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凱知道,這三年裡,秦觀和彥俊對曹有才的感情很深,如今兩人要離開了,肯定對曹有才依依不舍。【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鄒凱指了指班前椅,說:“坐!”
彥俊依言坐了下來。
鄒凱扔了一根中華彥俊,說:“是不是舍不得走了?”
彥俊先是給鄒凱點上香煙,然後自己也點上,說:“真有點舍不得離開這兒了,山清水秀,無憂無慮。”
鄒凱笑了笑,說:“明明是個聰明人,為什麽盡說傻話。”
彥俊不知道鄒凱想說什麽,只是看著他。
鄒凱說:“彥俊,省一監一共有二十個大隊,關押上萬犯人,除了我們十二大隊的四十多名犯人以外,其他有大約五千名犯人坐在縫紉機上,每天要工作十二小時,監獄訂單多的時候,他們甚至要工作十四小時;還有五千名左右犯人,他們坐在電子元器件的流水線上,每天聞著焦味加工電子元器件,一乾也是十幾小時。這些生產崗位上的罪犯不僅工作苦,完不成勞動任務還會影響他們減刑,遇到脾氣不好的民警還會體罰他們。”
彥俊和鄒凱的交流並不多,今天聽鄒凱講的這番話,彥俊突然發現,鄒凱雖然長相凶險,但講起道理來還是比較細膩的。
彥俊說:“鄒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今天可能有點矯情了。”
鄒凱說:“與其說你這三年是在坐牢,還不如說你是在療養。彥俊,不要因為十二大隊這個地方舒服,就認為監獄的日子都舒服;不要以為你自己的日子好過了,就以為全天下的老百姓日子都好過。”
彥俊說:“謝謝你鄒隊,你這麽一說,我心裡順暢多了,是這麽個理。他奶奶的,我好歹也是個爺們,怎麽今天這麽矯情呢!”
鄒凱笑著說:“談不上矯情,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嘛。出去之後,多看看社會底層,就像你當初護著曹有才一樣,用你的權力和財富,多做點善事。”
“我記住了。鄒隊,我知道這三年裡,你一直對我們三個人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打心底裡感激您!將來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你這人心地不壞。我堅信好人自有好報,賈虎和陸建宇就是個例子,你以後可不能再回來了啊。”
彥俊哈哈笑道:“你多保重!我再也不回來了。”
彥俊剛從鄒凱的辦公室出來,迎面就遇到了穿著一身囚服的陸建宇。
因為彥俊和楊小蝶的聯手陷害,陸建宇被逮捕後整整羈押了近十個月,其父親數次想要通過社會關系營救他,但賈虎越獄這件事的社會影響太惡劣了,最終沒保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陸建宇被判了七年徒刑。
按照道理,陸建宇以前在省一監工作,其被判了刑之後應該投送到其他監獄服刑才對。但陸建宇之前畢竟是省司法廳的後備幹部,而且在司法廳的人緣也不錯,最終,省監獄管理局還是把陸建宇留在了省一監服刑,而且直接送到了待遇最好的十二大隊。
時隔一年,兩人再次見面,已經是天壤之別了。陸建宇從前途無量的副監獄長淪為階下囚,而彥俊馬上就要收拾行囊出獄了。
陸建宇抱著剛分到手的犯人用品,看著彥俊,不禁苦笑道:“彥俊,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身為高高在上的副監獄長,而你只是一個階下囚,我居然鬥輸了!”
彥俊拍了拍陸建宇的肩膀,感慨地說:“兄弟,我自始至終也沒想跟你鬥,鬥來鬥去,最終傷害的都是我們自己!”
陸建宇說:“別假惺惺了!”
“我假惺惺了嗎?我三年前天天和人鬥,我獲得了官位,獲得了財富。可韓冰家破人亡了,我鋃鐺入獄了。這就是鬥的代價!”
彥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10月8號上午,省一監巍峨的大門外,停著十六輛烏黑鋥亮的奔馳gl450越野車。
一年前,新精進的資產已經達到二十多億了,自從去年楊小蝶加入新精進後,新精進的業務更是突飛猛進,僅僅去年一年時間,新精進就大賺了十幾億。
如今,佔有新精進51%股份的彥俊要出獄了,迎接的排場自然小不了。
十六輛奔馳迎著監獄大門分兩排停放,喬洋、文玉馨、於娜、楊小蝶站在車隊前面,而在車隊尾部,喬洋的十幾個手下穿著清一色的黑色阿瑪尼西裝,正在擺放煙花,隻待彥俊一出監獄大門,價值十幾萬的煙花就要達到萬花齊鳴的壯觀效果。
可是,龐大的迎接隊伍等了整整一個小時,也沒看到彥俊走出來。
正當喬洋等人等的心急的時候,一輛紅色寶馬越野車呼嘯著來到車隊的前面,戴著墨鏡的余雅熙和藍小蕊俏麗的走了下來。
這時,監獄的銀灰色大鐵門也終於打開了,秦觀背著一個小行李包,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余雅熙開心的朝秦觀走了過去。
而藍小蕊顯然令有心事,一直盯著秦觀的身後。
三年前,秦觀已經提出了分手,余雅熙為這件事還自殺過。
秦觀原以為經過三年的沉澱,余雅熙已經忘了自己了。
可秦觀沒想到,余雅熙還是趕著點來接自己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秦觀不想讓余雅熙難堪,簡單問候了一聲之後,就準備上車。
藍小蕊的眼睛還是盯著監獄的大門,她似乎不是為秦觀而來的。
而余雅熙也感到奇怪,彥俊今天應該和秦觀一批出獄的呀,怎麽沒看到彥俊呢?
