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樂生二十四歲這年,終於知道自己對生活來說始終是過於幼稚和年輕。
原來生活如同河流一樣,由一個起點開始,然後從四面八方流散開來,並行奔騰的水流,蒸騰到高空形成雲,然後落下灑在人間,然後形成了淚。
所謂的知足常樂只不過是無力而蒼白的自我安慰而已。
柴樂生二十歲那年,知道這天地很大,未來很精彩,生活這片無窮無盡的寶藏等著自己和兄弟們去掠奪。
柴樂生拍著比自己高很多的趙虎,意氣風發地說著《功夫》裡面的台詞。
站在小山包上的柴樂生,閉著眼睛張開手臂,使勁的擁抱自己面前的風景。
“虎子,你知道麽?這個世界到處是美女,遍地是黃金。”
在柴樂生十六歲那年,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命中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人。
從雙杠上一撐,十六歲的柴樂生就從上面跳了下來,網面的運動鞋踩在沙地上,然後陷了下去。
拍了拍自己白籃相間的校服,柴樂生說道,
“林子,怎麽了?怎麽感覺你有心事的樣子。”
站在柴樂生面前的是一個同樣一臉稚氣的少年,
淡淡的絨毛剛從嘴唇上生長出來,與柴樂生相同的藍白校服顯得有些褶皺。
少年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並沒有說話。
柴樂生走到少年面前,一隻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然後說道,
“林白,你給小爺說話,跟個怨婦一樣算哪樣?”
林白苦笑一聲,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煙來,順便把衣服上褶皺之間沒有拍乾淨的灰土又拍了拍,然後說道,
“沒事,就是有些憋屈。”
柴樂生追問道,“別磨磨唧唧的,說。”
林白抽了口煙然後說道,“三班那個矮矮的家夥你知道吧。”
柴樂生一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香煙在指間搓動,一邊說道,
“知道啊,他叫王偉,說過幾次話感覺挺跳的,怎麽了?”
林白接著說道,“剛被他踹了一腳在胸口。”
柴樂生看著林白胸口,然後眉毛一挑問道,“他沒事踢你幹嘛?”
林白看著自己吐出的煙霧說道,
“他們那一幫人裡面有個人和我姐一個班,一天到到晚老是欺負她。
前兩天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後王偉就來找我了唄。”
王偉就是柴樂生所說的那個挺跳的人。
柴樂生這才把煙點燃,然後趴在雙杠上說道,
“他想幹嘛?”
林白聳聳肩說道,“他要和我掐點。”
掐點這個詞,不同地方有不同叫法,但是估計大家都熟悉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
無非就是各自呼朋喚友,然後湊齊一大幫子人,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會打群架,基本上是叫人多的一方的那個人,單方面毆打叫人少的另一個人。
柴樂生笑了笑問道,“你打算怎麽辦?叫人我幫你,別擔心,人少咱們照樣打,何況人不一定會少。”
每一個人的記憶中總有一個像王偉這樣的人,他們人緣廣,朋友多,愛打架,認識社會上的一些人。
柴樂生知道林白擔心什麽於笑著說出了剛才的話。
林白搖了搖頭,把手上的煙蒂扔在腳下,然後狠狠地踩進沙坑裡,
“算了,別惹事了,忍一忍就過去了,無非就是道個歉,踢幾腳的事,也不會真把我怎麽樣,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正當林白說話的時候,一高一低兩個身影跑了過來。
柴樂生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兩個白癡跑哪去了?”
不但高而且壯的叫趙虎,柴樂生叫他虎子。
趙虎撓了撓腦袋,憨憨的一笑,倒是旁邊黑廋一些的人開口說道,
“我和虎子吃早飯去了。”
黑瘦一些的叫伍歌,可是總不能誰都叫他哥吧,於是他就有了一個“鴿子”的綽號。
柴樂生踢了鴿子一腳然後說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鴿子揉了揉屁股,看柴樂生眉目之間有些煩躁的樣子,於是問道,“柴爺,怎麽了?”
柴樂生指著林白說道,“這貨太慫了,要送上門去給人揍。”
趙虎陰沉著臉說道,“有人要動林子?”
林白插口說道,
“瞎折騰個屁啊折騰,有什麽好處啊?做事情你得權衡利弊。
咱們跑去和他那一幫人打了是痛快了,然後呢?
最少得記幾個過吧?最後折騰的還不是家裡?
何況那個叫王偉的和社會上的那些混混有來往,非得弄成一個收拾不了的爛攤子才好麽?
