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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大方》第55章 舊情
  楊羽傑一覺醒來,已是入夜。他的燒退了,出了一身的汗。跟牛一樣壯的年輕人,居然會生病,大抵是這些日子睡眠不足,工作強度又大導致的。他起身從大櫃裡拿了乾淨衣服換上,走出房間,便見賴冰兒將熬好的白粥端到飯桌上。

  看見羽傑,賴冰兒笑著召喚:“起了?給你量過體溫,知道你燒退了。快來喝粥吧!”

  楊羽傑蹙了眉,走進飯廳,倚在門上,道:“我病好了,你也該回家了。”

  賴冰兒的臉色迅速黯淡下去,她木然著臉,道:“我想等你吃完飯,我幫你洗好碗再走。你燒才剛剛退,不能碰水。”

  “冰兒,謝謝你的好意,但是,請你走吧!”羽傑心煩意亂。

  “羽傑,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只是想照顧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賴冰兒走到楊羽傑跟前,一下抱住楊羽傑,嗔問著。

  楊羽傑掙脫她的手,煩悶地道:“冰兒,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人是柳茹洛,她是我的妻子,我愛我的妻子!”

  “可是你們要離婚了。”賴冰兒喊起來,她的眼裡盈滿淚水,灼灼地盯著楊羽傑。

  楊羽傑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我不可能離婚的,我不會同柳茹洛離婚!你聽清楚了,這輩子我已經娶了柳茹洛,就不可能再娶你!”

  “可是為什麽,你曾經愛的人是我啊!你曾經那麽愛我……”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看到你我隻覺得惡心和羞恥,你明白嗎?賴冰兒,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死去的宇風、出走的千月,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曾經被丟棄的青春。所以,你現在做什麽都沒用。我怎麽可能會去愛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楊羽傑的話字字句句像針一樣扎在賴冰兒的心上,她喘著粗氣,一步步後退著,瞪著不可置信的大眼睛,搖著頭喃喃道:“我不是這麽不堪的人,我不是,我不是……”驀地,她的手打翻了桌上的一鍋白粥,熱騰騰的白粥傾倒在她的腳踝上,她立時蹲下身尖叫起來。

  楊羽傑一下傻眼了,他奔上前查看賴冰兒的傷情,只見腳上一片紅腫,有的地方還腫起了水泡。

  “羽傑,我好疼啊,我好疼啊!”賴冰兒痛得哇哇直叫。

  楊羽傑沒有再細想,他抱起賴冰兒迅速跑出桃李街3號。把賴冰兒送去醫院的燙傷科,楊羽傑給賴思明掛了電話。雖然平時沒有和賴思明正面說過話,但在市裡主官主持的會議上還是經常見到賴大行長的面的,賴思明的電話號碼也不難查到,在市委、政府內部資料的通訊手冊上便有。

  賴思明正在赴夜宴。聽到女兒被燙傷的消息,他火急火燎就趕到了醫院。在燙傷科門外,賴思明見到了楊羽傑,不禁睜大了眼,吃驚道:“楊秘書,你怎麽在這?”

  楊羽傑禮貌性地和賴思明握了手,道:“冰兒在裡面,既然賴行長來了,冰兒就交給你了。”

  楊羽傑說著匆匆告辭。看著他的背影,賴思明滿腹狐疑。走進燙傷科,醫生正給賴冰兒上藥,見賴思明進來,賴冰兒道:“爸爸,你怎麽來了?”

  “是楊秘書通知我來的,你怎麽會燙傷啊?”賴思明看著女兒的傷勢還挺嚴重,不禁焦急起來,“女孩子家要是留了疤痕怎麽辦?”

  “爸,傷在腳上不礙事的,有疤也沒關系。羽傑呢?”

  “羽傑?他走了。”

  “你怎麽能讓他走呢?”賴冰兒提高了音調,順勢要跺起腳來,不想牽動傷口,疼得又是一番尖叫。

  上藥的醫生趕緊道:“別動,別動。”

  賴思明看著女兒疼得眼淚汪汪的模樣也心疼得緊,立即附和醫生道:“冰兒,你別動,讓醫生好好上藥,忍一忍就好了啊!”

