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碧月慵懶地靠吳鋒懷裡,如同貓兒一般輕輕地蹭著。
“能多抱奴家一會嗎?”她嬌柔道。
“好。”
“那還有下次嗎?”
“大概,沒有了。”吳鋒笑得很灑脫。
姬碧月微微黯然。
吳鋒在短短的一刻鍾時光,便在她的心中種下了自己的影子。明知道這只是對方的手段,卻再不能生出背叛之念。
但她也是聰慧的女子,知道這樣才是合適的結果。以吳鋒的才貌手腕,絕不會選擇作為部下的她。如果多做糾纏,她自己恐怕要泥足深陷,無法掙脫,空落得傷心一片。
對付女人,得到身體的確有效,但也會帶來一大堆的麻煩。
吳鋒直接強行突破心防,既解決了問題,又不會將麻煩惹上己身。
“算起來你的那兩個婢女也該醒了。”吳鋒道:“等會告訴她們,說她們太累,睡過去了。”
言畢起身,將姬碧月放到床上,飄然而去。
“根據調查結果,趙安通敵嫌疑極大。椿作峰在這段時間的鏖戰中損失也最輕。”蘇洗岩對吳鋒道:“但尚未得到實據。”
吳鋒平靜道:“那就算是他了,關鍵時刻,不一定要證據確鑿。”
這已宣判了趙安的死亡。
“不過,陣前殺將不祥,或許會影響軍心。”蘇洗岩道:“你打算怎麽做?”
“便宜了他。保留他的名譽,我隻取人頭就好了。”吳鋒語調很是從容寫意。
蘇洗岩笑了笑,他知道吳鋒定然已經有了縝密可行的計劃。
接下來,回風谷防線的部隊進行了調整,以備接下來的進攻。
蘇洗岩命民夫們全力完善防禦工事。
率領預備隊的葉慧靈、妖月空、齊琪等人得到命令,隨時準備調動。與板升三城的兵力一同投入戰場。
生死決戰,即將開始。
一場細雨洗去了盛夏的暑熱,正是決戰的最好時節。
傍晚時分。嘹亮的擊鼓聲劃破了蒼穹的寧靜,空曠的原野也青翠如洗。被雨水衝走了血腥的氣味。
數十名五峰軍精銳騎士手持勁弩,躍至堤外,直至聯軍陣前射出箭矢,而後撥馬飛退。
聯軍方亂箭射出,有遊騎追擊過來,但五峰軍派出的這些騎士都是極為精銳者,騎乘的也均是健馬,飛馳如風。帶著追趕的騎兵在原野上繞了個大圈子後,奔回己方陣地,催馬躍過壕溝直上土堤,僅僅被射死了一人一馬。
追過來的聯軍騎士則被五峰一方萬箭齊發,射死射傷多人。
這樣的挑釁,令聯軍方感到難以容忍。
諸將紛紛請求再發動一次進攻。
五行宮之主楊昆道:“敵人疲憊到了極點,才試圖以這種方式鼓舞士氣。我們是時候發動全面進攻了。”
長生道觀清古道人亦道:“我願為前鋒,給我那三缺徒兒復仇。”
神風沉吟,明白如果拒絕的話,必定會打擊諸將戰心。說不定有人會帶著部眾退出聯軍。
夏天即將結束,一旦到了秋收之時,各勢力的人員都要回去主持生產。所以戰爭也的確到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他看向雲水依。
雲水依清聲道:“出擊吧,不過小心有圈套。”
諸將回到自己的部隊中,調起兵馬。聯軍如同潮水一般向著五峰方的陣線撲去。
土堤之後,吳鋒神色嚴肅。
戰爭過程瞬息萬變,沒有真正的必勝之仗。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但在戰術上,每時每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各峰主帶領著士卒,在土堤上結成陣線,長槍似海。大盾如山。
聯軍從地平線方向由遠及近,轟然撞擊在土堤之上。騎士們縱馬如飛而過,銳卒們攀爬跳躍。視壕溝為無物。
壕溝中本來插滿尖銳的木樁,但經過一個月的激烈攻防戰,五峰軍已然疲憊。木樁大都被毀壞,很多區段的壕溝也被填平,令敵人可直接殺到土堤下。
聯軍更是以人數優勢,用麻包土石壘起一條條魚梁道,可以直接斜向上馳上土堤。土堤不高,這樣做並不至於付出太大傷亡。
旗旄招展,晚風勁吹,金鼓聲搖動著如血斜陽。
鮮血噴湧著,與夕陽的血色凝作一處,無分彼此。
椿作峰所負責的防線。
河千影正和趙安一同站在土堤後方,指揮著前方的守禦。
不知何時,幾道黑影借著暮色,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周遭。
正當河千影發布命令之時,這幾人陡然如電芒射起,向著河千影猛撲而來!
河千影驟驚,但他警覺性極高,如同疾風般後退,同時掣出蛛螯大刃,激蕩出一片旋光,奮力禦敵。
在這一刻,河千影乜向趙安的眼神。
那眼神竟是有隱隱的欣喜。
間不容發之際,河千影后方幾人反應極快,以長弓怒射,將幾道黑影逼得後退。
不旋踵間,這幾道黑影卻是如同流星光火,撲向趙安。
趙安大驚失色,高呼道:“住手!”
他正要說出“我是你們的人”,這幾人已經將他圍在當中,亂刀齊下,頃刻將趙安分屍,鮮血噴了滿地!
