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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病危

　　“呼！呼！呼！”

　　席天翊猛地從床上坐起，口中不停喘著粗氣好像溺水一般。眼睛迅捷得掃過四周，孤單的床，整齊的家具，還有被陽光浸透發出光暈的窗簾。

　　當看清周圍後席天翊粗重的喘氣聲終於慢慢平緩下來，甩甩腦袋，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噩夢。而噩夢又是那樣真實，真得好像他和李若晴面面相視過，接著又被白燕恐怖的屍體，拉進深深的深淵，現在稍一回想甚至能再次感覺到白燕臃腫滑膩的雙臂正搭在自己肩上。

　　“呵呵。”坐在床上怔了會，席天翊忽然笑起來，擦擦滿是冷汗的額頭，他不禁嘲笑自己居然這麽在乎一個夢。

　　自嘲一番席天翊拿起手機看表，九點半。“我去，快遲到了。”席天翊看清時間大呼糟糕，緊接著以最快速度穿好警服，拎了兩袋優酸乳跑出了家門。

　　喝完兩袋“酸酸甜甜”後地鐵到站，席天翊擠過人群下車，加緊跑了兩步後終於在九點五十趕到了局裡。

　　剛進單位席天翊就碰到了林軍，席天翊笑道“林叔。”林軍正在打電話，聽到席天翊和自己打招呼，對他點點頭，然後放下手機招手把席天翊喚到身邊說道“天翊，和你說個事。”

　　“什麽事?”席天翊疑惑。

　　“你現在回辦公室拿放在銘卓桌子上的U盤，那裡面有你昨天拍下的女屍照片，然後來會議室開會。”

　　“嗯?林叔，原先不都是卓哥和你一起開會麽?怎麽這次叫我了?難道是卓哥還沒來?”席天翊看看表，都九點五十五了。

　　林軍點點頭“嗯，銘卓發燒住院，來不了了，他不在就要你接班啊。”說完拍了拍席天翊肩膀。

　　“發燒了?昨天不還好好的。”沒想到隻過了四個小時左右，李銘卓居然就生病住院了。

　　“剛才的電話就是他老婆打來請假的，生病這事誰說得來呢。時候不早了，快去拿吧，我在會議室等你。”

　　“好。”席天翊點頭，快步向辦公室跑去。

　　拿到U盤席天翊又匆匆忙忙往會議室跑，局裡的大會議室在四樓，等席天翊到了，屋子裡已經坐了不少人。粗略掃一遍竟然連局長，副局長，大隊長都在，看來局裡對白燕這個案子十分重視。

　　“天翊。”看到站在門口的席天翊，林軍把他喊過去，拍拍身邊空著的座位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坐定後席天翊把U盤遞給林軍，並拿出來本子在上面寫下日期準備一會用來記東西。寫完日期，席天翊抬起頭，忽然看到一個讓他臉紅的身影。

　　會議室佔地不小，屋子裡擺著一張能容納二十人左右的橢圓形大會議桌，席天翊坐在左邊而此時正對他的右邊李若晴拉開椅子款款落座。

　　李若晴坐定也發現對面就是昨晚吃自己“豆腐”的席天翊，兩人四目相對，臉頰居然都紅了。相視片刻，李若晴慢慢擰緊眉頭，隨即瞪了席天翊一眼，轉過頭面向正席，不再看他。

　　李若晴如此看自己，席天翊淡淡一笑，聳聳肩膀。原本他以為自己和李若晴的事已經過去了，可就在剛才對視的時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夢。現在想想如果最後不是白燕那張恐怖的臉跳出來搗亂，那可真是個旖旎無邊的。

　　一想到李若晴半裸的酥胸，席天翊羞得臉紅，而他不明白自己做，李若晴跟著臉紅什麽。轉念想想八成還是昨晚的事，或許是因為女孩對“吃豆腐”比男孩更敏感，更在意吧。

　　胡思亂想一陣，人也到齊了，局長輕輕咳嗽兩聲便宣布開會。

　　會議伊始自然是局長和副局首先各自發言，說這件案子性質如何如何惡劣如何如何重要，最後又申明大家要如何如何重視，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個小時套話，終於開始讓大隊長說明案情。

