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提筆,在一張宣紙上簡略地描繪著忘憂谷的格局。
他用毛筆蘸了紅色的彩墨,在兩個受害者的受害位置,打了兩個紅叉。
他已經弄清楚了葉中南和曹傑的居處位置和專用的修煉靜室之位置——忘憂谷的高層人物,除了住宅之外,都有額外的修煉靜室,其中聯通陣法,暗通靈脈之眼,有利於修行。
於是,吳鋒又用綠色的顏料,在葉中南和曹傑的住處點上,再用藍色的顏料,點上了他們的靜室位置。
只是,畢竟只有兩場凶殺案,從這些散點上,實在分析不出什麽。
吳鋒苦笑一聲,他也想不到,自己會盼望發生更多的凶殺案。葉中南和曹傑的死,對於忘憂谷的實力,都是不小的損失。
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無法破掉敵人的陰謀,忘憂谷就要整個被李家父子控制,成為三河劍派攻擊神堂的工具。
時間一天天過去。
四天后,第三場凶殺案發生了。
讓吳鋒奇怪的是,死者卻並非再是葉中南為代表的老朽派人物。
這次被害的,是蕭狂歌的師弟,忘憂谷護法——獨孤小遠。
獨孤小遠是典型的少壯派,如今還不到四十歲,身形精悍壯健,勇武過人,善用二百四十九斤重的大鐵劍,揮動起來輕巧無比,如拈柳絲。
當年蕭狂歌繼位,據說獨孤小遠曾出了不少力氣,但是事後卻未能得到副谷主的位置,所以和蕭狂歌的關系,有所疏遠,但仍然能算蕭狂歌一系的人。
而這次獨孤小遠的死法,卻是直接被他那把極為巨大的鐵劍,自胸口插入,將肋骨全部碾碎,連著心臟一起從後背戳出!
凶手要麽有滔天的巨力,要麽是使用了禦物的道法,控制了獨孤小遠的鐵劍,令鐵劍反攻獨孤小遠己身。
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凶殺案之後,忘憂谷內,越發地人心惶惶。
突然之間,一個傳言,在忘憂谷之中流傳開來。
三河劍派之主李忠,與這三場凶殺案,有所聯系。或者說,他就是凶手!
不然,為什麽李忠剛來到谷裡,就發生了葉中南被殺事件?想必,寒鴉也是李忠引來的,製造混亂,令自己可以順利殺死李忠。
李忠為什麽要提出留下來協助調查?他完全可以在葉中南事件之後離開!
沒有人知道傳言從何而來,但傳言很快越演越烈。
大部分人並不做分析,就將李忠當作了真凶,雖然忌憚他的身份,不敢對他無禮,但看見李家父子時,都會露出畏懼神色,以及隱隱的敵視目光,避讓而行,似乎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害對象。
李忠事先以和藹的形象建立起來的良好印象,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雖然李忠盡力地辯解,表示自己都是一番好心,全無惡意,但卻沒多少效果。
再也沒人陪李詢玩耍,他只能在客舍外的草地上,孤零零地撥弄自己的烏龜形狀撥浪鼓,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蕭狂歌還對他們保持著禮節,但絕大部分忘憂谷門人,都不自意地孤立起了他們。
又一個拂曉時分,吳鋒和雲海嵐相對而坐。
“雲姑娘,還沒有任何動靜麽?”吳鋒問道。
雲海嵐點頭:“我這幾天,監視那個老仆人,發現那老仆也是全然沒有動靜……”
吳鋒嗯了一聲,他也暗中問了劉大志,劉大志這幾天晚上熬夜監視李忠,也是一無所獲,除了發現李忠時常起夜上廁所之外。
“那麽,你對這流言怎麽看?”
“奇怪……”雲海嵐喃喃道。
“你覺得奇怪……”吳鋒笑了笑:“看來,你也有直覺,這流言就是李家父子讓他們的內應放出來的。”
“對啊,但也只是直覺而已。”雲海嵐道:“你能肯定?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這則流言沒有解釋為什麽受害者都顯得那麽驚恐,我可不相信,受害者都是李忠的熟人。凶殺案不止一起,至少讓我確定了這一點。”
吳鋒手指凌厲當空虛劃:“一個本來就有破綻的流言,自然是為了留有余地。”
“將自己陷入孤立的境地,是為了在發動陰謀時,給人以強烈的神轉折之感。這些天,李家父子很可能已經基本完成了前面的步驟,接下來的事情,靠著他們的內應就能做好。”
“你是說……”雲海嵐紅唇翕張:“接下來,他們會想辦法澄清自己。”
“那麽,還得有個人來頂缸才對。李家父子一定會找出所謂的‘凶手’,於是乎,無辜蒙冤的道門大善人,最終破獲了忘憂谷大凶案,令眾人慚愧而又感激,而到了那一天,不管我們想要做什麽,都太遲了。”吳鋒歎息道。
“那麽, 現在……你又有什麽主意?”
吳鋒笑了笑:“監視不到任何東西,可見屋裡肯定有貓膩。最簡單的辦法,翻箱倒櫃,想要知道真相,就得去看屋裡的情況。”
雲海嵐一驚。
偷聽、搜查,是最老套的辦法,卻也往往十分之有效。
“只是,李忠怎麽可能不防備這點?他的門口,必然被布下了結界,只要有人進去,他定然就會知道……”
“必然,肯定也包括房子靠水一面的露台。”吳鋒道:“只是,他肯定想不到一個地方,那就是……”
吳鋒斬釘截鐵地道:“地底!”
雲海嵐愕然:“你……你是要挖地道?挖穿了地板,善後又該怎麽辦?”
“我說的翻箱倒櫃,可不是要真的翻箱倒櫃啊……”吳鋒微笑起來:“只需要挖到地板下方,雲姑娘你有隔垣洞見之術,有沒有地板又有什麽區別?”
監視李忠時,雲海嵐不敢隨意發動“隔垣洞見”,怕道力氣息的波動,被李忠感應到。
但是,如果能肯定李家父子都不在房內,就能放心大膽地這麽做。
“那麽,為了降低挖地道的工作量,我們現在需要一條密道。”
吳鋒說著,把自己的被褥猛地拽了下來,掀開了床板,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正好,這裡就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