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俊撒謊道:“我這個星期大部分時間得住工地上。”
“活多就不睡覺了?工地的住宿條件多差啊,你越是白天活多,晚上越是應該回來好好休息啊。”
文玉馨似乎已經習慣於房子裡每天有這個小男人伺候著了,一聽說彥俊晚上不回來,文玉馨的心裡多少有點失落,努力地勸說他回來住。
彥俊把面板拿了出來,一邊切面一邊道:“路上太耽誤時間了,得爭分奪秒。”
“你還是回來吧,你的活乾得少了,我可以給你補錢。就算是加班費了。”文玉馨繼續勸道。
“這次不是錢的事,哦,對了,這次去超市買食品的小票待會拿給你,你得給我報了。”
“你就知道惦記著錢,錢比你命還重要嘛?我問你,你不在家,如果桑波來侮辱我我該怎麽辦?”
“桑波國慶後才回來,沒事的。”
……
周六早上六點,彥俊帶上幾件衣服鑽進了單位辦公室。
從坐下那一刻開始,一直到夜裡兩點,除了稍微打個盹外,彥俊幾乎一刻不停地在看書。
和文玉馨聊天之後,彥俊大體知道了當上這個城市一把手的秘書意味著什麽。雖然權勢和金錢並不是他想要追求的東西,但他覺得,等將來遇到韓冰的那一天,自己決不能做一個只有萬把塊錢存款的基層小公務員,自己得強大起來,自己得打敗任何競爭對手!
到凌晨三點的時候,彥俊已經疲憊的滿臉冒油、雙眼通紅了。
彥俊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又點了根香煙,躺在躺椅上想稍微休息一下。
只有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實在太緊了,要想十拿九穩的通過筆試,就必須爭分奪秒。
彥俊考慮再三,放棄了休息的打算,從躺椅上爬了起來。
彥俊心想,海倫啊,你到底在哪呢?我現在要是有一張你的照片多好,我會把你的照片放在我的辦公桌上,這樣一來,每當我困的時候,只要看看你的照片,我就有動力繼續看書了。
想到這裡,彥俊忽然來了個主意,雖然我沒有海倫的照片,但我可以憑著印象畫一幅嘛。
彥俊回憶著那次偶遇的情景,拿起鉛筆畫了起來。
可惜,彥俊是一個沒有繪畫天賦的人,畫出來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人形,甚至分不清是什麽物種!
彥俊苦笑著撕掉了“畫像”接著看書。
此時的文玉馨,躺在柔軟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原本就睡眠不好的她,此時處於嚴重失眠狀態。
文玉馨萬萬沒想到,彥俊只是離開一個星期,自己就像失了魂一樣難受。
文玉馨知道,彥俊只是一個沒讀過什麽書的民工,只是這個城市裡的一個過客,彥俊將來的歸宿肯定是得回西川老家面朝黃土背朝天,像千千萬萬的農民一樣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但這些並不能掩蓋彥俊身上散發出來的光彩:簡單,樸實,執著,對生活充滿期待。多麽陽光的一個男人。
文玉馨起身披了件鵝黃色睡衣,拿著手機來到落地窗前,發了個短信給彥俊,說道:“彥俊,睡了嗎?工地上的住宿條件好嗎?有沒有蚊子?秋天到了,晚上冷不冷?”
看著文玉馨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關懷,坐在巍峨檢察大樓裡的彥俊苦笑不已,心中湧起陣陣歉意,回短信道:“挺好的,點蚊香了,沒蚊子,你怎麽還不睡?”
彥俊的短信剛回過去,文玉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了,說道:“彥俊,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最近活多嗎?幹了一天活了半夜還不睡覺?”
彥俊連忙解釋道:“剛剛起來上廁所,正好看到你的短信,你怎麽也不睡?”
“我想你了!想跟你聊聊天。”文玉馨柔聲說道。
“啊?”