　　刑警大隊長是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身材魁梧並且長得也很正派，可是他這人卻有點大舌頭，不太能分清平翹聲，而且說快了就結巴。所以在聽完局長，副局的套話後，大隊長又開始用比常人慢半拍且不分平翹的語調描述案情經過。

　　案情經過，其實昨晚去過現場的警員都知道，隻是介紹經過是必須的流程，畢竟昨晚局長，副局還有些與會警員是不在的。但是這一切對於剛聽完套話頭腦發蒙的席天翊來說簡直是折磨。

　　幸運的是大隊長明白自己嘴巴不利索，案情經過介紹的簡明扼要，十分鍾就說完了，案件經過是一名小賊入室盜竊，沒想到碰上了凶殺案，最後被人發現並報案。但是在他話中有一點對席天翊和林軍來說非常重要。那就是他們通過調查白燕生前所在洗腳城，得知白燕已經失蹤十二天了。

　　這點之所以重要，是因為白燕是泡在水中腐爛，而水在一定程度上是會左右腐爛程度，如今有了這個時間框架，他們接下來對屍體解剖鑒定就有了參考。

　　這次會議主題是案件初次研討，自然會輪到各個科室交代案件調查資料。刑警隊長說完，輪到的便是局裡技術科特聘物證鑒定師李若晴。

　　輪到自己，李若晴拉開椅子站起身，走到前面的投影儀旁，把U盤插了進去。隨著圖片播放，一張張物證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昨晚經過初步物證采集調查，我們發現房間被打掃過，在房間裡沒有發現有關凶手的指紋，鞋印和人體組織脫落物等證據。但是我們在書房寫字台上發現了香皂碎屑，碎屑邊緣呈粗糙鋸齒狀，應該是與什麽物體摩擦過，而在房間裡並沒有發現與碎屑吻合的香皂，鑒於凶手曾經打掃過房間，我們有理由懷疑是凶手帶走了香皂。”說到這裡李若晴頓了片刻，拿出來一個證物袋舉到面前。

　　“這個是法醫科從屍體上提取到的鐵針，我們將其中一根進行了顯微鑒定，發現鐵針上有花紋，微型刻鑿技術非常高超，並且鐵針中空，有微量血液，我們已經進行了提取，具體結果還要等化驗報告。”李若晴說著把鐵針花紋的顯微圖放在了屏幕上。

　　經過數十倍放大，只見每根鐵針上都有數條扭曲的花紋。像是蜷曲的蚯蚓，又像某種古怪的字體，並且縫隙中沁著暗紅的血液枯粉，顯得更加妖異古怪，乍一看都令人頭皮發麻。

　　說到這裡李若晴介紹完畢，且說案子現場處理得非常乾淨，他們技術科提取到的證據很有限，除了席天翊他們法醫科發現並交給物證科得鐵針，似乎就沒什麽重要線索了。

　　等到李若晴下來，局長又讓法醫科談談，既然輪到法醫科第一個自然是要林軍發言。林軍走上前去插上U盤，照片打開，彈出的第一張就把眾人嚇了一跳。

　　昏黃的燈光下女屍垂著頭坐在浴缸中，頭髮披散糾結成一縷縷，像失去活力得枯草，無精打采的掛在頭皮上，照片是俯拍，不僅拍到了女屍全貌，更把浴缸中令人作嘔得汙水拍的一清二楚。

　　放出來圖片林軍說道“昨天我們到場屍體上身成坐姿倚靠在浴缸中，雙手被鐵絲綁在開關閥上，下身則泡在水中。”

　　再次看到白燕屍體，席天翊不禁撓撓頭，昨天在現場並沒有覺得非常恐怖，而如今看照片，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拍攝角度好還是光線打得不對，感覺白燕垂著頭得樣子就和剛從電視裡爬出來的貞子一樣。

　　接著林軍又繼續放其他照片，並進行簡要解說和初步分析。照片過的很快，不一會就放到了屍體正面的照片。

　　當白燕失去雙眼和舌頭得照片放出來，她恐怖慘烈的屍容一時引起在場眾人的驚歎。雖然在場得人除了席天翊都是辦案多年的老刑警，可當他們看到這裡還是被震驚，畢竟將一個人用這麽血腥的手段殘殺，凶手得有多麽冷酷無情。

