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月下“美人”

　　處理完人眼和黑壇中得怪水，唯今剩下的只有倒在席天翊面前的黑壇。

　　刻有無目鬼畫的黑陶壇子十分怪異，可以無火自熱，並且又和眼珠有莫大的關系，最重要的是壇蓋上有刻有藏文，或許其中藏著線索也不一定。於是席天翊決定暫時先不毀去黑陶泥壇，將來問問席雲看看他有什麽想法。

　　想到席雲，席天翊皺了皺眉頭，上次因為給李銘卓治病他還欠著席雲三件事。如今三件事還在那裡墜著沒著落，他又有事拜托席雲，這份人情越來越大，對於不想再和席家有任何關系的席天翊來說他似乎逃不開席家這個怪圈了。

　　往這方面一想席天翊就很鬱悶，索性不再多想，抱起黑陶壇子返回營地。

　　收拾妥當席天翊鑽進到帳篷裡，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一時理不清頭緒。思考著席天翊拿起一個本子將自己想到或發現的線索記在上面，防止將來不小心忘記。

　　一條一條羅列好，席天翊看了兩遍覺得該記得都記下了，便把本子鄭重的放回包裡。要辦得都辦了，終於能喘口氣，席天翊伸了個懶腰又感覺到渾身疼的要命。

　　一直忙於案子，席天翊都忽略了自己的身體。歇下來後他終於能好好檢查一下傷勢。脫掉外衣，席天翊發現自己身上被樹枝抽出了很多淤青，尤其從左肋骨開始到肩膀有道兩指粗的黑青，稍一觸碰便針刺般的疼，看來這道淤青就是他撞在枝乾上得那條痕跡。

　　出來之前席天翊沒考慮到自己會受傷，沒有帶應急的藥品。然而這種傷如果不處理，淤血化不開明天他估計就沒法行動了。想到這裡席天翊拿起手電，提起最後的力氣打算出去找點藥。

　　山野百草，大山從來都像母親一樣慷慨。對於從山野走出的人類祖先來說，他們崇山峻嶺中獲得了海量的知識。但隨著時間推移科技發展現代人已經漠視了大山，祖先留下得知識已多不為人知，尤其中醫草藥學，除了專業醫生誰還能從大山中辨得出何草何藥，甚至對現代人來說了解不了解都是問題。

　　席天翊出身道家，自古道學和醫學是不分家得。而且席天翊大學主修臨床醫學，可以說對中醫西醫他都很了解，雖然他沒有帶任何藥品，但對於席天翊來說，身在母親般的大山中，找到草藥倒也也不難。

　　唯今席天翊隻頭疼一點，天色濃黑山林中伸手不見五指，山路十分不好走。並且他受了傷，行動不便，要在山中找藥務必得小心謹慎。

　　在山林中穿梭，席天翊打著手電仔細得查看周圍。許是老天見席天翊今天受了不少苦，賜給他點運氣，走出幾十米席天翊手電便照到了一株花朵形似牽牛花的藍白相間的小花。看到花兒席天翊高興的走過去，翻著花下結伴互生頂部稍有缺口的綠葉看了看念叨“元胡，找的就是你了。”

　　說完蹲下刨了刨，不多時土裡出現了一小塊像是荸薺的塊莖。找到了東西席天翊趕緊把塊莖揪了下來。

　　這個時節還未到采摘元胡的時候，席天翊手中的元胡還未成型，只有半個指頭大。不過元胡會扎堆生長，粗略數數周圍還有六七株，席天翊都刨了出來。

　　挖完了所有，滿打滿算只有一把元胡，席天翊背後全是淤青根本不夠治傷。如此隻好先收起來元胡，看看能不能再找些其他東西。

　　又走出幾十米，席天翊不知不覺走到了林邊。再往前走就是下山路了，無奈之下席天翊準備回去，雖然只找到點元胡，但聊勝於無，先治傷再說。

　　然而當他要回去的時候，無意中他瞥到十幾米外有簇盛開的花叢。花叢生在山坡上，開滿了赤紅色的花朵，月下欣賞那片花叢就像開在月光銀海中的紅妝。微風吹過花枝輕顫，好似對月起舞的美人。

　　乍看到如此美豔的花朵，席天翊被它們的綽約風姿震住了。等到回過神席天翊喜上眉梢，跑過去俯下身嗅了嗅芬芳的花香歎道“沒想到月下芍藥竟是這麽漂亮。”

　　席天翊開心的拂過像是赤金鳳冠一樣的花朵歎道“太漂亮了，只可惜我要用你們治傷，不然真舍不得摘你們。”恍惚中席天翊似乎真把芍藥花當作了美人，心生憐惜。

　　想是這麽想，席天翊仍然不得不采下了枝頭得朵朵紅花。懷著憐惜與不忍席天翊摘了滿滿一捧芍藥花。數量差不多了，席天翊不再貪求，留下半片花叢繼續讓它們得姹紫嫣紅點綴這片大山。

　　揣著滿滿一懷紅花，席天翊回到營地。隨即找了一個塑料袋，扯成片狀將芍藥片片撕下放在上面。接著將元胡用純淨水洗了洗，一顆顆放在嘴裡嚼了起來。

　　良藥苦口，嚼著剛挖出來的元胡，裡面不僅滿是苦澀的汁水更帶著淡淡的土腥味，味道極是不好。不過想著這些草藥能治傷，席天翊也顧不得那些了。忍著苦澀將一把元胡嚼成糊狀，放在撕下的芍藥花瓣上。