  “怎麽好啊?你都讓羽傑給跑了,我好不了了!”賴冰兒一邊賭氣,一邊和父親撒著嬌。賴行長對她的話不明所以,只能一愣一愣的。

  楊羽傑站在醫院大樓下仰望高高的住院大樓。燈火通明的住院大樓在夜幕底下就像一座發光的寶塔。母親住院的日子,他還真不孝,不但極少來看她,來了也是同她鬧別扭。雖然她只是他的小姨,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是她畢竟把他從小養大,待他視如己出。他理應好好孝順她才是的。這樣想著,楊羽傑便進了住院大樓尋鍾翠柏去。

  看見楊羽傑走進病房,鍾翠柏不像先前那樣黑沉著臉,而是歡天喜地的。

  “羽傑,媽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快來,把字簽了。”

  見鍾翠柏將一份協議揚到自己跟前,楊羽傑蹙起了眉頭,他煩躁地道:“媽,我說過我不離婚,你別這樣逼我。”

  “不是,兒子,是遺產贈予書。”鍾翠柏沒有生氣,依舊笑吟吟的。

  “遺產贈予書?”楊羽傑疑惑地接過那份協議,果真是《遺產贈予書》,上頭還有梅淑的簽字和手印。

  金明曉見到楊羽傑的時候,楊羽傑整個人都處於遊離的狀態。

  “你怎麽了?”金明曉躺在病床上,還是不能挪動身子,只能移轉頭部。

  “梅淑將我父親的全部遺產都贈予我了。”楊羽傑道。

  金明曉並不吃驚,“這樣很好啊,那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你現在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你不繼承他的遺產,誰來繼承?”

  “可是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她突然就想通了,從前還處心積慮篡改我父親的遺囑,就生怕我會奪了她的家產,現在倒大方地贈予,我在擔心她會不會又算計什麽。”楊羽傑說出自己的疑惑。

  金明曉安撫他,“別想那麽多,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她大方地贈予,你就泰然接受,省得你謝凡叔叔還得在北京為你的繼承權想方設法。”

  楊羽傑只能無奈地點頭。正要起身告別,金明曉猛然一拍額頭,道:“對了,羽傑,我有洛洛的消息。你去15樓找方主任,就是和洛洛很要好的那個作協主席。”

  楊羽傑立馬精神抖擻,衝出了病房。

  柔桑正從浴室裡端了面盆的水進來,看見楊羽傑急匆匆的背影,便問金明曉道:“羽傑走了?”

  “嗯,對了,大嫂還沒醒嗎?”

  提到馬豔菊,柔桑一陣心虛,“我今天沒空去看她,大哥那邊沒有打電話來,說明還沒醒。”

  “怎麽會傷那麽嚴重?都昏迷一天一夜了,還不醒。你等下去大嫂病房看看吧,看看大嫂醒了沒,順便看看大哥好不好。”金明曉囑咐柔桑,柔桑慘白著臉,支吾著點了頭。

  楊羽傑跑到電梯間的時候,見電梯已經上樓,便出了安全門,抄樓梯向15樓跑去。跑到主任醫師辦公室的時候,他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方主任正在填寫一些病人的信息,見楊羽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他停了手頭的動作,疑惑地看著他,詢問道:“小夥子,你找誰?”

  “方主任……明曉哥說……你今天見到洛洛了,是嗎?快告訴我,洛洛在哪兒?”楊羽傑抓住方主任的手臂,劇烈地喘著粗氣。

  “你是?”

  “我是洛洛的老公。”

  看著楊羽傑急得滿臉通紅,方主任道:“是明曉告訴你的吧?我今天的確見到洛洛了。”

  “洛洛在哪兒?”

  “我是專門被一輛車接去的,在郊外的一棟小別墅裡,要問我路具體怎麽走,我可不會走。老朽我是路癡啊!”

  “小別墅?”楊羽傑憂心如焚。

  “對,洛洛病了,吐了血,我去給她開了一些調理的中藥。我也是到了那裡,才知道病的人是柳茹洛。”

  “吐了血?洛洛怎麽會吐血呢?”楊羽傑整顆心都要跳起來。

  “急火攻心,不過不礙事,按著我那些方子調理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我去的時候,洛洛正昏睡著,我也沒和她說上話就被送走了。”

  楊羽傑失魂落魄地出了方主任辦公室,方主任沉吟了一下又追出來道:“小夥子,我記起來,那棟別墅裡有個年輕人很凶,很霸道,保姆稱呼他肖少爺。”

  楊羽傑謝過方主任,一路走一路沉吟:肖少爺,肖少爺是誰?他猛然一驚,難道是肖海岸?

