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這個傳說，膏靈來自高嶺土。”遲萬火說道。

　　高嶺土，產於高嶺土礦。這不是一種普通的瓷土，質量精純的高嶺土，潔白細膩，一直是製作精品瓷器的絕佳原料。明清大量官窯瓷器自然都是用高嶺土燒製。

　　“膏靈，是高嶺土燒製瓷器後產生的。”根據遲萬火師父手抄本中所述，明朝在采掘高嶺土的過程中，出了一批質量絕佳的高嶺土。

　　當時，朝廷對官窯瓷器的製作相當重視，設立禦器廠，並派遣了督陶官。

　　手抄本上並沒有記載督陶官的姓名，但是這位督陶官無疑是一個水平極高之人。發現了這批高嶺土之後，他立即上報朝廷，並根據數量，列出了要燒製一批頂級宮廷瓷器的清單。

　　在燒製瓷器的時候，自然有一些不合格產品，會被當場敲碎，不得外流。

　　有一隻瓷瓶，上半部分被敲碎了，下面一小半還有。被當時製作這件瓷瓶的工匠偷了出去。當時監管極其嚴格，工匠偷瓶是費了些心思的，他將瓷瓶藏在身上時，還受了傷。

　　這件瓷瓶製作精良，畫工精湛，僅僅是因為瓶身略有歪曲而被敲碎。

　　冒著殺頭的風險來偷一件殘器，顯然是有什麽古怪之處。原來，這個工匠發現了瓶內底部的異常。

　　這個瓶子底部，附著一坨白膏。這坨白膏軟硬適中，仿佛揉好的麵團，高溫燒製竟然沒有固化。

　　回到自己的私密處所後，工匠發現，瓶壁要比其他瓶子薄，仿佛這層白膏是順著瓶壁流了下來才導致的。而瓶身略有不正，似乎也說明了這一點。

　　工匠正要取下這團白膏，突然聽到有人來的動靜，匆忙之中將這團白膏放到了水缸裡。

　　等來人走後，他想取下那塊白膏，卻發現粘性甚大。最終就和瓶底一起留存了。

　　隨後，工匠發現，缸中之水，變成了亮白色。他嘗試用此水加上普通細土和泥，燒造，結果燒出來的胎質和高嶺土一樣白，一樣細膩。

　　“那塊白膏就是膏靈。隻有這麽一個傳說，最終的流向也沒有提，如今我從未聽說有人見過實物。”遲萬火有些疑惑的問道:“六爺為什麽問這個?難道他見到了膏靈?”

　　“沒有。六爺也是偶然聽到了這麽一個名稱。你知道，他博聞洽物，突然聽到一個自己沒聽說的名稱，自然想打聽一下。遲先生，多謝了。”沈嶽隨後拿出一張銀行卡，“六爺的一點兒心意，遲先生別嫌少，密碼是六個1。”

　　和沈嶽分別後，遲萬火查了卡上的錢，有10萬塊。“六爺真是大方。”遲萬火小小感慨了一下。

　　其實，這10萬塊錢是沈嶽的主意，當時，六爺說要不要送個見面禮，沈嶽提出給錢。六爺想了想，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說給多少錢。

　　而沈嶽，自有他的想法，遲萬火這種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的著，打聽個事就給10萬，表面來看是有點兒多，但是從長期來看，還是值得的。

　　“膏靈”確實在遲萬火師父的手抄本上出現過，遲萬火是偷看的，也沒追問。對此，他並不遺憾。最令他遺憾的，是另一個“傳說”。

　　因為他在手抄本上，還看到了一個配方，用這個配方燒製瓷器，燒製出來就沒有火氣和賊光，如果用料、器型、紋飾等各方面到位，燒出來就是一件古瓷器。這和其他造假瓷器的差距就大了去了，因為，去火光的步驟，很容易或多或少留下不正常的痕跡。

　　而接下來的做舊，增加年份，增加包漿，就相對容易了。

　　不過，這個配方他沒看全，就被師父把手抄本奪了過去，而且直接撕下來燒掉了。遲萬火的師父已經八十多歲，就住在瓷州，遲萬火逢年過節都回去走一趟。看著遲萬火這些年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他的師父也明白他怎麽發的家。

　　燒掉這個配方的時候，遲萬火的師父對他說了一句話:莫讓這個方子毀了你，也就等於毀了我教給你的本事。

　　從一個學徒開始，發奮圖強，最後利用絕頂的技術，走上邪路，發家致富。遲萬火覺得，這就是本事。

　　在一些頂尖人物眼裡，自然是不會把遲萬火放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的。所以，遲萬火心裡總有點兒不忿兒的感覺。遲萬火之所以和沈嶽談起此事，主要不是因為六爺的來頭，而是他內心裡的不忿兒，導致了一種想顯示的，也就是所謂的“裝B”。

　　實際上，遲萬火確實已經和童山川聯手。他需要童山川的渠道，童山川需要他的手藝。童山川也聽他說過這個傳說，不過，童山川不屑一顧。

　　作為一個化學博士，聽到這個膏靈傳說後，童山川當時就打斷了他的話:“從高嶺土的成分而言，高溫下絕對不會有這種變化出現，這個傳說隻是那些底層的工匠們自娛自樂而已。如果有這種事情，隻能說可能是別的物質無意中摻雜了進去。”

　　這就是遲萬火和童山川的區別。

　　遲萬火是工匠出身，他來自民間，他相信很多傳統的乃至有些神道的東西，即便是有些懷疑，或者不能直接借鑒，但心裡總還帶著幾分敬意。而童山川，是一個高智商高學歷的商人，他追求的是嚴密的經得起推斷的直接利益公式。

　　與火癡分別後，沈嶽也一直在思索。高嶺土的礦物成分有高嶺石、埃洛石、水雲母、伊利石、蒙脫石、石英、長石等等，而且不止用在瓷器上，應用范圍很廣。

　　而星雲複，也沒說隻能複原瓷器。所以如果法門中的“膏靈”真是來自高嶺土，如何恢復其他材質的東西?

　　突然間，沈嶽腦中電光一閃，所謂“膏靈”，很可能不是遲萬火說的這個“膏靈”，而是被複原物件本身材質的可塑性狀態精華;比如瓷器，可能就是高嶺土的泥坯或是原坑口的泥坯。

　　他們目前想複原的虎牢青花大罐，所需要的“膏靈”，應該就是高嶺土泥坯，可以將碎片暫時粘合成一個整體，然後再通過四象禦靈陣複原。

　　見到戚B後，沈嶽大致把和火癡見面的情況說了說。雖說膏靈的想法隻是沈嶽的一個猜測，但是戚B聽了，也表示讚同。

　　隨後，戚B提出要去瓷州市轉轉，而且瓷州市附近就有高嶺土礦，也應該買些高嶺土帶回去。

　　沈嶽和戚B，表面都是有點兒“冷”的人。兩人說話，似乎都很淡然，但實際上，已經相互有些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