“彥俊,你現在在哪個工地?我給你送點宵夜過去吧?你們工地上肯定吃不好喝不好的。對了,再給你帶條被子過去,現在晚上挺冷的。”
彥俊一聽這話,立馬頭就大了,趕緊說:“我這裡條件挺好的,我得趕緊睡一會,一大早還要開工呢,你這過來一趟,我這一夜就沒的睡了。”
文玉馨說:“你不會在外面搞女人吧?你可得小心一點啊,現在外面那些女人不好惹的。”
彥俊說:“唉,怎麽會呢,我的心是海倫的,人也是海倫的,嘿嘿,沒事我掛了。”
文玉馨想了想,說道:“德行。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乾活的時候小心點啊,爬上爬下的,別摔著了。”
對於文玉馨發自肺腑的關心,彥俊當然感覺得到。
彥俊沉默了一會,說:“文——馨兒姐,我只是寄宿在你家的一個小民工,無權無勢,沒有文化沒有本事,不值得你這麽關心我的。”
文玉馨說:“你要是有權有勢還需要我關心嘛。好了,不多說了,總之一句話,你一個人千裡迢迢來南州打工聽不容易的,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是不該做,聽清楚了嗎?”
彥俊沉聲說道:“馨兒姐,你是——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女人,我想我有些——”
彥俊覺得自己總這麽騙文玉馨太不合適了,他剛想攤牌,卻被文玉馨打斷了。
“瞎說,你媽媽不關心你嗎?”
“她們不算。”
“她們?你有幾個媽媽呀,哈哈哈哈。好啦,不說了,你趕緊休息吧。”
這些年來,彥俊不接受兩對父母的任何關心,但並不代表他不需要關心。
恰恰相反,越是堅強的男人,背後越有脆弱的一面。
文玉馨的關懷猶如陣陣暖流湧進彥俊的心田。
掛了電話之後,彥俊的眼角有點濕潤了。
沉思了片刻之後,彥俊穩定好情緒,關掉了手機。
彥俊拿出一張A4紙,在上面寫道: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我決不允許任何外界因素干擾我!
寫完後,彥俊把紙貼在辦公桌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以此警醒自己。
三天之後,也就是星期一的晚上,彥俊回到家裡拿換洗衣服。
文玉馨發現彥俊瘦了整整一圈,臉色也很蒼白。
文玉馨非常心疼彥俊,這個從來不和父母親人聯系的孤獨男人,總是喜歡自己承擔一切。
文玉馨看著正在收拾衣服的彥俊,說道:“你別這麽拚,工地上一個月就三千塊錢,你別幹了,你就在我這兒做飯搞衛生,我一個月給你五千。”
“我不接受包養。”
“放屁,誰包養你這樣的啊。滾,有多遠滾多遠。”文玉馨非常氣惱。
“冰箱裡有些食物不新鮮了,我剛才幫你扔了,我走啦。”
彥俊拿了些衣物,頭也不回的關門而去。
又整整過了三天,彥俊才再次回來。
彥俊更瘦了,衣服都寬松了許多,臉色也更加蒼白了,頭髮油乎乎的,胡渣子也泛濫起來。
文玉馨心疼地說:“你這樣玩命怎麽能行。”
“不玩命追不到海倫啊,起點比別人低,就得加倍努力。”
“你以為沒日沒夜的加班就能追上海倫?你辛辛苦苦乾上一年,還不夠那些大老板吃頓飯的。彥俊,靠乾苦力是賺不到大錢的,你得學會用腦子,用你的智慧賺錢啊。”
“有志者事竟成,我認準的事就沒有不成的。”
“老梁讓你每天住在家裡看著我,你這連續好幾天不在家住,算是曠工,得扣錢。”文玉馨還是努力想讓彥俊留下。
彥俊看著文玉馨期待的眼神, 突然意識到,文玉馨雖然有錢有名,但其實過得挺可憐,一個人守著這麽空曠的一棟房子,跟生活在冷宮裡沒什麽區別。
彥俊輕聲說道:“我這個周末就完工了,到時就回來了,等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西川經典面食!”
彥俊提著行李再次出了家門。
文玉馨跟到門口,柔聲說道:“早點回來。”
這句“早點回來”多像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囑咐啊。
聽到這句話後,彥俊呆了呆,回頭看著文玉馨,文玉馨也看著他。
彥俊突然有一種想要擁吻文玉馨的衝動。
彥俊想起了文玉馨那凹凸有致的香豔身體和纏綿悱惻的叫聲,彥俊知道,如果此時返身回到屋裡提出那種要求,文玉馨很可能就順從了。
但彥俊旋即否定了這一想法,他在內心裡反覆告誡自己,大考當前,絕不允許任何人阻擋或者干擾自己,文玉馨只是一個孤獨的小三,她在這空蕩蕩的房裡養條狗都會有感情的!
彥俊朝文玉馨笑了笑,頭也不回的去了單位。
文玉馨則是落寞地看著彥俊的背影,心想,彥俊啊彥俊,雖然你的身份低微,可為什麽你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