  月白風清,肖家小別墅一片靜謐。女傭端了熬好的中藥到房間裡,柳茹洛恰巧蘇醒過來。肖海岸連忙上前扶起她,拿了枕頭讓她舒適地靠著,又從女傭手裡端了藥,親自喂柳茹洛喝下。

  “謝謝。”柳茹洛的臉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

  肖海岸坐在床邊,笑了笑。這時,手機驀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肖海岸皺了皺眉,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焦急的聲音:“請柳茹洛接電話。”

  肖海岸看了看柳茹洛,起身走出了房間,站在通廊裡,他問道:“你是誰?”

  “我是她愛人。”電話那頭,楊羽傑篤定地說。

  肖海岸不禁蹙起了眉頭,他砸吧著嘴巴,沉吟許久,道:“我沒有和柳茹洛在一起。你打錯了。”肖海岸掛了電話,重新走回房間,柳茹洛見他看自己的眼神閃閃爍爍,心下生疑,便道:“怎麽了?”

  “哦,沒什麽。”肖海岸剛說著,便覺周身一片麻癢。

  柳茹洛眼睜睜看著肖海岸上一刻鍾還**倜儻著,下一刻鍾就焦慮不安起來。他的右手不時在脖子上摩挲著,一瞬間就涕淚俱下,哈欠連連,癱倒到地上去。柳茹洛連忙撐起虛弱的身子,奔到他身旁去,搖晃他,“海岸,海岸,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肖海岸伸出一隻手指向牆邊的地櫃。柳茹洛疑惑地起身,走向那面地櫃,她滑開印花的大面玻璃,拉出中間的抽屜,許多白色的小袋子映入眼簾。柳茹洛渾身都顫抖起來,她知道這是毒品。

  “快,快給我一袋。”地上,肖海岸哀哀地伸著手,乞求著。

  柳茹洛回過身來,見肖海岸**著爬向自己,她瑟瑟發抖著。眼前閃過那夜在金桂公園,那個吸毒的男子往自己手臂上注射毒品的畫面,一股徹頭徹尾的寒從心底油然而生。肖海岸已經爬到她腳邊,拽著她的裙角,吃力地說道:“快給我藥,快給我藥!”

  柳茹洛捏緊了拳頭,她蹲下身,抓住肖海岸的手臂,顫栗著說道:“不,海岸,你不能再吸毒,我們去戒毒,好不好?”

  肖海岸一下就推開了她,她摔到地上去,回過身卻見肖海岸費力地伸手去夠那屜子,終於夠著了,使勁一拉,整個抽屜砸了下來,砸在肖海岸的額頭上,額上立時冒出了血絲,白色的小袋子到處滾落。肖海岸仿佛不感到疼,他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起一個小袋子,咬了個口子,便洗起了白色的粉末。柳茹洛看著他漸漸舒展了四肢,緩緩躺到地上去,面上慢慢流露出愉悅的沉迷的表情,目光迷蒙地望向天花板,仿佛那裡有他向往的極樂。

  柳茹洛的淚從眼裡頹然地滑落。將來有一天,她也會像眼前的肖海岸一樣嗎?變成一個癮君子。剛一這樣想,柳茹洛的手腳也發起麻來,她變得焦躁不安,眼前不時閃過楊羽傑和賴冰兒一起的畫面,他們一起走在“酒隱”出來的巷子裡,一起上了一輛人力三輪,賴冰兒居然還一大早就出現她家的客廳裡,是不是她不在的時光,羽傑留她在家裡過了夜。羽傑本就是個隨性的人,可以見她一面,就和她發生了**,那麽賴冰兒就更不必說了,他們是高中同學,他們是初戀,有的是感情的基礎,要比她和他**發端的愛情牢靠得多……柳茹洛胡思亂想著,越發心慌氣躁起來。她終於抬手拿起滾在腳步的一個小袋子,學著肖海岸的樣,咬開了一個口子,戰戰兢兢地舔著那些白色的粉末。很快的,所有的煩惱都不複存在了,她像肖海岸一樣舒服地躺到地上去,目光迷離地看著天花板,那裡儼然是一片浩瀚的香山紅葉,她的羽傑抱她,吻她,背著她,大聲地說:“我愛你,柳茹洛!”

  柳茹洛的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桃李街3號裡,楊羽傑反覆撥打著手機,肖海岸再也沒有接聽電話。楊羽傑困頓地癱坐到沙發上。

  同一時刻,醫院裡的金東旭也極為困頓。他獨自坐在病床邊,對著昏迷的馬豔菊懊惱著。病房的門輕輕地被推開,柔桑走了進來。看到柔桑,金東旭站了起來,低聲問道:“這麽晚,你怎麽還來?明曉睡啦?”