有些事情忍一忍就算啦。”
說完這些的林白搖了搖頭就朝著教室走去,留下柴樂生,趙虎和鴿子在原地沉默不語。
趙虎和鴿子的沉默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柴樂生的沉默是在想要做什麽。
·········
學校的廁所總是會成為青春期叛逆青年聚集抽煙的場所。
課間三五成群的男生湧向廁所,又在上課前沾染著滿身煙味離開。
但是總有些人並不把上課鈴聲當回事,比如說王偉和王偉的朋友。
王偉叼著一根煙,笑著和身邊的朋友聊著一些似乎很有趣的事情。
聽到王偉說的那些話,身邊的朋友也笑了起來。
爽朗而肆無忌憚的笑著,或許是因為年輕的原因,他們並不介意在這個充滿二手煙的汙穢場所張大口鼻使勁的呼吸。
三個人影走進了廁所,然後帶頭的一個人轉過身,用一根截斷的自來水管穿過門把手,卡住了廁所的門。
關門的聲音吸引了正在閑談的王偉一行人,因為廁所的門一般來說是長年不關的。
王偉把目光投向柴樂生,柴樂生笑嘻嘻地看著王偉並沒有說話。
王偉這邊有四個人,雖然按照數量上來說是佔了優勢,可是柴樂生這邊有趙虎。
張龍趙虎,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這便是尋常人第一眼看見趙虎時的印象。
身高將近兩米,粗壯的胳膊比柴樂生的大腿都粗,國字臉,一字粗眉。
王偉認識柴樂生,於是開口道,
“你這是為了林白來找我事?”
柴樂生搖搖頭說道,“no,no,no我看你不爽不行啊?”
王偉旁邊一人指著柴樂生說道,
“你小子是想死不你?”
王偉攔住了說話的人,盯著柴樂生說道,
“我說了,讓林白叫人放學門口見。所以你要是想動手的話,就下午放學在校門口見。”
柴樂生在王偉話音剛落的瞬間,一腳踩向王偉的膝蓋。
王偉根本沒想到柴樂生出手這麽果斷,直接被柴樂生踩倒跪了下來。
王偉身旁的人看到柴樂生動手,下意識的就揮拳向柴樂生打去,只是拳頭揮到一半,整個人就被趙虎按到牆上,貼著牆面提了起來。
趙虎一隻手將揮拳的人死死地按在牆上,同時抬起四十五碼的大腳一腳就把另一個上前一步的人,踩倒在地。
王偉四人,一人跪,一人躺,一人懸在半空,一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暴力,性,和食欲是人作為一個動物最根本的本能。
就連瘦弱的鴿子都暴起一巴掌扇在那個發呆的人臉上。
王偉因為疼痛咬著牙,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說道,
“柴爺,這道是劃下來了,我今天認栽·····”
因為趙虎在場的原因,王偉明白自己不可能佔到一絲便宜,所以先低低頭,秋後才好算帳。
於王偉來說,只要出了這學校趙虎再能打,能打多少人。
柴樂生一巴掌就甩在了王偉臉上說道,
“我讓你說話了麽?”
王偉紅著眼睛抬起頭看著柴樂生說道,
“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我明天就弄死你。”
柴爺聽了王偉的話,突然笑了起來,抓過王偉的頭髮然後說道。
“誰說我今天要打你的?”
王偉並不知道柴樂生是怎樣的一個人,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不會說出威脅柴樂生的話。
柴樂生聽了王偉威脅的話,表情有些奇怪,像是那種要笑又不笑的樣子。
柴樂生蹲了下來,用一根手指頭抬起王偉的腦袋,然後說道,“王偉啊,你知道麽?今天會是你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
聽了柴樂生的話,王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柴樂生抓著頭髮打開廁所隔間的門拖了進去。
接著用自己的膝蓋狠狠地撞在王偉的臉上,鼻血橫流。
被打懵了的王偉,扶著牆壁根本沒有注意到柴樂生已經從他前面走到身後。
柴樂生狠狠一腳踹在了王偉的背上,將王偉踹得趴了下去。
王偉面前是白瓷的廁所蹲坑,失去重心後差點一頭扎進去,還好反應的及時,用手肘撐住了上半身。
柴樂生根本沒有給王偉站起來的機會,緊接著一腳踩在了王偉的後腦杓上。
王偉胳膊用力青筋暴起,用盡全力去避免將要發生的事情。
柴樂生大腿發力狠狠踩下,硬生生的把王偉的腦袋踩到了便坑之中。
王偉的面部全部浸入了便坑當中,被水嗆到,接著肺部鼓出的空氣發出巨大的咳嗽聲。
柴樂生抬起腳,王偉掙扎著從便坑中抬起頭來大口呼吸然後哭了起來。
和王偉一起的一個人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柴爺,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錯了,,就這麽算了,好麽?”
柴樂生沒有理會開口說話的人,又是一腳將哭泣的王偉踩進了便坑之中。
柴樂生看了鴿子和趙虎一眼說道,
“還愣著幹什麽,一人一個坑,
全都給我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