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嵐作為活死人,只能在夜晚隨意活動,若長期被陽光照射,便會化為飛灰。
而只有白天,才能確定李家父子不在室內。
只是,這個問題,通過地道,便能輕易解決。在地道內,並沒有陽光。
吳鋒開言道:“忘憂谷中重要人物的住宅裡,都有一條地道,通向密道。這條密道,通往谷外,在忘憂谷遭逢大難時,可供逃生之用。譬如假設忘憂谷被比寒鴉強大數十倍的凶獸凶禽群襲擊,就可以從這條密道逃生。不過現在忘憂谷被武魂大陣封住,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封鎖,密道自然也是出不去的。”
“不過,李家父子所居的精舍,離密道的某一段非常之近,可以從那裡挖掘,一直到精舍的正下方。”
吳鋒說著,走到儲藏室,拿了一盞油燈和一把精鋼鍬。
他先用繩子拴著油燈,放了下去,過一小會提起來,油燈依然明亮。
“空氣充足。雲姑娘,你的土系道術造詣如何?”吳鋒問道。
雲海嵐笑了笑:“不算精湛,但只是幫你挖一挖地道的話,當然不成問題。”
“那我們便下去罷。”
吳鋒提著油燈,向著密道內縱下。雲海嵐隨後而入。
進入密道當中,一股潮濕的土腥氣便衝鼻而來,還好尚不算太難聞。
密道內一片黑暗,只有油燈輕輕搖曳,散發著淡淡的光,照亮著周遭不大的區域。
這條密道因為只是供逃生之用,所以修築得非常簡陋,直接挖土砌成,頂上鋪了木板防止土石掉落,下面則還是泥土和岩石。
密道的兩側,隔一定的距離,就有打進土地的木柱,頂著密道頂部的木板,用於支撐密道,防止倒塌。
由於密道兩壁也是泥土,所以要在上面打洞挖掘,非常之容易。
吳鋒腳步穩定,在陰暗的地道中,發出穩重的聲響。
“一步,兩步,三步……”吳鋒心中暗暗計算著,他需要靠腳步丈量距離,所以每一步都必須踏得精確才行。
“就是這裡了。”吳鋒停了下來:“我之前已經計算過李家父子所居客舍的位置,以及離密道入口的距離。而且,這裡的洞壁,也比別處額外潮濕,想必與湖水不無關系。但為防萬一,還請雲姑娘發動一次‘隔垣洞見’之術。”
雲海嵐點點頭,素手輕揮,撚動道訣,一點白色毫光自她玉蔥一般的食指指尖彈射而出,落在吳鋒手指所指的洞壁上。
白色光點很快擴大,散開成一道光圈,光圈的邊緣,流動著七彩的顏色,似霞光,又像彩虹,絢爛奪人眼目。
光圈所圍的洞壁,卻依然是一片泥土,當中夾雜著一些砂石。
畢竟這裡離湖水,還有一定距離。
雲海嵐輕輕咬了咬唇,一聲清喝:“開!”
此刻,她眼神凝徹,神態莊嚴,在油燈朦朧光芒的照耀之下,越顯得氣質幽迷,仿佛幻境中走出的女神一般。
光圈光華大作。
雲海嵐捏掌成拳,發力催持著道術,很快,細密的汗珠,便從她雪一樣的肌膚上流淌下來。
光圈中的情景,很快清澈了起來,如同隔著一條長長的琉璃隧道,窺探著朝陽下的湖水。
幾行青荇,在視野中輕輕搖曳,嫋娜好像幻夢,活潑的魚兒,在水中躥流不息。
“沒錯,這裡就靠著湖底。”催持道術穿透這麽厚的土層去窺探對面的情形,對於雲海嵐來說,的確很是消耗道力,令她也不由低低喘息了一聲。
“雲姑娘,沒事吧,你先退後休息一陣,我來挖掘。”吳鋒溫言道。
待雲海嵐退後了,吳鋒掏出鐵鍬,手上發力,猛地將一大塊泥土從洞壁上刨了下來。
泥土被吳鋒從洞壁上挖下來,就好像切豆腐一般。有真氣在身的武者,挖地道自然比普通人容易許多。
雲海嵐休息了一陣,開始發動土系道術。
她輕閉美目,細心感應大地的元氣,以道心呼喚自然之力。
雖然眼眸完全閉合,視野中卻漸漸浮現一點明黃的顏色。顏色很快彌散開來,佔據了她的整個視野。
這是大地元氣的分布。
雲海嵐感應到了已經在密道壁上挖出一個洞口的吳鋒之動作。
她心神轉動,引動大地元氣,令吳鋒正在挖掘的區域變得松軟,容易挖掘,而已經挖掘的部分則變得堅硬、固化,難以垮塌。
土系道術修煉到精湛之術,能發動指地成鋼之術,以防禦土遁、地道夜襲。雲海嵐如今修為大跌,當然到不了那個程度,但是稍稍改變土層的元氣結構,卻是沒什麽困難。
不過,挖掘地道,終究是一件費力的事情。
過了一兩個時辰,吳鋒臉上、背上,汗珠開始涔涔而下。
而雲海嵐因為長久地催持道術,臉色開始泛白。她催持道力,實際上比起吳鋒動手挖掘,還要更消耗元氣。
“雲姑娘,休息一會好了。”吳鋒從地道中出來,微笑道:“挖地道這種事,不限定一口氣完成,何況還得肯定了李家父子不在屋裡,才能挖到他們住處的正下方呢。”
從如意袋中,吳鋒掏出一張小桌,兩個小馬扎,而後拿出了一壺沏好的顧渚茶。如意袋有保溫的效果,茶水放在其中,溫度降低得非常之慢,因此還散發著濃濃的熱氣。
顧渚茶,又名顧渚紫筍,產於揚州。因其鮮茶芽葉微紫,嫩葉背卷似筍殼,故而得此名,是名茶之一。
青瓷茶壺很是精致,內壁上雕鏤著幾條小小的遊龍,在茶水蕩漾中,就好像活過來了一般。
因為茶壺是以青瓷而不是紫砂做成,且青色有極為淺淡,因此茶葉的淡淡紫色,也極好地表現在茶水當中,在油燈淡光的照耀下,透發出一種幽美的味道。
吳鋒把茶器擺放在小桌上,先在大茶盞裡倒上了大半杯,而後又從一個葫蘆裡輕輕勻了些涼茶進去,遞到雲海嵐手裡,笑道:“這樣風味是差了些,只是現在不是品茶,而是解渴,總不能把熱茶一口氣喝乾。”
待雲海嵐接穩了,他再給自己斟上一盞。
雲海嵐將茶盞放在桌上,不時端起,紅唇輕抿。
茶水的溫度,調得正是合適。秋天裡寒氣重,又是在這陰濕的地道中,當然不適合喝冷茶,但在勞累之後,又需要飲溫度稍低一些的茶來提神。
雲海嵐隻覺茶水清潤,令人神清氣爽,雖然是小口抿茶,但喝得卻一點不慢,很快便已飲盡。
而吳鋒卻是一邊自己喝茶,一邊也看著雲海嵐喝茶的速度。等雲海嵐飲完盞中之茶,他也正好飲乾自己的,而後替雲海嵐加上茶水了,再給自己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