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稍露鋒芒

　　今天席天翊疲倦非常，又是給李銘卓治病，又是解剖屍體，忙忙碌碌，甚至連晚飯都沒吃。

　　回到家，席天翊從進門開始就不斷脫衣服，走到衛生間，把散發屍臭的衣服一股腦扔進洗衣機，接著放了滿滿一缸熱水，急不可耐的跳進去。

　　當身子完全泡在水裡，溫暖的水撫遍每寸皮膚，席天翊才漸漸回了陽。“呼”用水擦了臉，長長松了口氣，席天翊閉著眼靠在浴缸中。

　　如今心神安靜下來，席天翊開始回想這幾天所發生的所有事。幾個人名緩緩浮現在腦海，白燕，李若晴，林軍，李銘卓，席雲，席靈兒。也正是這幾個名字逐漸串聯成一條線，徘徊在意識深處。

　　暗暗回想，席天翊感覺自己似乎一直遊離在這些人的邊緣，他是一名法醫，但在這個風水道術不被人接受的時代，他不能明白告訴警局白燕死亡的真正原因。他是一名相師，卻離開了家族，有心但無力救人，甚至還得靠曾經的同門師兄弟。

　　雙重的身份，雙重的責任，可都差那麽一點做到完美，隻有那麽一點。

　　而就是這一點點距離，他卻跨不過去，總感覺自己似乎沒有想明白什麽。

　　就這樣想著想著，意識朦朧沉澱，不知不覺席天翊躺在浴缸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照常上班。

　　昨天席天翊和林軍解剖檢查了白燕屍體，今天的工作自然是給刑警科提供資料，並把采集的資料送檢分析，總結報告則提交檔案科供刑警隨時調閱。

　　工作無聊且瑣碎，尤其在李銘卓生病住院後，法醫科的工作很大一部分都落在的席天翊肩上。如此忙了一天，在傍晚下班後，席天翊疲憊的坐在地鐵中，閉目養神。

　　就在睡意朦朧得時候，席天翊聽到幾聲叫罵的聲音“小崽子，丫得滾遠點，別髒了老子的衣服。”

　　睜開眼只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倒在地上，男孩衣著破爛，左腳打著髒兮兮的繃帶，隱約可見繃帶下透著血跡，而他右手旁倒著一根木拐，左手握著一個搪瓷缸，缸裡裝得零碎塊兒錢和硬幣撒了一地，看樣子應該是個流浪兒。

　　男孩身前則站著一個身材壯碩的光頭男人，而此時男子全是橫肉的臉顫抖著，鼻子喘著粗氣，抬腳往地上男孩的肚子踹去，一邊踹一邊罵“丫挺的，再讓你碰老子。”

　　看到這幕席天翊站起身，站到兩人中間對男子說道“行了，別打了。”

　　見席天翊插手，男人上下掃了席天翊一眼，發覺隻是個長相清朗的大男孩，不屑道“沒你事，邊兒呆著去。”

　　席天翊穩穩站著“他隻是要點錢而已，不小心碰到你罷了，沒必要大動肝火。”

　　“嘿，事兒還挺多，這小B是你爹麽?”男子瞪著眼接著罵。

　　“嘴乾淨點。”席天翊皺起了眉頭。

　　“乾淨不乾淨關你鳥事?”男人說著開始拉扯席天翊的衣服。

　　面對這種無賴車廂裡的人也很氣憤，但是男子膀大腰圓，他們也不敢出頭，隻能看著男子準備抬手揍席天翊。

　　就在拉扯的過程中，席天翊的衣襟被拉開，放在他內兜的警官證掉了出來。看到掉在地上的警官證後，男子囂張的氣焰頓時萎了下去，看看警官證又看看席天翊，明顯不敢相信眼前的大男孩竟然是警察，低喃道“靠，原來是警察，算你叼。”說著往另一個車廂走去。

　　看著男子膽怯逃走，席天翊整了整衣服，蹲下身撿起警官證，又把男孩扶到自己的座位上，蹲著說道“小朋友有事沒有?”