  “是明曉讓我來看看你的。大嫂還沒醒嗎?”柔桑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馬豔菊,她的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雙目緊閉,就像一具枯槁。柔桑的臉上滿是歉意,“東旭,我覺得好對不起大嫂……”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只有面對,現在只希望豔菊能快點好起來。”東旭拍拍柔桑的肩。

  柔桑的擔憂卻更深了,“要是大嫂醒了,告訴明曉我們之間的事情,那可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東旭心煩意亂的。

  柔桑歎口氣,隻好強顏歡笑安撫他道:“你別擔心,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大嫂一覺醒來,就什麽都忘記了。”

  東旭咧了咧嘴,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柳茹洛的夢做了整整一夜,夢裡無不是羽傑的音容笑貌。醒來後,沒有羽傑,只有肖海岸。肖海岸還睡在地上,柳茹洛推醒了他。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看一地狼藉,立即起身收拾了屜子,重新塞進大櫃去。再看看柳茹洛,他蹙著眉問道:“你,你是不是也沾這東西了?”

  柳茹洛起身整理了衣裳,並不作答。

  肖海岸也不再問。他走到窗前去,拉開窗簾,見窗外一派陽光明媚,回身對柳茹洛道:“今天天氣好,我們一起去玩吧!”

  “好,閑著也是閑著。”柳茹洛回給他一個爽快的笑。

  於是,整裝出發。

  車子在林蔭道上奔馳,夏日的風撲面而來,清涼爽快。車子開了許久,終於開進一片農場。先是大片的番茄地,浩浩瀚瀚,一碧萬頃。繼而是櫻桃林,綠蔭濃密,紅紅的小果子掛滿枝頭,空氣裡到處都彌漫果實的清香。下了車,肖海岸拿出手機撥打電話,柳茹洛聽到他道:“喂,兄弟,在哪兒呢?我在哪兒?我在你家農場啊,還不出來見駕!”

  不一會兒,柳茹洛就見林蔭深處鑽出一個年輕男人。那男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著花格短褲,寬松的白色棉T,一路小跑著過來。走近了,只見是面如滿月,目燦若星,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笑嘻嘻,露著一口白牙。

  “季小亭。”肖海岸對柳茹洛介紹。

  “喲,身邊又換美女呢!”季小亭樂呵呵地衝柳茹洛伸出手來,“美女,失敬失敬。”

  肖海岸一下拍開他的手,道:“我的花,你別想揩油。”

  “是,是,謹遵教誨。”季小亭依舊樂呵呵的。

  “季大少爺,今天怎麽有空光顧你們家的祖業啊?”肖海岸笑著問季小亭。

  季小亭“嘖嘖”了幾聲,手舞足蹈地說道:“有什麽辦法呢?陪老婆下來踏青啊!快生產的人,再不出來遊山玩水以後拖兒帶女就沒機會了。”

  “恭喜你快當爸爸了。”柳茹洛斯文地笑了笑。

  季小亭十分歡喜,“謝謝謝謝,男人嘛,有妻有子就有面子,誰像肖海岸啊,連個老婆都管不住,掉價的離婚男。”

  一句話說得肖海岸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衝季小亭腿上踢了一腳,道:“不損我,你會死啊?把你家快生產的女人拉出來遛遛,讓我鑒定一下那肚子裡揣的到底是不是你下的種。”肖海岸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柳茹洛看見季小亭的表情頗有幾番掛不住,知道是肖海岸的玩笑開大了。

  “你們男人聊天,我去找弟妹說話去。”柳茹洛說著,徑自穿過櫻樹林。肖海岸看著她長裙飄飄的背影,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季小亭在肖海岸跟前晃了晃手,肖海岸一下拍開他的手,吼道:“幹什麽?”

  季小亭甩著被拍疼了的手,道:“肖哥,這妞哪來的,和你以往的妞不太一樣。”

  “怎麽不一樣?”

  “正點。”季小亭收斂了笑容,嚴肅地道。

  柳茹洛已經穿過櫻樹林走到一片番茄地。蓋著塑料薄膜的番茄地,視野開闊。那些雪白的薄膜之間站著一個孕婦,她背對著柳茹洛,兀自望遠處的風景。柳茹洛不禁蹙起了眉頭,心裡咯噔了一下:千月?

  一定是千月,雖然懷孕了,體型有些臃腫,但是柳茹洛相信那就是千月。千月懷孕了,算算日子,現今應該就是這樣大腹便便的模樣。她的心狂跳著,眼睛裡浮起了淚花,一路小跑起來,喊著:“千月,千月!”

