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話大氣磅礴,殺氣騰騰。
眾臣一凜,只是他還沒有來及出言反對,就聽見許翔開口說道,“老奴領命!”
他們就只能咽下了剛到嘴邊的話。
楊廣向許翔下達完旨意,便對大殿中的裴矩說道,“裴愛卿以為朕該怎麽封賞太子才對呢?”
裴矩是聞喜裴家的人,雖然出身山東士族,但深受楊廣的信任,是楊廣的心腹之一。
只不過現在的裴矩是楊廣控制山東士族,打擊關隴集團的一把劍。
但是楊暕知道,這個裴矩不是一般人,在今後的幾年內他至少4次來往於甘州、涼州(今甘肅武威)、沙州(今甘肅敦煌),大力招徠胡商。裴矩盡力搜集西域各國山川險易、君長姓族、風土物產等資料,繪畫各國王公庶人服飾儀形,撰成《西域圖記》3卷,並別造地圖,注記各地險要,獻於楊廣。同時楊廣即將經營西域事宜悉以委任給他。矩引致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設等入朝,並積極策劃打擊西域貿易的競爭者——吐谷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大業五年,煬帝親征吐谷渾,拓地數千裡。稍後,煬帝又派薛世雄進軍伊吾,於漢舊城東築新伊吾。矩同往經略,鞏固了隋與高昌的聯系。
剛才楊廣說過了問楊暕想要什麽。現在他這麽問裴矩,作為楊廣的心腹裴矩,可不認為這是楊廣後悔了想找個台階下。可是他又不能順著楊廣的意思真給楊暕自己說,因為他要是這樣做,就等於助了楊暕一臂之力,就等於幫助了楊暕。便沉思了一下子,開口說道,“臣以為,剛才陛下已經許諾殿下,臣以為不如擴充殿下的封地。”
楊暕現在有五千戶封地,這沒有因為他被封太子而收回,畢竟東宮的人員需要吃喝拉撒,這需要依靠楊暕封地的收入。
楊暕雖然是太子,相信對於封地他是不會拒絕的,而裴矩這樣建議,他既圓了楊廣許下的諾言,有沒有讓楊暕佔多大便宜,可謂一舉兩得。
可是楊廣聽完他的建議,沒有立即附和,而是向一旁的虞世基問道,“虞愛卿的意思呢?”
虞世基跟楊廣出生入死十幾年,很熟悉這個天子,昂然出言說道,“對殿下封賞之事全憑陛下決斷!不過,朝廷必將殿下所刻於石碑之上的豪言,刻錄成冊子,再傳往各地邊軍,以壯軍威。”
虞世基沒有對於楊廣向他征詢的對楊暕封賞做出建議,可是他以楊廣心腹第一人的身份肯定了楊暕的刻在石碑上的話,這足夠表達了他對楊暕的態度。
“哼哼——”楊廣冷笑一聲,“朕不管他是朕的兒子,還是大隋的子民,只要他能夠讓大隋揚威天下,他就該得到自己的賞賜。至於功勳?要是一句能夠壯大隋軍威,能夠傳承大隋精神數千年的誓言還不夠,那他還需要立下多大的功勳才行?況且,作為帝國太子,他需要封地幹什麽?”
楊廣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明顯是在反駁裴矩提出的封賞建議。而大殿中的眾人通過楊廣的這幾句話,就已經清醒的認識到了,既然裴矩的建議都沒有用,陛下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封賞太子,就識趣了閉上了嘴。
果然,楊廣在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見大家都不再出言勸諫自己對楊暕封賞,就向楊暕問道:“暕兒,你想要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在眾人的目光中,楊暕站了出來:“父皇,兒臣想離開洛陽一趟。”
這對楊暕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放心武威的事,一直想離開洛陽去武威,但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離開洛陽,現在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楊廣聽了楊暕的話明顯就是一愣,因為他沒想到楊暕會提出這個要求來,不過看到楊暕的眼神,楊廣就明白楊暕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不過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多問,只是說了兩個字,準了。
楊廣的話一出,大殿上的群臣一愣,頓時就有幾人立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禦史大夫張衡喊道,“陛下不可——”
“陛下,太子不可輕離洛陽啊!”王緒喊道。
還有禦史台右都禦使沈鵬、大理寺卿、刑部侍郎等數十人都出言反對。
就在剛才,他們沒有反對楊廣封賞給楊暕,是因為他們覺得楊廣再怎麽寵愛太子,再怎麽厚賞太子,不過就是封賞一些金銀珠寶而已,這點他們還是能夠承受的。畢竟,太子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不能再封什麽了。而且他們覺得,楊暕提出的要求也就只有這些,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楊暕竟然想離開洛陽。
現在三皇子才剛出生,如果楊暕離開洛陽出了什麽意外,對整個大隋來說是沉重的打擊。
所以這個大臣們是絕不願意看到楊暕離開洛陽的。
“哼哼——”楊廣冷笑不已,他的笑容中充滿了諷刺和不屑,他面對跪在大殿中的張衡等開口高聲說道,“朕就知道你們會反對,因為朕知道你們心裡都在想什麽。不過君無戲言,現在聖旨已下,難道你們要讓朕失言嗎?”