　　“從這張圖能看出，死者舌頭被利刃割去並且口腔內殘留大量血跡，同時死者也被挖去了雙眼，並且凶手用火灼燒傷口進一步封閉血管，使得死者眼部並沒多少血跡，所以初步判斷死者被割舌在生前，挖眼則在死後的一段時間。”

　　林軍還沒講完局長卻抬抬手打斷道“我想問問，凶手這麽做有什麽用意麽?你們能從屍體上發現線索麽?還有，死者眼部傷口十分規整，這種作案手法一般人做不到，會不會凶手有一定手術經驗?”

　　被局長打岔提問，林軍略微思考說道“昨天我們對屍體隻進行了初步檢查，至於凶手這麽做得原因我們會在接下來的屍體解剖中進行分析。而凶手是否有手術經驗這點得問問我們科新來的同事席天翊，他是北醫臨床醫學學生，在這方面是專家。”

　　“哦?我們這裡還有這種高材生?那就請他說說。”局長聽完也愣了愣，將眾人掃視一遍說道。

　　在這種全局會上被點名，席天翊一時也愣了，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面對十幾號人和一堆領導講話。心裡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躊躇片刻像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一樣，猶猶豫豫的站起來，慌亂間還把椅子頂翻了，窘得他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哪裡。

　　席天翊緊張，局長不禁笑道“大小夥子緊張什麽?你也不用站起來，坐著說就行。”

　　“哦，好。”聽完席天翊臉都紅了，隻好扶起椅子坐回去。

　　落座後席天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瞟了眼李若晴，此時的李若晴臉上並沒有表情，但那雙迷人的雙眼卻微微眯著，神采輕搖似乎在強壓著笑意。

　　在看到李若晴帶有笑意的眼神後，席天翊心裡有些不爽，忽然間也不緊張了，而是迎著李若晴的目光說道。“死者眼部傷口非常平滑，而且創面完美得循著骨線割下去，沒有斷刀痕跡，如果用外科手術來做，就算專業醫生也需要非常複雜的方式和眾多器械才能手動把傷口做的這麽平滑，再就是用激光，而現場並不具備這種手術的能力。”

　　“嗯，說得不錯，以後就這麽來，甭緊張。”局長聽完點頭微笑鼓勵席天翊，之後又對林軍示意讓他繼續簡紹。

　　“呼。”這時席天翊則暗暗喘了口氣，再看李若晴時只見她搖搖頭擺著口型念出兩字“笨蛋。”

　　在林軍介紹完法醫科工作後，最後由局長總結便結束了。散會後席天翊轉身對林軍說道“林叔，接下來咱們做什麽?”

　　林軍看看表，十一點多，發現時間不早了，說道“你去器材室準備一下，我去申請驗屍手續，下午咱們再驗屍。”

　　“好。”席天翊點頭同意，就在兩人要分別的時候， 林軍的手機響了起來。林軍接通電話，裡面響起了一個急促得女聲

　　“喂，是林大哥麽?我是李銘卓的愛人。”

　　“我就是，怎麽了?妹子。”

　　“林哥，銘卓，銘卓他病危了，在北京我們沒什麽親人，我個女人也做不了主，您看能來下醫院麽?”

　　“什麽?早晨給我打電話不是說發燒麽?怎麽發燒還會讓人病危?”林軍不敢置信。

　　“銘卓他，他，他就是因為燒到四十度才昏迷了，現在醫院讓我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大，大哥，我怎辦啊?”電話那邊說著就哭了。

　　“得，妹子你甭急，你們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去。”聽到哭聲，林軍趕緊說道。

　　“703醫院。”

　　“好，我馬上到。”林軍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面有焦急得往出走。

　　因為林軍的手機是比較老的機型，通話聲音很大。隻要離的不遠外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聽見對話席天翊拉住林軍說道“林叔，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其實這一刻在席天翊心中隱有不安，感覺李銘卓的病很可能與昨天他被鐵針扎了有關系，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驗證了他之前心裡所想過的離魂術，並且最重要的是此時能救李銘卓得隻有席天翊。

　　席天翊要去，林軍略微思考點點頭“好，咱們走。”說完兩人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