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岑子吟的手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火折子拿開,呼出一口長氣。她還以為那家夥真那麽憋的住呢!雖然她有其他的準備……可是,岑家酒館都是她家的心血啊,白白為了個流氓燒了,那她可以去切腹自殺了。
扭過頭,王準沉著臉道,“岑家三娘,你敢在鬧市縱火?來人,將此女給我拿下,送到刑部去!”
“誰敢動手!”李柔兒挺胸往人前一戰,手上扯的鞭子劈劈啪啪作響。
李珉從角落處跳出來,衝進岑家酒樓,搶過岑子吟手上的火折子道,“不光我師父敢,爺爺我也敢!有種抓我呀!”
王準一愣,岑子吟將手上那張泛黃的紙遞給李珉,李珉接過來就要燒掉,王準平日跋扈慣了,雖然估計范陽縣主的親爹,怎會將一個小小的縣主和一個沒用王爺的兒子放在眼裡,喝一聲,“把這三個縱火犯都給我拿下!”
李柔兒帶來的侍衛如何肯依?紛紛拔劍怒目相向,安嘉也是一驚,沒想到此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拿兩個宗室子弟。且不說李珉那個皮粗肉厚的,李柔兒打小到大何嘗受過半點兒委屈?這王準還真想把天捅個窟窿不成?
安嘉本以為岑子吟的計謀不會成功的,即便王準再怎麽大的膽子,欺負人也會撿軟柿子捏,卻沒想到不過一張薄薄的從舊書上拆下來的紙就引得那人勃然大怒,不由得多看了岑子吟兩眼,只見岑子吟一臉地驚訝。隨即是釋然的笑容,就像是根本沒料想到王準的反應似的,只是李柔兒和李珉兩個一臉的興奮,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像是巴不得人去抓他們兩個似的,安嘉不由得失笑,還好這兩位平日裡就不是什麽消停的主兒,也沒踢到過鐵板,這樣地神色到還算勉強說的過去。
圍觀的眾人則是瞧著一方勃然大怒。另一方興高采烈的樣子有些愣住了,唯有兩方地侍衛拿著刀劍閃動的冷光提醒著他們這是在雙方對峙的緊張氣氛下,不由得縮縮脖子,不知道呆會兒還會生什麽。
王準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拿人!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瞧見安嘉悄悄的離開,李柔兒叫道,“你們退下,他們要拿我就讓他們拿。誰會王府給我爹說一聲呀!”
王準又不是傻子,聞言厲色道,“誰也不準走!在場一乾人等全部拿下,回刑部審訊有無此女同黨,本官懷疑此女是來自營州的細作,想一把火燒了東市,在亂中生事!”
開元五年三月。大唐收復營州等十二州。
重建營州都份府於柳城。別人不知道。身在大唐地人自然不能不知道這樣地大事。李柔兒一愣。岑子吟笑笑道。“那王大人盡管拉了我去審問便是!”說罷朝李珉使了個眼色。
李珉見狀順手就要將手中那張紙引燃。王準身邊一個侍衛衝進來。一把打掉李珉手中地火折子。“休想替細作毀滅證據!”
李珉摸摸鼻子吊兒郎當地道。“俺就是細作。俺全家上下都是細作!你咬我啊!”
那侍衛慎重地撿起地上地那張紙。小心翼翼地折疊起來揣入懷中。冷冷地看了李珉一眼道。“小王爺既然如此說。那就請隨我們回去走一趟吧!”
王準見東西入了手。冷笑道。“都給我捆了。送回刑部!”
那些侍衛聞言紛紛要去捆人。隻搶著要捆那些在一邊圍觀地。紛紛避開有許多侍衛地李柔兒。眾人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竟然要被捆了送到刑部。那刑部地大牢可不是人呆地地方。一般人進去不死也要脫層皮地。紛紛鼓噪起來。有人更是悄悄地乘亂要溜走。偏生李柔兒在外面布置下地侍衛個個身手利落眼神也好使地很。攔著不讓人走。
後有追兵,前無去路,來這兒的人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卻是要麽有些身份,要麽有些能耐,偶有幾個看熱鬧自詡風流的書生,那更是恃才傲物如同那柳玉河一般,看到此時已是明了了個大概,那王準瞧上了岑家的東西,所以要逼岑家娘子拿出來。而不知道是哪個多管閑事的放出了這樣的風聲,岑家娘子合該是不知道此事的,否則也不能將那般貴重的東西隨身攜帶。
而這王準強搶人寶物不說,還牽連無辜,在這一刻,眾人雖然還是恨李柔兒蠻橫不講理,卻不如恨那王準刻骨銘心。
柳玉河見狀惱道,“分明就是此人強搶岑家的釀酒方子,怕人泄密了,便要將咱們一乾人等通通拿下,進了刑部大牢便沒有活路了,大家若依了,怕是要讓家中父母白人送黑人,眾位不如隨我一起將這群畜生給打了出去!”