  柳茹洛剛跑了幾步,就見那孕婦快速走向公路,上了一輛私家車,私家車很快就開走了。柳茹洛呆立在原地,直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驚跳起來回過頭去,見是肖海岸和季小亭。

  看見柳茹洛眼底的淚痕,肖海岸皺了皺眉頭,嫌惡地道:“笨女人,你能不能不老一副苦瓜臉啊?帶你出來玩,玩出兩窩眼淚,那有什麽意思?”

  柳茹洛不理會肖海岸的冷嘲熱諷,她只是抓住季小亭的手,激動地問道:“小亭,你告訴我,你妻子叫歐陽千月嗎?”

  季小亭疑惑地看了看她,頗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是啊,歐陽千月是誰?”

  柳茹洛失望地松了抓住季小亭的手,頹然地看向私家車開走的方向。不是,或許是她看錯了,因為思念成疾,所以看花了眼。有心躲開,哪能這麽巧就遇上呢?

  季小亭環視了四周一番,好像在尋找著什麽,嘴裡喃喃道:“去哪兒了?”

  “你老婆嗎?”柳茹洛軟綿綿地道,“已經上了一輛私家車,走了。”

  季小亭“哦”了一聲,就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掛電話,接通了,他轉過身子,面朝番茄地,聲音變得極盡溫柔,道:“喂,老婆,在哪兒呢?已經被父親大人的車接走了啊?那好,注意安全,自己小心喲!”掛了電話,回過身來,季小亭臉上還殘留著剛才和妻子通電話時的溫存。

  肖海岸把手搭在柳茹洛肩上斜睨著季小亭,話裡半帶著諷刺,“瞧不慣你這樣一見老婆就蔫的人。”

  柳茹洛不悅地拿掉肖海岸的手,冷笑著道:“那倒是要像你那樣,用拳頭和武力方能顯示男兒本色嗎?”說著,柳茹洛徑自走掉。

  肖海岸尷尬地笑了笑,追上柳茹洛道:“喂,今天想玩點什麽?”

  “你怎麽安排,我怎麽玩。”

  柳茹洛淡淡的。肖海岸抿著唇,回過頭問季小亭道:“今天怎麽招待我們?”

  “吃吃喝喝唄,還能怎麽的?”季小亭聳聳肩。

  楊羽傑剛結束會議,正準備回辦公室去,賴思明快速走出會場,攔住了他,“楊秘書!”他喚他。

  楊羽傑回過身來,疑惑地看著賴思明。

  “昨天你送冰兒去的醫院啊?謝謝你。”

  楊羽傑笑了笑,淡淡道:“不謝,小事情。”

  “楊秘書,我聽冰兒媽媽說冰兒一整個晚上都沒回家,是你和她在一起嗎?你們……”賴思明的目光在楊羽傑臉上探尋著。

  “我已經結婚了,請賴行長不要誤會,我和冰兒只是高中同學。

  楊羽傑說著就兀自離開會場,去了辦公室。剛到辦公室就接到謝凡的電話。

  “羽傑,和洛洛一起來北京吧!你父親的遺產交割手續,你倆一起來辦理。”謝凡在電話裡興奮地說。

  楊羽傑隻覺一陣悲從中來。“知道了,叔叔。”掛了謝凡電話,他靠在辦公椅上久久喘不過氣來。洛洛,你到底在哪裡?接下來的日子裡,楊羽傑四處尋找著柳茹洛,直到金明曉在醫院中已能下床走路,柳茹洛還是下落不明。

  柳茹洛在哪兒呢?她就蟄伏在肖家小別墅裡,和肖海岸一起醉生夢死,一起吸食毒品。想念羽傑,心口疼得要碎裂的時候,便吸食毒品,在幻覺裡重又看見她的羽傑。她知道,沾了毒品,她這一生已經毀了,她離她的羽傑越來越遠了。所以,但學落花逐流水,任青春肆意飄零吧。每日裡在酒精、毒品、眼淚中度過時光,唯一能做的,還有寫作。肖家小別墅裡,柳茹洛完成了第二季度的交稿。行走到陽光底下,她就像一具行屍走肉,經不起陽光和暖風的曛融,仿佛能在那樣的溫暖裡溶化掉。用一隻手遮住額頭,她仰視著青天白日,飛鳥羽翼,眼淚在蒼白的笑裡滑落下來。

  肖海岸剛從游泳池裡遊完泳上來,披著浴巾,濕漉漉地走到她跟前,問道:“怎麽不在房間裡呆著?”