這幾人旋即發足飛遁,隻留下滿地鮮血,一片淋漓。
河千影微微一怔。
他隨即下令:“趙安副峰主被敵人所刺,我們要同仇敵愾,為他復仇……”
但那幾個黑影早已逃遠。
話音未落,後方一聲巨大的爆炸傳出。
有血肉模糊的屍體被衝上半空,而後墜在這邊。
是儲存的火油彈發生了爆炸。
前方土堤處,有聯軍將領知道趙安是聯軍內應,當下大呼道:“趙安反水成功了,大家努力衝鋒!”
趙安之死的確引起了混亂,被他們遠遠看在眼裡。亦當成了趙安成功反水導致。
聯軍士兵聽到這衝天的爆炸聲和己方將領的話語,不由士氣大振,一個個奮勇猛撲。
椿作峰士兵們正在艱難抵擋。卻見敵人攻勢陡然劇烈,加上被爆炸之聲驚嚇。影響戰意,一個個難以抵禦,被逼得退下堤去。
河千影急忙對身旁的士卒們道:“敵人刺殺了趙安副峰主,卻汙蔑其反水,是擾我軍心之策,大家不要上當!”
又歎息道:“不過敵人攻勢猛烈,先向後撤,借助土堤後的營寨群抵禦敵人。”
這個區域營寨頗為密集。如同數重柵欄重重疊疊,不便通行。
當下在河千影的指揮下,椿作峰士卒們紛紛向後退卻。
聯軍方越發興奮鼓舞,經過一個多月的攻防,終於打開了突破口,那種興奮實在無以複加。
越來越多的聯軍士卒如同潮水一般湧上這段土堤,而後衝至堤下,欲以人數優勢將五峰方淹沒。
而其他區段的聯軍士卒知道己方已經打開了突破口,也都群情激昂,攻勢越加猛烈。
堤道最西段。由搖光門守備的區域,竟是顯出搖搖欲墜的態勢。
椿作峰所守備的堤道則已經幾乎完全淪陷,敵人的湧入無休無止。
河千影率領著士眾艱難抵擋。一邊且戰且退。
密集的營寨的確阻擋了聯軍了進攻,但木寨的堅實程度遠不如土堤,在刀槍紛舞之間,紛紛垮塌,帳篷被騎兵的衝擊碾成齏粉。
清古道人作為聯軍先鋒,衝鋒在最前。
一名椿作峰頭領泯不畏死地迎擊上去。
此人名為郭真,祖籍泰安,處於岱宗腳下,乃武祖出關之地。他的性情也極為剛勇。
郭真手持裂馬槍。向著清古道人怒刺。
清古道人欲複徒弟三缺及師弟正德之仇,也是殺氣滿胸懷。祭起一柄長生劍,劍光森寒。抵敵住郭真。
郭真終是年輕,如何是執掌長生道觀數十年的清古道人對手。力戰了不過十個回合,便被一劍斬殺,鮮血噴湧。
見清古道人殺了郭真,長生道觀的士兵們越發興奮,叫囂著奮力衝擊。
眼見著五峰方面就要完全潰敗,每個士兵都露出驚懼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轟然衝天而起!
有已成驚弓之鳥的五峰士卒以為己方陣營再次發生了爆炸,正要驚恐逃遁,但隨即發現,爆炸發生在敵人已經衝進來的區域。
衝天的火光只是個開始。
一波又一波的爆炸,連綿不絕,火光直衝天穹!
“這是……怎麽回事……”清古道人大叫道。
他身邊的士兵們一個又一個被火光炸上高空,化成血肉模糊的屍塊。他本人也只能運轉道力,奮力抵擋。
啪啪啪!
連環的射擊聲響起。
吳鋒親自帶著五十名鐵炮士卒,向烈焰籠罩的這片區域射出鉛彈,一個又一個頭顱如同摔西瓜那樣爆開,向四面噴濺。
酒忠次和石數正帶來了十杆鐵炮,他覺得不夠,又命人以重金秘密購置了四十杆。
這個月激戰的同時,也一直在進行鐵炮兵訓練,現在這五十名鐵炮士兵,終於可以投入戰場。
鐵炮在東方還是稀罕物,在草原上就更是如此。黑色的鐵棍一響,便有人莫名地頭顱甚至軀體爆開,這樣的場景,實在令這些聯軍士卒恐慌驚懼。
河千影怒吼:“為趙安副峰主報仇!”
椿作峰士兵們同聲呼應,密集的利箭射向火場當中。
火光已經落下。
聯軍死傷枕籍,在恐慌中逃竄。
他們被營寨群限制了衝擊速度, 因此衝破土堤之後,局限在一個狹小的半月形區域,極為密集。
吳鋒令死士隱藏在營帳當中,點燃地面上的火藥引線,將埋藏在這一片的火藥引爆,登時對聯軍造成了極為慘重的打擊。
蘇洗岩之前刻意令人增築了這個區域的營寨,不但提高阻擋能力,更是將己方和敵方有效分隔開。而後才進行換防,把椿作峰的部隊換到這個區段。
因此爆炸發生時,五峰方不過炸死了四五人而已。
之前黑衣人遁走的方向,又有幾人突入火場,猛攻向清古道人。
其中一名女子長發飄揚,氣質英爽,正是風舞瀧。
清古道人祭起飛劍抵擋。
吳鋒集足真氣,向著清古道人的後腦杓射出一彈。
清古道人驚恐地轉過頭,但他的護體道力已被擊破,腦後湧血,極為不甘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