跪在大殿裡的大臣們都不說話了。讓天子失言,這個罪名他們可擔不起啊!只能心裡發苦,忍下了這個苦果。
而在這一刻,王緒等人才發現剛才裴矩的目光是有多銳利,能先見之明的知道楊廣的意圖。當時他們對裴矩說出這樣的封賞時還嗤之以鼻,覺得裴矩這是自取其辱。現在一想,才發現人家裴矩這不是在自取其辱,而是早就知道後面的封賞才會極力勸諫的啊!難怪這個書生能夠成為楊廣的心腹,就這份眼界、判斷力和心境,就不是自己能夠比的。
眾人只能起身退下!
只是這些人並不知道楊暕離開洛陽想幹什麽,不過對於那些與楊暕關系並不好的人來說,這一次絕對是一次機會,因為在洛陽他們對楊暕下手的機會很少,但是楊暕離開了洛陽,那就另當別論了。
倒是吐谷渾和高句麗的使者都上前道賀,說要到府上拜訪楊暕,讓楊暕心生了些許的警惕。
至於被楊暕一再欺辱的突厥使團早已怒氣衝衝的離開了西苑,只有一個身穿突厥少女服飾,明媚皓齒,年紀約十六的少女在嶺南使團離開之際,眼神很複雜的深深的注視了楊暕一眼,給楊暕留下了非常深深的印象。
能夠離開洛陽,這是讓楊暕本人都覺得意外的驚喜,他也壓不住心頭的喜悅之情,暗自高興了很久。一直到群臣陸續離開了西苑,他才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才跟石強出了西苑向朱雀門而來。
這時的他已經恢復了冷靜。仔細一想剛才自己要離開洛陽時,大殿中一半大臣出言勸諫楊廣,又有一半大臣沉默不言的情景。他就知道自己現在在朝中的尷尬地位,因為他得不到大臣們的支持。
哎!微微歎息一聲,楊暕便不由的開始想起了自己的七舅!想到了這個到了洛陽城之後可以改變自己現在尷尬地位的七舅,他在想七舅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就這樣不知不覺兩人出了朱雀門。
然後楊暕剛坐到車中, 石強就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殿下,發現了張出塵的蹤跡,今晚她就在江雪坊。”
“你肯定?”聽到有了張出塵的消息,沉思中的楊暕立即收回思緒向石強問道。
“奴才肯定,這是魏新傳來的消息。”石強肯定的說道。顯然是對於自己舉薦的魏新這個人的實力,石強自己還是很相信的。
“江雪坊嗎?”楊暕冷笑一聲,他沒有想到張出塵盡然會藏身在妓-院裡,“走,我們現在就去江雪坊,讓魏新盯緊了張出塵,別讓他跑了。”
“諾!”石強領命。
江雪坊是洛陽城最大的一家**,傳說是洛陽城最大的**幫派斧頭盟的產業。還傳說一天流到江雪坊的銅錢需要用十輛馬車才能載完。這些傳言雖然有點不符實,可足以看出江雪坊深厚的背景以及強大的實力。
畢竟能夠在洛陽這種王侯子弟橫行霸道的地方江雪坊還能夠穩如磐石一樣的經營下去,就足以說明它的手段和手腕。
當楊暕的馬車疾馳到江雪坊的後門時,已經到了子時,正是江雪坊生意最為火爆的時候。這時候的江雪坊內一眾人忙忙碌碌的,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楊暕一行人的行蹤,所以當他走下了馬車閃身入了後院時,即便還沒有來得及換上衣衫,身上依然是西苑赴宴時的一身月黑色蟒袍裝時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將留門侍衛留在了門外,只有他跟石強一同從後面走進江雪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