他曾經在圖鑒上看到過這種生物。
這是生活在西極大洋中的海妖,被西極的白膚人稱為塞壬。它們善於唱歌,將水手引誘得對船隻失去控制,觸礁以至船毀人亡,或是直接將水手引得跳入海中,成為它們的食物。
不過,到了現今,這玩意應該和鮫人一樣已經可以視作滅絕了。
如果按照上古傳說的話,武祖的神朝,是囊括了整片大陸,包括現今被白膚人佔據的西極和西漠。六千年前,來自異界的白膚人侵佔了大陸西部的大片土地,才形成獨特的西方文明。
在西方仍舊有百分之十的黃膚人口,似乎可以作為證據。
加上西漠盛產純度極高的靈晶,使得中土和西方有著不可切斷的經濟聯系。在中土有見識的人物,都會令自己的子女對於西方有一定了解。
吳鋒ǎn了ǎn頭,潛運心法,抵禦海妖的誘惑。
他摸出兩個棉球,試圖封住耳朵。這是西方神話中對抗海妖的辦法。
但是沒有任何效果,歌聲依然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腦海當中。
“這幻境當中還真是什麽都有。”吳鋒說道。
“海水很危險。”梅映雪紅唇輕啟,吐出五個字。
吳鋒ǎn了ǎn頭,海妖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引誘到海中,這海水漆黑如墨,充滿了詭譎的氣息,如果墮入其中,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麽致命的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