  柳茹洛淡淡地流露一個遊離的笑,道:“海岸,謝謝你這段日子收留我,現在,我該走了。”

  肖海岸睜大了眼睛,道:“你不能走。”

  柳茹洛笑起來,“從前,你用拳頭和武力都掌控不了我,更何況現在?我必須要走了。”

  “離了我,你的白面從哪裡來?所以,你不能離開這裡,離開這裡,你會死。”肖海岸鄭重地道,目光裡透著逼人的陰鷙。

  “死,也不會讓你掌控我。”柳茹洛的臉上流露倔強的神情。

  肖海岸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不出一個月,你一定會回到這裡來。”

  柳茹洛沒有應聲,她只是邁著她輕飄飄的步履踏出了肖家小別墅。她單薄的背影在日頭底下像一張紙。肖海岸一直目送著她。柳茹洛,他的前妻,和他折騰了十幾年的女人。他愛她,但是掌控不了她。

  出了肖家小別墅,柳茹洛去了醫院。好久沒有見到金明曉,她得去看看他的傷勢恢復得如何,她還得去看看鍾翠柏。鍾翠柏已經出院,柳茹洛隻好去尋金明曉。金明曉正在柔桑的攙扶下在病房裡練習走路,一抬眼見柳茹洛像一隻細瘦的蜻蜓欠在門框裡,他立時又驚又喜,壓低嗓音對柔桑說:“趕緊給羽傑打電話。”

  柔桑愣了愣,便去尋手機,出病房去打電話。

  柳茹洛輕輕走到金明曉跟前,金明曉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中,道:“去哪兒了?去哪兒了?我和羽傑都快擔心死了。”

  柳茹洛的淚奪眶而出,像斷線的珍珠,怎麽也止不住。

  金明曉放開她,擦拭她臉上的淚珠,自己的眼角也濕潤了,責備道:“大哥傷得這麽重,你怎麽能扔下我,自己一個人走掉呢?你要讓我擔心死嗎?”

  “對不起,”柳茹洛啞著聲,她扶住他的雙臂,上下左右打量了金明曉一番,抽噎著道,“恢復得好嗎?能站起來了,一定恢復得不錯,對嗎?我的明曉哥是最堅強的人。”

  “我的洛洛也是最堅強的人,不能再玩失蹤了,否則,我就不要你這個小妹了。”金明曉故意威脅著。

  柳茹洛含著淚笑起來,使勁吸著鼻子。

  柔桑回到病房,對金明曉道:“已經給羽傑打電話了,他馬上就過來。”

  柳茹洛一驚,看看柔桑,又看看金明曉,“你們告訴羽傑我來這裡了?不行,我不能見他,我得馬上走。”柳茹洛說著拔腿就要逃,金明曉一把拽住她,力道太大,牽動了傷口,疼得低叫了一聲。

  柳茹洛趕緊又扶住他,問道:“明曉哥,你怎麽了?”

  金明曉扭曲著面孔,使勁咬著牙道:“為什麽要走啊?羽傑很擔心你的,你失蹤這麽久,他都快瘋了,你知道嗎?他工作強度已經夠大的了,你為什麽還要成為他的思想負擔?你已經嫁給他了,為什麽就不能為他考慮呢?你不是很愛他嗎?愛他,怎麽能讓他這樣受煎熬?”

  “我……”柳茹洛隻覺心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她幾乎聽不得“羽傑”二字,否則心口便有撕裂般疼痛的感覺。她撫住心口,搖著頭道:“我沒有臉再見他,我不能再見他……”她一步步向後退著,臉煞白如紙,終於一轉身,她飛也似的逃出了金明曉的病房。

  “快去追她,一定要把她堵住。”金明曉衝柔桑喊。

  “哦。”柔桑立即追出病房去。

  柳茹洛已經進了電梯,電梯雙門快速合上,電梯瞬間向底樓墜落。柔桑拍著緊閉的電梯門乾著急。電梯裡,柳茹洛斜靠在牆壁上,淚如泉湧。羽傑,對不起,忘了我吧!忘了曾經一起的所有時光。謝謝你,愛過我。我也愛了你,整整一個曾經。可是我們都太年輕,年輕的孩子對於愛情,要說珍惜,不要說永遠。永遠有多遠,永遠太遙遠,我們都承擔不起。如果相遇時,我還是白紙一樣美好的身份,親愛的羽傑,那該多好,而不是現在這樣。我恨自己,恨命運,恨上天喜歡捉弄人。我也恨你,羽傑,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麽要讓我執著地愛上之後,就無法遺忘和丟棄?我恨你,因為愛你,便有了諸般痛苦和折磨。不如今生從未遇過。