這時喬洋來到秦觀身邊,問道:“秦觀,彥俊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
秦觀說:“他清晨就出獄了,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喬洋說:“知道他去哪了嗎?”
秦觀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他隻留下一句話,讓你們都好好生活,不要牽掛他!”
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在場的人都是一頭霧水。
楊小蝶略微思索了一會,對喬洋說道:“我知道他去哪了,快上車。”
而藍小蕊則是緊緊攥住褲袋裡的手槍,憤聲道:“彥俊,你殺了我爺爺,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這筆帳我也得跟你算的清清楚楚。”
南州陵園裡,喬洋等人站在金彪的墓前,靜靜的看著墓碑前的鮮花和剛燒完的香燭。
喬洋不得不佩服楊小蝶的思維。
金彪已經死了三年了,彥俊非但沒能殺了楊小蝶為他報仇,反而被楊小蝶的執著所感動原諒了她。但越是原諒楊小蝶,彥俊的內心越覺得對不起金彪。
因此,當楊小蝶聽說彥俊一個人提前出獄的時候,就預感到彥俊可能會來祭拜金彪。
可是,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彥俊一大清早來到金彪的墓前,坐在那嘮嘮叨叨了一個小時後,就離開了。
喬洋把金彪的墓掃了一遍,然後問楊小蝶:“小蝶,你估計他現在去哪了?”
於娜等人也看著楊小蝶,她們不得不承認,最了解彥俊的女人還是楊小蝶。
可楊小蝶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他既然選擇避開我們,說明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我看我們也不要找他了,隨他去吧。”
文玉馨茫然的看著金彪的墓碑,喃喃道:“他能去哪了呢?”
楊小蝶挽著文玉馨的胳膊,說:“放心吧馨兒姐,不管他去哪了,都還會回來的,讓他出去玩一陣不是也挺好嘛。”
前往西川的綠皮車上,彥俊坐在床邊,看著一路疾馳而過的連綿山嶺,彥俊的思緒又回到了他長大的地方——西川齋和村。
齋和村是一個離省會西川不到一百裡的美麗小山村。彥俊的童年都在這裡度過。雖說彥俊那會糾結於誰是自己親生父親的問題,對齋和村的一切都很討厭,但在金彪的陪伴下,彥俊的童年倒也不乏歡聲笑語。、
這幾年,彥俊在南州這個發達城市經歷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和生離死別,出獄的前一夜,彥俊想了很多很多。
韓冰的母親,金彪,卓二狗,商劍,商朔,藍向陽,桑波,桑大成,賈為民,這些人都是因自己而死的,不管他們是善是惡,他們始終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在他們父母或者子女的眼裡,都是最親近的人。
可自己卻早早的讓他們奔赴黃泉!
在香榧山這三年裡,感受著大自然的寬容和美麗,感受著曹有才的諄諄教誨,彥俊越發感到愧疚和自責。
在即將出獄的前一夜,彥俊暗暗的思索著自己的未來。
彥俊覺得, 如果自己一旦回到南州,余南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必將再起波瀾。自己已經連累了太多的人了,絕對不能再因為自己和余南山的恩怨,再讓其他人跟著受牽連。
彥俊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災星,離自己愛的人越遠越好。
思來想去,彥俊最終決定前往那個他長大的地方,看看自己的養父母和弟弟,至於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吧!
在縣城下了火車後,到齋和村還有七十多裡路,這條路是連接小縣城和省城西川是的唯一通道,從出縣城起,路似乎就越來越窄了,大約還剩不到三十公裡的時候,路兩邊大山夾峙的深溝,剛剛只能擺下一條窄的不能再窄的泥土路了,壁立的橫斷山脈似乎要從天上壓下來一般,令人覺得格外壓抑。
彥俊看著路兩旁的高山,忍受著難以忍受的顛簸,心中不禁感歎,都說西川是個窮省份,面對這種惡劣的地貌,別說興建農田或者辦工廠了,就連修條正兒八經的公路都難,怎麽能不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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