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普通的學生來說。
他們不是富二代。
他們也不是家裡有幾個廠子的土豪。
他們沒有陳朝一樣無論是警察還是學校都選擇性的忽略掉這個名字的背景。
他們更沒有像林白一樣,有五個億來作為盔甲。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必須要面對就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糊口,還是養家。
對於絕大多數的男生來說又有誰願意再被父母養著。
沒有畢業證,沒有學位證,檔案上記著處分。
這意味著大學四年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整個前途都沒有了期盼。
於是剛子感覺整個人生都變得很低,低到塵土裡,化為一顆比塵埃還微小的顆粒。
顆粒揚起,迷住了眼。於是剛子大哭起來。
坐在大禮堂的下面,在四周所有人驚詫和漠然的眼光注視下,雙手垂落在身體旁邊,張著嘴哭的歇斯底裡。
四周的學生看著旁若無人痛哭的剛子,嘈雜的議論了起來。
原來就是他啊,他哭的好像一條狗耶。
如果我是他,我怎麽去面對父母。
如果我是他,我怎麽去面對自己。
大禮堂台上坐著的校長嶽軍,摩挲這手中依舊滾燙的茶水,聽著回蕩在大禮堂的哭聲。
“哭,哭什麽哭。你現在知道心痛了,可是你對自己的同學揮動拳頭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心痛啊?”
殺雞儆猴,雞叫的越慘烈,猴子便越發的噤若寒蟬。嶽軍要的正是這種效果。
大禮堂變成了法庭,而嶽軍就是法官。
而剛子就是站在審判席上的罪人。
校長嶽軍高高舉起手中的棰,砸在剛子的身上,宣布了有關於絕望的判決。
這種感覺讓嶽軍一時間感到有種力量感,掌握別人命運的力量感。。
這時一個人影站了起來,原本整整齊齊的坐著的人群中,突然有人站起來,頓時顯得鶴立雞群般的突兀。
看著身旁站起來的林白,陳玉潔拉了拉林白的袖子焦急的說道,
“你要幹嘛?別衝動啊,林白。”
林白抬手掙脫了陳玉潔的拉扯,朝著坐在大禮堂上方的嶽軍說出了一個字,“喂”
大禮堂獨有的特殊結構將林白的這一聲喂放大後散播在了原本就安靜的場間,每個學生都聽的清清楚楚。
嶽軍皺了皺眉頭,對這名學生的膽大無理表示不滿。
輔導員看到出聲說話的人是林白,急忙出言勸阻,
“林白,你別胡來,想清楚你在做什麽。”
林白同樣也沒有理會輔導員的勸阻,繼續朝著台上的嶽軍喊了聲“喂”
再次同樣清晰入耳的聲音讓大禮堂所有的人都把視線集聚在了林白身上,甚至連痛哭的剛子都停止了哭聲,詫異地看著林白。
所有人都聽懂了林白說出的那個字。
是“喂”。
不是校長,不是老師,不是任何人的名字,就是一聲喂。
就是不知道姓名或者不屑於稱呼起名的那個“喂“字。
大概意思就是表達了,我在叫你,給你提個醒,現在開始你要注意聽我說話。
這是何等的藐視?
嶽軍將摩挲在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你是誰?叫什麽?”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看似是相同的問題,其實表達的是兩種不同的意思。
請你注意的身份,你隻是我的學生,接著告訴我你的名字,讓我懲戒你的無理。
林白回應到,“我叫林白,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我有話要說。”
著實沒想到林白會以這句話作為回答的嶽軍愣了一下。
嶽軍隻是校長,是沒有懲戒一個公民的權利的。而林白也不把自己擺放在學生的地位上。
林白繼續說道,“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就像一場鬧劇。”
嶽軍陰著臉說道。“林白同學,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林白攤攤手面對所有學生說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麽?這件事情是多麽可笑啊。”
嶽軍說道,“林白同學,你是對學校對你的處分不滿才這樣的麽?“
林白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說道,
“我是覺得不滿,非常不滿。
也許你們習慣於各打一巴掌的處理方式,但是我真心覺得可笑。
你究竟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麽?
你口中的小摩擦你到底知道是什麽事情麽?
是的,我們不知不覺就長大了,長到了要理性要遲疑要懷疑要選擇要沉默要妥協的年齡了。
很多事情我們都應該去權衡,很多事情我們都應該考慮。
正如你所說的一樣,我們忍一點,讓一點,退後一點,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不就沒有事了?
可我覺得你說的是屁話!”
你說的是屁話!