  柳茹洛哭得快昏厥過去。“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滑開,楊羽傑就站在電梯門口。四目相對,恍如隔世。兩雙流淚眼,兩個斷腸人。

  楊羽傑一下就將柳茹洛拉出電梯,擁入懷中。電梯門在柳茹洛身後重新閉合。

  柳茹洛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心臟急劇地跳動著。楊羽傑使勁將柳茹洛的頭摁在胸口,他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她又一次逃之夭夭。

  “喂,讓開,讓開,擋住電梯門了。”護士推著推床走過來,大聲呵斥著。

  楊羽傑拉了柳茹洛奔出了醫院。在醫院大門口攔了輛面的,楊羽傑領著柳茹洛回到了桃李街3號。一路上,楊羽傑都緊緊攥著柳茹洛的手,進了客廳,他將洛洛往沙發上一放,隨手操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往自己手臂上一滑,殷紅的血便滲了出來。柳茹洛驚慌失措,她低叫了一聲,睜大了雙眼,淚水在眼眶裡驚懼地打著轉,她要起身給他拿藥箱去,楊羽傑喝住了她:“別動。”

  柳茹洛又隻好坐回沙發上,只聽楊羽傑柔腸百結地說道:“我單位還有很多事,我要回去處理。如果下班回來的時候,我見不到你,那麽這把刀子劃破的地方就不可能是手臂,可能是手腕,可能是脖子上的動脈,也可能是心臟。所以,如果你想我死的話,你就逃走吧!”

  淚水從柳茹洛眼裡重重地迸落,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渾身發抖,宛若一隻驚弓之鳥。

  楊羽傑將水果刀往茶幾上一扔,便蹲下身抱住柳茹洛,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洛洛,我也不想這樣嚇你,但是,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能再逃走,不能再消失了,否則我找不到你,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柳茹洛哽咽道:“你先去單位吧,你下班回來之前,我會乖乖呆在家裡,不會走的。”

  楊羽傑抬起頭來,破涕為笑,他一下抱起她走進臥房去。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蓋上毯子,吻了吻她的額頭道:“睡吧,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柳茹洛聽話地閉上眼睛。看著她疲累的憔悴的面龐,楊羽傑的心一陣絞痛。他伸手輕撫她的面頰,喃喃道:“洛洛,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楊羽傑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房門,楊羽傑歎一口氣往單位趕。

  約摸著楊羽傑已經離開了桃李街3號,柳茹洛睜開了眼睛,淚水從她的眼角輕輕滑落下來。起身走到客廳裡,柳茹洛尋到了那把水果刀,刀鋒上還殘存著乾枯的血跡。柳茹洛的心刀割一般,胸口沉悶得像堵了一堵牆。她回想起吃白面的這些日子,心底裡能剩下的只有冰冷和絕望。羽傑,你知道嗎?我再也配不上你。

  柳茹洛起身去菜市場買菜,她要給楊羽傑煮飯。現在她能做的,只是為他煮一頓飯。

  晚上一下班,楊羽傑便推了各種應酬,急急往家裡趕。進了家門,見柳茹洛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他才長長地輸出一口氣。換了拖鞋,他輕輕走了進去。柳茹洛聽見響動,站起了身子,她怯弱地看著他。多日不見,楊羽傑瘦了。深黑的眼圈,眼睛裡布滿紅絲,臉上的輪廓都突兀地顯現出來,原本高大的身材因為清瘦顯得越發高挑。柳茹洛心裡一酸,她低垂了眉眼,低聲說道:“開飯吧。”說著,她便走進客廳去。

  楊羽傑跟了進去,洗了手,坐到飯桌旁。柳茹洛已給他盛好了飯,兩相對坐,都默默地吃著飯。柳茹洛只顧低頭扒飯,忽聽到啜泣的聲音,她知道是羽傑在哭,她的淚也簌簌地往下落去。楊羽傑停了筷子,他抬起頭看她,她正瑟瑟地垂著頭,淚珠一顆一顆碎在碗裡,他的心口劇烈地疼痛起來。

  “等下,我們出去散散步吧!”楊羽傑啞著聲說道。

  柳茹洛沒有抬頭,只是頓了頓,低聲道:“好。”