在場的個個皆是熱血青年,柳玉河高聲振臂一呼,心中的不滿頓時沸騰,眼見著柳玉河與其幾個朋友率先衝了上去,心中隻道一聲痛快,再不及細想那許多,個個揮舞著拳頭便衝了上去,任面前是明晃晃的刀劍也不畏懼半分。
這一刻,拚了,還能有半天命,若是不拚,進了王家人開的刑部衙門,就別想囫圇著出來。
眼見著原本該乖乖束手就擒的人突然暴走,李柔兒還來不及喊出那一句很經典的台詞,事情就不可控制了。
眼前的熱血青年和侍衛們直接開始了肉搏戰,人群之中血光依稀可見,而人的哀嚎聲不時傳來,那群熱血青年已是被憤怒衝昏了腦子,興許是為著法不服眾,興許是真個太過憤怒,興許是為了掙一條活路,面對刀劍紛紛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劍來。
一場設計中的文鬥變成武鬥,岑子吟一愣,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王準跋扈到如此地步更沒有算到人群中這些家夥如此莽撞,這份熱血,在她算計之內應該在進了刑部以後爆出來,隨即,這些人的親人、朋友還有王家的政敵紛紛會拿此事大做文章。
可是,她偏偏算漏了大唐書生的桀驁,如今事態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了,這酒樓裡本來是她替王家埋下的一包的引子,沒想到卻不小心沒控制好火藥份量,把自個兒給炸了個灰頭土臉。
岑子吟苦笑,隨即釋然,李柔兒見狀也是連連跺腳,還是李珉較為機靈,一手拉著岑子吟,另一手拉著李柔兒向後門跑去,旁邊有李柔兒帶來的侍衛護著不讓他們被波及道。
李珉顯然是做壞事做多了,對躲避危險有本能的反應,三個人在一群侍衛的護衛下跑了許久,再也聽不見打鬥聲了,這才停下來喘著粗氣,岑子吟腦中一片空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李珉的身體素質明顯是三人之中最好的那個,喘息了兩下便道,“好了沒有?好了的話咱們得趕緊回王府去!”
岑子吟張大雙目瞧著他,只見李珉就跟換了個人兒似的侃侃而談,“這會兒咱們得乘著他們還沒打完去搬救兵,不能讓那個王準先進宮告咱們的狀,這時候誰先下手,誰就是贏家。”
李柔兒好容易喘過氣來,跺腳道,“你幹嘛拉著我們跑?咱們又沒做錯什麽,怕什麽?”
李珉不屑的瞥了李柔兒一眼,“就你那腦子,每次被抓住都只會用撒嬌那招,難怪這次你爹氣的要關你三個月禁閉了。”
李柔兒惱道,“你說什麽?”
李珉正要開口,岑子吟知兩人吵起來了肯定得鬧騰上半天功夫,拉住李珉道,“你說的對,現在咱們得抓緊時間,那邊這麽折騰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人命,不少人都是來參加秋試的,真要出了什麽事,怕是罪責都得落到咱們頭上,如今得趕緊進宮把事情說開來才好。”
李珉癟癟嘴,狠是不屑,“說開?咱們這是要先去告他一狀。”頓了頓,指著李柔兒的鼻子道,“你這會兒回去跟你爹哭去,就說那王準在街上當街調戲你。”
說著又瞅了李柔兒身上幾眼, 脫下鞋子就在她身上拍打,弄的李柔兒灰頭土臉,李柔兒被弄的一身的灰塵,一邊拚命躲閃,一邊尖叫,“李珉,你找死是不是?竟然敢用鞋子打我!”
李珉收回鞋子瞧了瞧,不甚滿意的皺起眉頭,卻沒想清楚到底哪裡不對勁,岑子吟見狀哪兒能不清楚,拉著李柔兒的袖子撕了一把,隻扯的露出半邊香肩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就是這樣回去見王爺!縣主,辛苦你了!”
李柔兒叫道,“他敢調戲我?我閹了他!”
岑子吟見狀便知道李柔兒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笑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整治他麽?就這樣回去,包管王爺王妃都要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立即進宮請皇上做主去。”
李柔兒聞言愣了愣,看了自己破破爛爛髒兮兮的衣裳,隨即恍然大悟,忙不迭的問道,“我這樣行了嗎?如果不行,再拍兩下?”
李珉癟癟嘴,“行了!再不行你身邊的那幾個侍衛都要被拖出去砍了,你隻說他拉你的衣袖,你一掙,就摔到地上摔成這模樣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