這一句話回蕩在所有人耳朵的輪廓裡,久久都不散去。
嶽軍聽到這句話陰沉著臉色,說道,“原諒我沒有聽清楚,林白,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讓你再說一邊。”
林白的輔導員看著氣氛加劇的嚴峻,厲聲厲氣的朝著林白說道,
“林白,你說夠了沒有?給我閉嘴。”
林白知道輔導員實際上是想幫自己,於是對著輔導員微笑了一下,然後身面對著校長嶽軍緩緩說道。
“我才剛暖暖身子而已。
我要說的才僅僅是開始。
你對我的處分我並沒有意見,但是我對你對其余人的處分很有意見。
孫剛,恩,他是叫孫剛麽?
和他們打球的時候他們手腳不乾淨,故意傷人,你讓我們忍讓退一步。
可是當他用手肘勒住桑辛的脖子的時候,你還讓我們退一步。
我躬身道歉的時候他讓我從他的胯下鑽過去,你仍舊讓我們忍讓退一步。
當看著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同學備受欺凌的時候,你現在告訴我,我們當初應該忍讓退一步。
你告訴我什麽情況我不用忍,不用再退一步?
當自己的朋友被欺凌的時候,是王剛站出來做他堅強的後盾。
一腳被他們踹倒在地之後,王剛他還做了什麽?
是的,是我挑起的鬥毆,是我把孫剛打進了醫院,所以學校對我處分我完全沒有意見。
可是王剛呢?
你以為你僅僅是把他像一條落魄的狗一樣趕向了社會麽?
你這是在殺死他的靈魂。
你剛剛說你沒有聽清,那麽我現在說給你聽。
你說的全部都是屁話
現在,你聽清楚了麽?”
整個大禮堂炸開了鍋,校長嶽軍臉色憋得通紅,通過話筒喊到
“你太過分了,林白!”
林白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說道,
“過分?我來告訴你什麽叫過分!
濱河學院雖然是長安信息工程大學的分校,但是他依舊繼承了主校的傳統。
自學校創建以來,源源不斷的向泱泱中華大地在那個無比艱難的年代輸送了無數的人才和鮮血。
無論是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還是艱苦的建設中,你告訴我又有哪一位先輩曾經退後一步?
陳域,博開,張先奉這些老先生的照片還掛在學校的各個地方。
可是他們現在連精神都已經死了,現在根本不存在了,是零,是零你懂麽?
你以為你在培育人才?你在培育的是一堆縮頭烏龜,只會後退,只會躲起來,退一步的縮頭烏龜。
正是你這樣的人扼殺了這座學府的精神,真是恥辱。
今天我在這裡看到的是什麽一場表演?
你們可還記得在學校大門上的校訓寫的是什麽?
明德格物,激流勇進。而現在唯一秉持著對此信仰的人,在下面哭的如此慘烈。
你來告訴我究竟是誰過分?
你來告訴我,王剛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在欺辱中反抗,保護自己朋友不受到傷害,然後淪落到這等地步,這公平麽?”
聲音逐步升高,到話末的結尾,已有雷霆之勢。
林白緩了緩繼續說道,
“馬上我們就要離開這個學校,按理來說確實不值得。
如今我們都走到了人生最重要十字路口,我們要學會忍讓,學會計算得失,學會權衡利弊,學會懂人情世故, 更要學會顧全大局。
要學會妥協,要這,要那的。
我們都知道哪條路是對的,毫無疑問,我們都知道。
可是我們從來不去選擇走這條路。
為什麽呢?
因為那條路太他・媽的艱難了。
但是現在我選擇了這條路,並秉持著信念把他走下去,其實有些事情很簡單的就能分辨。
比如說對於王剛和其他人的處分是錯的,對於我和孫剛的處分是正確的。
諸位,仔細想想吧,王剛和其他的人不應當受到如此嚴重的處分,他的未來掌握在你們手中。”
林白話音一落,壓抑的會場之間沉寂片刻,接著爆發出了天崩地裂的掌聲。
林白看著剛子還沒回過神的臉微微一笑,轉身便離開了大禮堂。
陳玉潔跟在林白身後離開,隻是顯得有些出神的想到林白剛才站出來意氣風發的的樣子實在是很有氣魄。
坐上林白的摩托車後座後,林白點了一根中南海叼在嘴上轉過頭痞裡痞氣的說道,
“怎麽樣,帥不?”
陳玉潔白了林白一眼說道
“你可真能瞎掰”
“去哪?大小姐。”
陳玉潔笑了笑說道“走,去喝咖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