　　男孩搖了搖頭，眼睛盯著地上的零碎錢，掙扎著想俯下身去撿。

　　男孩腿部有傷，席天翊讓他別動，接著在車廂中其他人的幫助下把錢集中好放回了男孩瓷缸裡，與此同時席天翊掏出來一百塊錢也放了進去說道“小朋友，別問人要錢了，拿上錢回家吧。”

　　席天翊剛說完地鐵緩緩停了下來，發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席天翊笑著拍拍男孩臉頰便起身下車了。

　　而席天翊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剛剛離開車門即將關上的時候，男孩也走了出來，四下尋找，看到席天翊的背影后，支著木拐一瘸一拐的追了上來。

　　走出地鐵站，天色已經昏暗，站口賣各種零食得小攤此起彼伏的招攬顧客。忙了一天，席天翊也有點餓了，於是走到一個賣煎餅果子的攤前讓老板給他燙上一套。

　　等煎餅果子的空檔，席天翊突然感覺有人在身後拉著自己，轉過身發現正是自己救下的小男孩。

　　而此時小男孩看清是席天翊後，把木拐支在腋下撐住身體，從口袋中掏出來席天翊給他的一百，伸著髒兮兮的小手又把錢遞給了席天翊。

　　面對小男孩這番動作，席天翊滿頭霧水，疑惑道“把錢還我幹嘛?”

　　小男孩頓了頓說道“大哥哥，這錢我不能要。”

　　“為什麽不能要?”席天翊還是第一次見流浪兒不要錢的。

　　“大哥哥，你是好人，這錢不應該給我，會被人拿走的。”小男孩看看四周低聲說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挾你?”小男孩雖然說得婉轉，但席天翊還是聽了出來。

　　“你的煎餅好了。”說話間燙煎餅的小販把煎餅果子遞了過來。

　　席天翊接過，看看男孩，把煎餅又遞給他說道“先不管其他，吃了這個，我帶你去派出所報案。”

　　男孩點點頭，不知不覺男孩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從席天翊手中拿過煎餅小小的咬了一口。

　　眼見男孩快哭了，席天翊給他抹了抹眼眶裡的眼淚，準備帶他去派出所，就在這時跑過來來一個男人攔住了他們。

　　見到男人，男孩害怕的退了兩步躲到了席天翊身後。而男人則喘了兩口粗氣，伸手去拉男孩，罵道“小兔崽子，地鐵快關門給我跑下去，想甩了老子啊?”

　　男人行為粗魯，席天翊撥開男子的手說道“你是誰?拉他幹嘛?”

　　沒想到席天翊插手，男子瞪了他一眼“老子教訓兒子，你多管嘛閑事啊?”

　　聽男人這麽說席天翊冷笑道“你是他父親，哪有兒子腿傷了還讓他出來乞討的?小朋友，他是你爸麽?”說到後面席天翊詢問藏在自己身後的男孩。

　　男孩堅定的搖搖頭。

　　“反了你了。”見男孩不承認，男人火冒三丈，強行上來拉他。

　　“你拉什麽?他不和你走。”席天翊再次把男人手甩開，不耐煩道。

　　“姥姥，老子讓你管閑事。”終於席天翊的行為徹底把男人惹火了，罵罵咧咧中，對著席天翊胸口來了一拳。

　　而席天翊這邊，雖然平常他不顯山露水，可道家武功博大精深，席天翊是席家弟子，道門傳人，總是打小學過，至於席天翊功夫的水平，談不上一代宗師，但對付一般人綽綽有余。

　　看到拳頭過來，席天翊右手閃電般探出，摁住男人手腕，一錯一推，卸去力道。接著摁住男子手腕處的內關穴，巨大的疼痛不禁讓男子拳頭松開，隨即席天翊左手化拳，狠狠得打在男子手掌的關節處。

　　一拳下去，隻聽“哢”得一聲，男子捂著手腕，痛苦的退到一邊。再抬頭時，已是滿臉汗水，手腕骨折。

　　“靠，你小子是練家子。你等著，老子找人來收拾你。”男人罵了一句，捂著手腕準備跑路。

　　既然知道此人是人販，席天翊又怎會讓他跑了，上前兩步準備將他就地擒拿。而男人見席天翊衝上來了，心底發慌，情急之下從口袋裡掏出把彈簧刀，衝著席天翊捅過來。

　　危急時刻，席天翊強收衝勢，並且硬硬偏了些。瞬間刀子從他前襟劃過，割爛了他的上衣。

　　另一邊隨著席天翊躲開，抽此空隙男人拔腿就跑。

　　因為躲刀，席天翊步伐錯開，使得慢了一步。眼見男子舞著刀子，像受了驚的兔子，飛竄而去，席天翊準備提氣去追，然而電光火石間，路旁的一輛奧迪R8突然發動，凌厲的倒車攔住男子去路。

