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的催促,程處默站了起來,衣袂飄飄猶如一代大師的模樣,看的尉遲小黑三人都是惡心不已。
程處默挺了挺胸膛,大聲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將進酒的詩文在園子裡想起,還未念完一半,整個庭院已是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響,伊毅等人臉上原來的戲虐笑容慢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事一臉的震驚,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眼睛之中盡是震驚之色,饒是心性如李綱也是呆滯當場。
程處默的詩文念完了,可是,氣氛很怪異,異常的安靜,沒有一絲聲響,所有人都是呆住了。
在座眾人都是飽讀詩書之人,雖是不能作出好詩但是卻能品出詩詞的優劣,程處默這首古體詩,簡直是當世乃至是前人後世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篇幅不算長,卻五音繁會,氣象不凡。它筆酣墨飽,情極悲憤而作狂放,語極豪縱而又沉著。詩篇具有震動古今的氣勢與力量,這誠然與誇張手法不無關系,同時,又不給人空洞浮誇感,其根源就在於它那充實深厚的內在感情,那潛在酒話底下如波濤洶湧的鬱怒情緒。此外,全篇大起大落,詩情忽翕忽張,由悲轉樂、轉狂放、轉憤激、再轉狂放、最後結穴於“萬古愁”,回應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氣勢,亦有曲折,縱橫捭闔,力能扛鼎。其歌中有歌的包孕寫法,又有鬼斧神工、“絕去筆墨畦徑”之妙,既非鑱刻能學,又非率爾可到。
郝連玉本來很是擔憂程處默,但是自他開口第一句,郝連玉就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副悠然自得朗誦詩詞的男子,竟是有點不認識,自己從來沒聽說過他會作詩,但是這越聽下去越覺得震驚,越聽越覺得心驚,這是一首好詩!可這詩竟是出自他之手,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這詩讀起來朗朗上口,李綱早已是呆了,嘴中喃喃重複著這詩,眼睛中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良久,終於是大笑不已,“哈哈,好詩好詩,沒想到當今世上還能有人作出如此佳作,程賢侄,真乃世間少有的大才,老夫眼拙,竟是沒看出賢侄之才,實在是慚愧。”
自古文人相輕,但對於真正的大儒,都是由衷的敬仰,程處默他日雖只是吃喝玩樂的土匪性子,但是僅此一首詩,就能名揚天下,程處默在眾人眼中仿佛高大起來,更是閃耀著金光,讓人不敢直視。
從此以後,再無有人敢說程家都是粗人了!
面對眾人的讚賞,程處默很是得意,凌天這小子果然沒說錯,這詩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的存在,沒想到這小子隨隨便便拿來練字的詩詞都是這麽好,居然能令李綱這樣的大儒失態,這小子也太妖孽了,更是徹頭徹尾的敗家子,這麽好的詩,竟是隨便就扔進了垃圾桶,這哪是一個人該做的事啊?
看著眾人圍著程處默不停的拍馬屁,伊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本來自己一首詩已是被李綱看中,今晚本來是自己出風頭的日子,本來是自己要名揚大唐,可是,現在現在這一切都是被這個粗人搶去了,自己早已是被忽視,因為程處默,自己仕途捷徑全毀了,現在所有人眼裡都是程處默,哪還有自己的事,自己的詩更是被遺忘,心中不甘,憤怒,為什麽這個粗人能作出如此好的詩,他的才學怎麽可能這麽好?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程處默,這首詩真的是你所作,我不信,一定是你買來的。”伊毅臉色陰沉大叫。
為了出名,賣詩之事時有發生,並不稀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賣詩的人大都才學有限,若是一個人能作出這麽好的詩,他怎麽會笨到拿出來賣給他人,只要將此詩亮出,自是能揚名天下,功名利祿唾手可得,只有傻子才會將這麽好的詩賣錢,但傻子能作詩嗎?
李綱呵斥道:“住口,如此無知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程處默卻是一臉的不在乎,笑道:“這事不怪伊兄,都怪平時處默行事低調,我爹說,我這個兒子武能震天下,文能驚四方,若是太過張揚會嚇死別人的,我太厲害了,讓別人怎麽活啊?”
李綱不禁眼角抽了抽,這小子這話說的也忒惡心了,你小子還低調,隔幾天砸家店,隔幾天又是捂著大斧要砍人,整個長安就沒人不知道你程處默的,這樣也叫低調,那你小子要是張揚起來,豈不是要鬧到天上去?
李綱的讚賞自是坐實了程處默這首佳作的地位,夜已深,眾人都是各自散了,臨走都是腦海中不斷回味這詩,越品越覺得文采斐然。
程處默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有異性沒人性,將尉遲小黑三人轟走了,陪著郝連玉回郝府。
街上仍是燈火通明,但人少了,程處默郝連玉並排走著,丫鬟小嬋跟在後面。
“程公子,你這詩作的真是好,沒想到公子還能作詩?”小嬋一臉單純的佩服。
程處默摸著頭很是得意,郝連玉笑道:“你這丫頭又不懂詩,怎麽知道這詩的好壞?”
