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虛神界中的景象,自己所擁有的驚天偉力,吳鋒心頭恍惚,雖然是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卻已經迷蒙。讓吳鋒越發相信這一場異界之旅,更可能只是夢幻。
只是,那一場無情殺戮,卻又顯得那樣真實,真實得不可思議!
洶湧的血肉和骨,似乎還在眼前浮動,衝天的腥氣,宛若仍浮在鼻尖,眼前的冬陽,恍惚又化作了那一輪慘然的血月,滿山的積雪,似乎轉瞬便要變作無盡殷紅。
縱然那群人都是些無知蠢物,但那樣殺戮一空,無所孑遺,也的確顯得太過殘酷。
然而想起那一場血腥殺伐,吳鋒卻是大有暢快淋漓之感。揮手間,便令與自己為敵者全數毀滅,一個不留,實在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自心底洶湧而出。
他心中隱隱恐懼。
這便是真實的自己麽?不但血脈中隱含著瘋狂與嗜血,更是一個以屠殺為樂的魔王!
父親從小對他的教育,讓他難以接受。
然而他的志向,在於逐鹿天下,既然要爭雄,便絕不可能避免殺戮。那麽,究竟能不能維持住本心,而不沉湎在殺戮的快感當中?
吳鋒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變成如何。他只能在自己還如同璞玉一般清澈的今天,努力把持住自己。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修士們不能發揮出毀天滅地的力量,也許是好事。至少人類可以互相製衡,哪怕是絕頂強者也不能太肆意妄為。
如果不存在戰法、陣道這樣製衡絕頂高手的手段,恐怕絕頂高手都會視眾生為螻蟻。這人世間,很容易就會變成森羅地獄。
吳鋒抖落衣上沾染的雪塵,緩步下山。
宋山內迎了上來。喜道:“謝衣,這麽快就回來了?”
吳鋒點點頭,將化龍境的血氣外放出來,猶如數條蒼龍自體內洶湧而出,向著宋山內撲去。宋山內一個不防,直接震得向後一仰。差點倒栽在雪地上。
“你……這麽快就突破到化龍境了?你才上去不到半個時辰吧?”宋山內穩住了身子,又驚又喜。
“是啊。”吳鋒微微一笑。
“太好了。如此,我們白衣營就有兩大化龍境高手了!”宋山內歡呼雀躍。
化龍境其實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畢竟鎮野境才是天塹,逾越全靠悟性。而只要天賦優秀,並且有較好的修煉資源,在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這個階段,都能突破到化龍境界。
在白衣營中,許多人晉入化龍境界都是早晚的事情。然而畢竟白衣營的將士都頗為年輕。因此在吳鋒突破之前,便只有辛待機一個化龍高手。
吳鋒突然想起了師姐夢綺舞。
夢綺舞十五歲達到煆骨境巔峰,入選十傑,因為試練中遭到閨蜜暗算,受了暗傷,所以在總堂五年無所寸進,被遣送回來。
吳鋒現在才十四歲,就已經成為化龍高手。固然有離開忘憂谷之後,屢次奪取氣運。獲得機緣的因素,但也的確是天賦非凡。
他在岩倉殿,也看到白衣營中天賦較高的士兵,一般十五歲時便已經達到換血境。
故此,雖然夢綺舞是吳鋒的初戀,吳鋒也不得不承認。夢綺舞雖然是父親的弟子,但是天賦……實在不怎麽樣。老爹當初把她撿回來,可能真的抱了給兒子預備個童養媳的意思?
忘憂谷的確是小地方,修煉資源比不上岩倉。但是白衣營中的士兵大多數都是岩倉城裡的奴仆,卻有不少人天賦堪比或者超過忘憂谷歷代的十傑。如果是神堂總堂、天子峰這樣的武者聖地甚至神霄道、青城派、屠龍會這些道門大派的話。青年俊傑的強大,自然能夠想象。
不說別的,吳鋒與盛醉香會面時,雖然因修為差距太大,無法得知她的真實實力,但卻也隱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他幾乎確信,年僅二十二歲的蘆名教公主盛醉香,修為很可能並不在雲海嵐之下!
故此,哪怕晉入化龍,也不可以稍作懈怠,天下青年俊傑多如星辰,修煉之路浩如淵海,只有不斷勇猛精進,才可能立於茫茫天地的巔峰啊!
……
狄臨劍交給吳鋒的信件,讓吳鋒狠狠敲詐了那群本地豪族一筆。這些人也實在不希望他們勾結山賊的事情被大周方面或者老百姓知道。
因此,他們不但吐出了大量的金錢,還加強了和白衣營的合作關系,令白衣營在河東建立起強大而穩固的商業網。
白衣營依然靠打擊盜匪、護送商隊來賺取資金和擴大影響力。大齊王朝處於連年的內戰當中,每個月都有新的潰兵流竄到河東郡和呂梁山區,成為為害地方的盜匪,因此白衣營也不用擔心沒有生意。
吳鋒除了以白衣營賺取的資金滋養自己的領地,加強領地建設之外,也以此來發展白衣營繼承自忘憂谷的產業,悄悄在各個領域都進行擴展。有好幾個名聲不小的商會,實際上已經被白衣營完全控制,成為附屬。
宋山內當機立斷,讓辛待機暫時接管尋夢山,並對兩千多百姓施以恩惠的決策,被證明極為正確。大周王朝方面就白衣營接管尋夢山之後又交給大周治理一事發來了嘉獎令,令吳鋒在河東郡聲望大增,而尋夢山的兩千多流民更是把白衣營的美好名聲越發播散開來。更多河東武者願意加入白衣營,而百姓們也源源不斷地湧來,選擇在白衣營塢堡下方的街市中生活,令那片街市越發繁華。
白衣營的經營,已經走上正軌,屬下們都富於能力,各司其職。吳鋒也便逐漸清閑下來,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抓緊修煉。
東辰劍典得以補全,令他的修行變得再無滯澀,頗有一日千裡的勢頭。
光陰如水, 兩年時間轉眼過去,吳鋒已經十六歲了。
這兩年來他勤修苦練,修為也達到了化龍八重天之境,在境界上與副統領辛待機相匹敵,若是真正交手,則辛待機完全不是他對手。
如果是十四歲還能勉強稱作男孩的話,十六歲就無疑是少年,而且即將要成為青年了。
這兩年來,吳鋒褪去了殘存的稚氣,變得越發骨秀神清、俊逸非凡,平時走在路上,青衫飄飄,便有一種臨風玉樹般的氣韻,令路人紛紛側目,當中大多數是女子,卻也有男人為他的美貌而傾倒。
越來越成熟的他,對於那些不可言傳的事情,漸漸有了更多的了解,也知道有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並不算乾淨,而是有些奇怪的意味。這大概是美少年都要遭受的困擾罷。
但他現在心境比起在忘憂谷時,也曠遠不羈了太多,對於這些目光倒是不以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