　　與此同時男人因為去勢太猛，眨眼間也收不住腳，頓時膝蓋猛磕在車尾上，人凌空飛起，翻了個跟頭仰面摔在了地上。

　　同一時刻車上下來一人，那人身姿也是極快，三兩步跑到男人身前，抬腳把男人拿刀的手重重一踩，接著把刀踢開。緊接著扳住男人那隻被席天翊打斷的手腕，將他身體翻過來，從腰間拿出一把手銬，“哢哢”兩聲把他拷了起來。

　　這幕發生極快，等到男人被製服，席天翊才看清開奧迪R8把人販撞倒又製服的人。可是當他看清後，表情卻連續變了數變，驚訝道“李若晴，怎麽是你！”

　　這時李若晴也站了起來，踢了踢地上動彈不得人販，不理震驚中的席天翊，掏出來手機打了110，報警後她才走過來，站到席天翊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看見我很驚訝麽?”

　　被李若晴面對面直視，席天翊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反問道“你說我該驚訝呢，還是不該驚訝呢?”

　　“我怎麽知道?”李若晴對席天翊愛搭不理，而是轉頭對已經躲在樹後的小男孩笑道“小朋友，姐姐報警了，一會警察叔叔就來，沒事了，出來吧。”

　　小男孩看看李若晴，見她風姿綽約，美若天仙，心中防備也松下來，從樹後面走出來，走到席天翊和李若晴面前說道“謝謝大姐姐和大哥哥。”

　　“謝什麽啊，姐姐是警察，自然要收拾壞蛋，幫助好人嘍。”李若晴笑道。

　　“咦，姐姐也是警察?怪不得和大哥哥認識，原來你倆在一起啊。”男孩恍然大悟。

　　小男孩無心之話卻說得讓人有所瞎想，李若晴和席天翊聽完臉色發窘，席天翊更是趕忙解釋“小朋友，我和你這位大姐姐沒有在一起，隻是在一塊，不對，是在一個單位上班。”

　　“在一起?在一塊?不都一樣麽?”小男孩年齡小，搞不懂語法中的問題，更不會了解他們成人世界的彎彎繞。

　　“得，你也別解釋了，越解釋越糊塗。”李若晴對席天翊生氣道。

　　“好，我不說話。”席天翊聳聳肩閉嘴了。

　　看著席天翊的樣子，李若晴白了他一眼，正準備親自和男孩解釋，卻聽見圍觀的人群突然爆發出陣陣掌聲，更有人喊道“不愧是人民警察，好樣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掌聲，席天翊和李若晴受寵若驚，李若晴對周圍人說道“謝謝大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也就在這陣兒，巡邏的警車接警趕了過來，值班的民警找到李若晴和席天翊，問清楚事情經過後，押了人販並帶上男孩和席天翊李若晴，回到警局錄筆錄。

　　在警局錄完筆錄後， 席天翊和李若晴走了出來，而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則被送到了收容所。

　　站在警局外，席天翊和李若晴相互無語。雖然兩人是同事，但因為前幾天的“吃豆腐”事件，兩人心底還是有些隔閡。沉默片刻，李若晴先開口“現在你去哪兒?”

　　“回家唄，還能去哪兒?”席天翊實話實說。

　　李若晴打量席天翊一番，突然伸手撥了撥席天翊上衣被刀子劃破的口子說道“之前以為你是個臭流氓，沒想到你還挺熱心。”

　　“喂，我才不是流氓。至於熱心不熱心，咱們是警察，遇到事自然要管，再說你不也管了麽?”席天翊撥開李若晴的手反駁。

　　“呵，瞧你那小氣樣兒，動動你衣服還不讓。”李若晴笑了起來。

　　“你才小氣。”席天翊對李若晴真是有氣沒處發。

　　“好啦，看你衣服破的。正好本小姐沒事，帶你去買衣服好了，順道一起吃個晚飯。”李若晴邀請道。而席天翊在聽到李若晴邀請自己吃飯後明顯愣了愣。

　　見席天翊不說話，李若晴秀美緊蹙“怎麽不願意啊?”

　　反應過來，席天翊笑道“好啊，剛才隻是有點不敢相信你會請我吃飯罷了。”

　　“哼，我可沒你想得那麽小氣。”李若晴說著和席天翊一起走到她的R8前，拉開門兩人坐進去，隨著汽車發動，朝著西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