“小姐,我不懂詩,但是我動的看人啊,連李老這麽厲害的大儒都是稱讚有加能不是好詩嗎,小姐,你沒看到,那個討厭的伊毅本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被程公子這首詩震驚的臉都快扭曲了,別提多好笑了。”
郝連玉用手抵了一下小嬋的額頭,嗔笑道:“你這丫頭,鬼靈精怪的,你呀,什麽都懂。”
小嬋摸著頭呵呵直笑。
剛才發生的事郝連玉到現在都是覺得太離奇了,有點恍惚仿佛像是在做夢,自己認識程處默很久了,他能有此才華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若是他能作出一首普普通通的詩倒也不稀奇,但是這首詩的分量有多重,自己雖是喜歡詩詞,但是還沒有到那種一眼看出詩詞有多好的本事,剛開始,程處默念詩的時候,只是覺得這詩大氣,朗朗上口,仿佛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只是覺得是一首好詩,但有多麽好卻是不知,程處默能作出這樣的詩已是夠讓自己震驚了,可是後來,看見伊毅他們震驚的表情,甚至是李老這樣的大儒都是震驚的差點失了神,直到此時自己才知道這首詩的分量,這首詩乃是少有的傳世之作。
程處默看著郝連玉呆呆的看著自己,這眼神似是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不明所以,傻笑道:“怎麽了?”
“這首詩真的是你作的?”
看著郝連玉的眼睛,程處默有點心虛,隻得眼神四處亂瞟,挺了挺胸膛,裝作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當然是我作的,這還有假?”
郝連玉見程處默眼神閃爍,不敢看自己的眼睛,頓時明白點了什麽,笑道:“你這首詩如此好,但是我還有點不明白的地方,你能幫我解答嗎?”
程處默終於慌了,額頭滲出冷汗,腸子都悔青了,怎麽忘了這茬,自己就只是拿了小天的詩,卻是沒有問明白這詩到底講了什麽,這要是被連玉一問,自己一定會露餡的,到時連玉一定會生氣不在理會自己了,怎麽辦?心中百轉千回,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連玉,這詩有什麽好說的,天色不晚了,我還是趕緊送你回去吧。”
沒反應!
“昨天我碰到一件好玩……”
程處默頓住了,轉移話題顯然不是一個好辦法,郝連玉正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躲是躲不過了,“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岑夫子,丹丘生這兩人是誰?”
“這個……這個……他們是我在軍營裡的朋友。”
“那陳王是誰?”
程處默想哭,鬼知道這陳王是哪個混蛋,“陳王……陳王嘛……喔,這個陳王也是我的朋友,姓陳名王,跟我是過命的交情,經常在一起喝酒,那家夥酒量不行,酒品還差,每次都喝醉,每次都是發酒瘋,有一次這混蛋喝多了,光著膀子滿大街跑,所以我沒跟你說過,丟人。”
本以為自己蒙混過去了,可是郝連玉搖頭苦笑,“說吧,這詩到底是誰所作?”
“這真的是我作的,沒假。”程處默依舊是死鴨子嘴硬強撐。
“你還騙我?陳王是你好朋友?還和你一起喝酒?曹子建都死了幾百年了,你還有幸能見到他?”郝連玉臉色有些不悅。
“噗嗤”
小嬋聽了拚命忍住,但還是笑出了聲。
程處默這才知道這陳王就是曹子建,城牆厚的臉皮竟也是一陣燥熱,很尷尬,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連玉,我不是有心騙你的,只是剛才那個情況,姓伊的那小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
“現在知道說實話了?”郝連玉嘟著嘴笑道。
“我能有什麽才華,這首詩的確不是我作的,但是我答應過他,絕不會將他的名字泄露出去,他是我兄弟,答應他的事我不會出爾反爾的。”
郝連玉沉思了片刻,笑道:“我知道這詩是誰寫的了,是不是凌天,只是沒想到他如此年紀,一身本事,現在居然還能作出如此好的詩,真的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
“連玉,你怎麽知道是小天,我可一個字都沒說啊!”程處默一臉驚訝。
“你的朋友是什麽人,都是些不學無術的人,寶林不用說了,跟你一樣的個性,只知道舞刀弄槍,小衝雖是讀過很多書,奈何沒有絲毫才氣,這樣的詩他作不出來,至於懷玉,他是一名天生的將軍,兵法謀略自是高人一等,但是作詩他不會,這樣就只有凌天有此本事了。”
程處默摸著腦袋傻笑,一臉的欽佩,“連玉,你真聰明。”
“什麽聰明,是你太笨了,你今天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看你明天如何收場?”郝連玉雙手交叉於身後,蹦蹦跳跳笑道。
“怎麽如何收場?”程處默一臉的茫然。
可是,已是到了郝府,郝連玉一臉玩味道:“明天就知道了,再見。”說完獨留程處默在黑夜裡發呆,和小嬋進了府。
“明天會有什麽事呢?”程處默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