  吃過晚飯,楊柳二人散步到桐江邊。日落黃昏,余暉散在江面上,碎成粼粼的金浪。許多紅鯉就遊竄在金浪間,豔麗的色彩相映成趣。楊羽傑去買喂鯉魚的光餅,柳茹洛就在岸邊的石塊上坐了。她抬頭看天空,寶藍底的天幕,流淌著玫瑰色的雲霞,這裡一抹,那裡一縷,仿佛是流動的華光突然冷凝,又像是潑濺的水彩,漸次乾涸。一陣晚風吹來,柳茹洛瑟瑟地抱了抱雙臂。時值盛夏,氣溫正當暖熱,但這陣風讓柳茹洛沒來由地發了寒。

  楊羽傑已經買了光餅回來,他在柳茹洛身旁的石塊上坐下,遞給柳茹洛一個還溫熱著的光餅。柳茹洛看見他手臂上的刀疤創面還很新鮮,心裡不禁一緊。

  “還疼嗎?”

  楊羽傑搖了搖頭,他將光餅撕成碎片,往江裡丟去。許多鯉魚一擁而上,你推我搡地瘋搶著。

  “不問問我這段時間去哪裡了嗎?”柳茹洛道。

  楊羽傑再次搖了搖頭,“不問,你能回來就好。”

  柳茹洛將手裡的光餅全都往江裡撒,鯉魚們搶得更瘋了。柳茹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低頭看楊羽傑,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逛逛吧!往上遊走。”她道。

  看見她的笑容,楊羽傑的心情終於明朗起來,“上遊有很多人在游泳。”

  “那你去遊給我看。”

  楊羽傑起身,牽了柳茹洛的手快速往上遊走去。桐江上遊開了許多游泳用品店,柳茹洛在店裡幫楊羽傑挑了件泳褲,楊羽傑換了泳褲便往江邊走。柳茹洛抱著他的衣服坐在江邊的石階上,她的身後是各種彩旗迎風招展。楊羽傑臨下水前,回頭衝柳茹洛笑了笑,“好好看著,你老公遊得很帥的。”楊羽傑說著,便“噗通”一聲下了水。他快速地向江中遊去,身影散入游水的隊伍。柳茹洛在那寬闊的江面上已經尋不到他的蹤影了,便百無聊賴地把頭擱在懷裡的衣服上,目光失神地飄向遠方。不知何時,身旁坐了個人,柳茹洛回神,見是賴冰兒。

  “好巧,”賴冰兒側過臉緊盯著柳茹洛,那目光充滿了妒忌,語氣也顯得尖酸刻薄,“不是說好要離婚了嗎?怎麽又厚著臉皮回來纏住羽傑呢?”

  柳茹洛並不理會她,她還是把目光幽幽地拋向江面。見柳茹洛是不鹹不淡的表情,賴冰兒一下就被激怒了,她搶過柳茹洛手裡的衣服扔向遠處,憤憤然道:“我讓你裝優雅!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裝什麽優雅?”

  柳茹洛吃驚地看著賴冰兒, 她緩緩站起身,用遊離的聲音說道:“我要不要離婚,我回不回來,我纏不纏住羽傑,乾你何事?”

  賴冰兒“謔”一下站起,近乎刁蠻地耍著脾氣,“我是羽傑的初戀,我把我的第一次給了羽傑,他是我生命裡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他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你給了他什麽?棄婦的身份,讓他娶一個殘花敗柳,娶一個破鞋,這就是你給他的,你不覺得羞恥嗎?”

  柳茹洛臉色煞白著,賴冰兒的話多少打擊了她,她說的正是她一直芥蒂的,但她還是淡淡地輕輕地笑著,道:“相比你,我有什麽好羞恥的?害死了宇風,又要來禍害我們羽傑嗎?初戀怎麽了?當初是你拋棄他,不是他拋棄你,拋棄了愛情尋求富貴的勢利女,嫁入豪門未遂之後又回頭來尋初戀了?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你真是可笑至極。”

  “你!”賴冰兒一下揪住了柳茹洛的手臂,她的眼睛裡噴射著妒忌的怒火,她居然敢恥笑她,這個陰森森的女人居然敢羞辱她,她咽不下這口氣。而柳茹洛迎著她的目光,絲毫都不躲閃,她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那麽輕描淡寫,那麽輕易就輕視了她,這是她無法容忍的。

  “喂,誰亂扔衣服?”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賴冰兒看見柳茹洛的表情瞬息萬變,又驚又呆地張著嘴巴,她也狐疑地回過身去,這一看,她整個人都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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