　　接著席天翊把捏著塑料袋四個角將這些重要包起來，放在地上隨手找了塊圓滑的石頭砸上去。

　　隨著席天翊手起石落芍藥花拌著元胡被榨成了暗紅色的花泥，忙活半天見差不多好了，席天翊打開塑料袋，頓時一股花香混著草木香的氣味傳了出來，對於聞過屍臭，腐臭還有黑壇中那泡臭水的席天翊來說這種香味太受用了。

　　聞著香氣席天翊將花泥抹到各處淤青上，藥泥神奇，抹在傷痕上隻覺得淤痕處竟然不太疼了，而且透著一股淡淡的涼意，像是敷上冰片一樣，非常舒服。

　　將花泥丁點不浪費抹完，席天翊上半身完全被花泥裹住了。聞著滿身芬芳，席天翊終於舒舒服服的躺進了帳篷，合上眼睛歎道“這一天過得，呼。”心神放松漸漸沉入夢鄉。

　　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太陽照屁股了席天翊才悠悠轉醒。咂咂嘴巴席天翊睜開眼睛，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看表，竟然都上午十點多了。

　　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席天翊發覺自己身體居然不疼了，驚喜的撥開乾枯的花泥，此時席天翊身上的淤青已經淡去不少，完全不像昨晚那般觸目驚心了。

　　“沒想到芍藥配元胡對消淤止痛有這麽神奇的效果。”席天翊不禁感歎，懂一門手藝的確有用，一個土到不能再土的方子，竟能帶給他這麽大的好處。

　　筋骨無礙，席天翊趕緊爬起來收拾了帳篷等東西，時間不早，他還得下山詢問村民一些事情，得抓緊時間。

　　不久收拾妥當，只剩下放在一邊的黑陶泥壇，看著壇子席天翊搖搖頭，蹲下身將黑陶壇子用塑料袋和髒衣服包起來放到包裡開始下山。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山坡陡峭下山途中席天翊緊緊盯著腳下山路，不敢稍有大意。蒙頭走了一段，當席天翊下到一半時忽然有人喊道“喂，小子，昨晚怎樣?”

　　聽到人聲席天翊駐步看去，原來說話的人是昨天他碰到的那個羊倌。“昨晚還行吧，挺好。”昨晚抹了花泥席天翊感覺的確不錯。

　　說話間羊倌走過來，看到席天翊衣服上衣青紅一片疑惑“你這是幹啥了?鑽草裡打滾去了?唉，那紅色兒怎麽看著像血跡啊。”

　　“汗，別提了，昨天我從樹上掉下來了，後背摔破了。”席天翊半真半假說道。

　　聽到這話羊倌“嘖嘖”兩聲說道“看我昨天勸你啥了，不是告你別上山麽，這不出事了。嚴重不?要不我帶你去村衛生所看看?”

　　“不嚴重，我自己找藥處理過了，沒事了。”席天翊擺擺手。

　　說完席天翊突然想到羊倌整天在山上放羊，如果凶手曾來過山上他肯定見過，與其跑到山下問村民，不如問問這個山上羊倌。

　　“大哥，你這麽說我想起來了，你昨天不是和我說山上死了人嘛，昨天我專門跑去還去看了。”席天翊掀開話頭。

　　“啥?乖乖個咚咚，你跑去看那玩意兒幹嘛?不嫌慎得慌啊。”羊倌大驚失色。

　　“怕啥啊，不就是死人嘛。不過說回來我還真找到地上了，滿地都是血啊。”席天翊故作神秘。

　　“可不是，當初我說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羊倌笑道。

　　席天翊點點頭“信了，不過小弟有個問題想問問大哥你。”

　　席天翊稱謂謙虛，羊倌很受用拍拍胸脯說道“有啥事盡管問。”

　　“大哥，咱們這兒發生這麽大案子，警察沒調查過村裡的人?”

　　羊倌聽完臉色變了變說道“能沒調查過麽，挨家挨戶問。你說這些警察也不動動腦筋，誰會在自家村子後山殺人，以後還上不上山了。”

　　“呵呵，是，是這麽個理兒。”席天翊是警察，聽到這話十分尷尬。 頓了頓他又問道“既然不是村裡人，肯定是外人嘍。大哥最近聽說有什麽外來人住村裡麽?或者有沒有見過什麽人上山。”

　　羊倌想了想搖搖頭“村裡都是本家，哪有啥外人。至於有沒有人上山，我記得出事前有個男人帶著一老頭上過山。”

　　“男人，老頭?長啥樣。”聽到有門席天翊趕緊問道。

　　“都過了這麽些日子，他倆長啥樣我都忘了。不過有幾點我記得很清楚，那個男人估計今年是本命年，穿著紅襪子系著紅褲帶。至於老頭嘛穿得一身黑馱著背，估計太老了走路還左右打擺子。”

　　“紅襪子，紅腰帶，駝背老頭。”聽完席天翊在心中默念。

　　“哎，話說你小子問這些幹嘛。難道你是警察?”羊倌反應過來了。

　　“什麽警察不警察，我就是好奇。”席天翊趕緊回答。

　　“你這人真怪，盡好奇不該好奇的。”羊倌說著疑惑得打量席天翊。

　　快被人識破了，席天翊尷尬笑笑，想想羊倌話中提到的線索已經不少，估計再問也沒有了，未免暴露身份席天翊說道“大哥這話說的，誰沒個好奇心啊。得，我還得趕緊下山回家了，再晚就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成，趕緊回家吧，以後來山裡注意安全。”

　　“謝謝，我先走了，別了您呐。”席天翊不再停留，告別了羊倌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