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鼻子代表一個男人的財庫。若確實如此,我面前的男人有今天這般成就也算是有理可依了。
財庫的象征似乎有所感應,重重的哼了一聲。
我把視線上移,和兩道莫測的眸光對個正著,黑亮深幽,隱隱的火花蓄勢待發,正等著有人不怕死的招火上身。
敵不動我不動。
我好整以暇地坐著,才不做送死的傻瓜。
偌大的辦公室,寂靜無聲,鍾表的嘀嗒走動於此時都成了噪音。
忽然,秦烈站起身來,“啪”地將一張紙拍到我的面前,語氣凜冽,“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紙皺皺巴巴的,上面寫著幾個碩大的字“我不幹了”,單憑皺褶的程度就可證明它一定曾被狠狠的揉搓成團。
沒錯,那正是我留給秦烈的辭職信。
想及秦烈見到信時暴怒的模樣,我快意得差點樂出聲來。
調整好表情,我抬起頭來一本正經的說,“這是我的辭職信。”。
“區區幾個字也叫辭職信?”他的臉黑得恐怖。
我把紙團起,扔進廢簍,“對不起,我沒有經驗。稍後我會再寫一封正式的辭職信給您送上來。”說著就要起身走人。
“你敢再走一步試試看!”他幾乎吼了出來。
我聽話的轉身,“您還有什麽吩咐?”
“你非要跟我作對是嗎?”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少跟我您您的,我聽不慣。”
“是,秦總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去寫辭職信了。”
“好,你寫……”他恨得咬牙切齒,“你就算寫上一百封,我也不會批準你辭職的。”
我揚起下巴,一臉的無所謂,“無論你批不批準,我都要走。”
“你……”
談話陷入僵局,兩人的目光死死對峙著,一道極冷,一道極剛,在空氣中碰撞得劈啪作響。
慢慢地,冷光稍褪。
秦烈無奈的抹了把臉,神色疲憊,“阮清,別鬧了行不行?”
我好笑地望著他,“你覺得我在鬧?我可沒那麽無聊,秦烈,是你說的,如果我不滿可以離開公司。”
“你的待遇比誰都好,有什麽不滿的?”
“工作負荷過大,我承受不了。”
他當然明白我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微窘,“昨天我心情不好,做得有些過分,是我不對。”
難得他低聲下氣的跟我道歉,一時間我有些適應不了,可依然沒忘了為自己伸張正義,“你大老板心情不好,就拿我們小員工出氣。下次你心裡再不痛快了,受苦受累的還不是我們?”
他舉起右手,“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又是道歉又是保證,他如此的挽留不禁讓我疑惑,“我的職位並不缺人做,你為什麽非要留我?”
他若無其事的坐回皮椅,“你畢竟是一個高級主管,也是熟悉我工作習慣的得力幫手,再找一個人還要重新培養默契,只會浪費時間。”
嗯,有道理。可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為何一直盯著桌子而不直視我,和上次在飛機上一樣目光閃躲。
我走上前敲敲桌面,他應聲抬頭,幽黑的瞳眸像深不見底的潭,透不出半點訊息。
這一仔細打量我才發現,他的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趁得愈發有男人味了。為了塑造企業形象,他從來都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襯衫每日必換,胡子每早必刮,今天是怎麽了?
稍顯凌亂的發、隨意敞開兩扣的襯衫、新生的胡茬,再加上深刻的五官、英挺健碩的體格,渾身散發著慵懶頹廢,性感得一塌糊塗!這要是登在雜志上,毫不輸給那些偶像、型男,絕對迷得女人前仆後繼、爭相跳進他懷裡。
至少,我現在就有此想法。
有點骨氣,阮清!忘了他多可惡了嗎?
我暗暗掐了下大腿,拉回被迷惑的神智,繼續不依不饒的控訴,“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害我昨天晚飯都沒吃!”
他把桌旁的塑料袋遞了過來,“這個做補償夠不夠?”
我打開一瞧,愣了!
菠蘿油和蛋撻!
是從我最愛的那家上海茶餐廳帶回來的?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我去機場前買的,雖然涼了,但還算新鮮。”
胡子都忘了刮,卻想著親自跑去茶餐廳買點心?
我得寸進尺,“怎麽沒買奶茶?”
他劍眉一挑,“我記得你喜歡現沏的熱奶茶,怕帶回來你也不喝,就沒買。”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此刻秦烈的眼眸中流轉著溫柔。
食物還未進肚,我已然滿滿脹脹的,難辨滋味,似乎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還有不滿嗎?”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
吃人嘴短,他這招美食攻略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我很明白,即使再有工作能力,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我不過是為了賭口氣而已,現在氣消了,又何須固執己見?
見我態度有所扭轉,秦烈笑了,“那不辭職了?”淺淺的笑痕在唇邊蕩開,漾著惑人的魅力。
老天,你是在考驗我嗎?
我把目光死死的定在辦公桌上,穩定心神,突然間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趁他現在好說話,機不可失!
“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他閑適地往後一靠。
“你要送唐芮妮禮物。”
“什麽意思?”他被我無厘頭的要求搞糊塗了。
“你要送幾件我店裡的衣服給唐芮妮。”
他越來越糊塗了,“你說明白點兒。”
“因為我告訴她,你會送她衣服,給她一個驚喜。”我一直在發愁如何圓謊,終於逮到機會了。
秦烈頃刻間變了臉,剛才的笑意早已消失無蹤,“你為什麽這麽說?”
“幫你追女人啊!”我拋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男人顯然不買帳,又咬牙切齒道,“你可真好心!”
我端出強硬的架勢, 掩飾心虛,“反正我話已經說出去了,你到底答不答應?”
他周身的溫度又降至零度以下,眸中的寒劍似要將我刺穿,末了,從齒縫間逼出幾個字,“好,我答應。”
目的達到,我見好就收,“沒別的事,那我就下樓工作了。”
他一言不發,依然目光森冷的緊盯著我,扶在桌沿上的手緊攥成拳。
此地不宜久留,我把沉默當成同意,往門口走去。
臨出門前,我不忘提醒他,“衣服挑好後,我會把帳單送過來。”然後,迅速轉身、邁步、關門。
呼,大功告成。
我準備下樓盡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齊雅茜,還未走出一步,隻聽“嘭”的一聲悶響從屋裡傳來。
呃,像是……拳頭狠擊桌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