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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帝卡努特》三十四 經義辯駁的始末(下)
  滿不在乎的看著底下的騷亂,卡努特曬然一笑:“那些信上帝的以色列人,給埃及人奴役,雖有神的庇護卻不能反抗,即便經神降了幾次天災,卻仍舊要做埃及人的奴仆。即便最後你們的神殺死了埃及所有頭生的,以色列人也不過得了自由,並不能向埃及人復仇。”

  “怎麽,”說到這個,瓦爾德馬頓時找到了反擊的機會:“所有埃及人頭生的都死了,而追擊以色列人的追兵也全部被淹死在紅海裡——你因為這仍不足以向埃及人報以色列的仇?”

  “當然不。”卡努特滿不在乎的冷笑:“若是有人羞辱了我,我非得親手宰了他——若是他釣魚時釣著了克拉肯,結果斷送了性命,怎麽能算我復仇了?”

  這個回答頓時讓高台下的人,包括已經皈依基督的,都哄笑起來——也許在別的地方自己的仇人因為“神靈出手”之類的理由而死能算是“已經復仇了”,但至少在北歐人看來這絕不能算是“復仇”。

  等下面的人笑夠了之後,卡努特才接著說:“還有羅馬人——原本,他們不過是亞平寧半島上的一個小城邦,可卻憑自己的本事擊敗了許多民族,使他們的帝國得以將整個地中海作為內湖。”

  “可等到他們無所事事,竟然信了基督教的蠱惑,之後就完蛋了。”說著,卡努特一攤雙手,一臉的無奈。

  “看看,他們的不列顛被皮克特、盎格魯、撒克遜人、朱特人所奪取;高盧和日耳曼地區都變成了法蘭克人的土地;就連他們的祖地,羅馬和亞平寧半島也丟掉了,只能在希臘一帶苟延殘喘。”

  聽到這話,瓦爾德馬忍不住冷笑起來——他也沒想到,卡努特的心氣竟然如此之高,連東羅馬帝國也看不起了:“照你這麽說,你為什麽不去征服那個‘苟延殘喘’的帝國?”

  卡努特滿不在乎的聳肩:“它當然無比強大,不是我可以挑戰的。就算是王上的權勢也無法和他們的皇帝相比。可和它信奉基督之前的廣大疆域無上威勢相比,它又算什麽?”

  瓦爾德馬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如果是個熟知歷史的,就必然會指出卡努特話裡的謬誤——雖然眼下的東羅馬帝國確實不能和之前的相提並論,但這絕不是基督教的錯——在羅馬人沒有信奉基督教的時候,他們也曾經受到過巨大的挫敗;而羅馬人信奉了基督教之後,也曾取得過許多著名的勝利。

  不過,不幸的是,瓦爾德馬在巴黎期間所學習的,多半是神學、修辭學和文學,對於歷史的部分並不特別精通。而且,巴黎的法國人本來也對羅馬的古代歷史研究不深,自然也就談不上反駁卡努特的話。

  如果換了個厚顏無恥的,也可以空口白牙的杜撰諸如“羅馬人是失了基督的眷顧,才落得如此下場”之類的話。但瓦爾德馬卻偏偏是個忠厚老實的,寧肯當眾丟臉也決不願扯謊。

  但是,瓦爾德馬並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可那些在天主庇護下贏得勝利的君王呢?克洛維本將給阿勒曼尼人消滅,可他向耶穌基督祈禱求助,並轉敗為勝,征服了阿勒曼尼人。從此克洛維就將他和他的人民置於基督的庇護下了。”

  卡努特皺了下眉,之後露出戲謔的笑容:“靠皈依天主才取勝的克洛維?這事我到不太清楚。”

  聽到卡努特承認自己不清楚,高台下的長老們頓時緊張起來——這一次之所以能夠聚集這麽多莊園主,固然有奧洛夫國王的努力,和他們暗地裡的推波助瀾也不無關系。

  原本,長老們想著,卡努特若是勝了,那就是基督教的失敗;卡努特即便是敗了,對神殿也沒多大影響——卡努特畢竟不是神殿長老。

  可現在,看到幾乎整個烏普蘭的權貴都到齊了,長老們才驚覺,這場經義辯駁的影響竟遠比他們預料的要大得多。

  這一次,若是卡努特敗了,而神殿又不能及時的取勝挽回局面,神殿的威望也是要受損的。

  但讓長老們為難的是,他們的專長是古老的神話、傳說,以及求神問卜祭祀獻禮——對於高台上卡努特和瓦爾德馬之間的辯駁,他們著實懂得不多——若是卡努特敗了,怕是他們上去了也無話可說。

  然而,不等台上台下的基督徒慶賀他們的佔優,卡努特卻又開了口:“我到是聽人說,有個法蘭克部族首領,皈依基督之前也是條響當當的好漢子,皈依了基督之後,卻為了討好個教堂主教,壞了規矩,要無論誰分得戰利品,都得把個花瓶送還給教堂主教。”

  聽到這話,高台下就又開始了低聲議論。

  “他手底下有個鼎鼎大名的好漢不忿他壞了規矩,使斧子打破了花瓶。過了幾天那個首領便當眾殺了那好漢,還說‘你如何待花瓶,我如何待你’——我聽人說,那個首領也叫克洛維——不知和你說的那個得天主庇護的是不是一個人?”

  卡努特的話說完,高台下的長老們一片歡欣鼓舞,貴族和農戶們則是一片議論紛紛;卡努特對面的瓦爾德馬臉色鐵青,而遠處涼棚裡坐著的奧洛夫王更是徑直將手裡的銀杯捏扁。

  卡努特所說這事,確是有的,而且給教士記載了下來。

  但實際情況,卻並不象卡努特所說的那樣。

  原本,是教堂主教向克洛維求告,而克洛維既是教堂的保護者,自然將事情應承了下來,並給戰士們說“無論誰得了花瓶,都希望還給教堂”——這本就是保護者該做的事,到了卡努特嘴裡卻變成了克洛維為了討好主教而破壞法蘭克人瓜分戰利品規矩。

  而後面克洛維殺掉那戰士,為的也是報復他公然冒犯自己的威嚴,使自己不能兌現對主教的承諾而損失了信用,而並非為了一只花瓶。可教卡努特這麽一說,到成了克洛維為了只花瓶殺了個戰士。

  更惡毒的是,卡努特非說克洛維皈依前是條響當當的好漢子,皈依後才做下了這事情。

  雖然克洛維確實是皈依後才做下這樣的事,但這只能說克洛維本就是這樣的人,並不能說是皈依的錯——而讓卡努特這麽一說,到好像克洛維皈依前是條好漢,一皈依,就變壞了似的。

  不過,和這些比起來,最讓奧洛夫王怒火中燒的是,當卡努特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分明看到,許多莊園主和農夫一邊議論,一邊就把眼神飄向他這邊了,那眼神分明是在說“看呵,這也是個皈依了基督教的”。

  他媽的克洛維做了什麽關我屁事!就因為他是個蠢蛋,而且皈依了基督教,所以和他一樣皈依了基督教的我也一定是個蠢蛋?

  相比之下,“天主庇護克洛維這樣的惡棍”這件事反倒沒讓奧洛夫王怎麽在意。

  而另一邊,瓦爾德馬卻在心裡泛起一股苦澀——卡努特根本不按套路來,卻偏偏比他更能說服下面的聽眾!

  接下來,卡努特和瓦爾德馬之間又進行了幾輪辯駁——而這幾輪辯駁則讓瓦爾德馬越發生氣和無可奈何。

  卡努特說經書上的對神造人的記載有誤,瓦爾德馬解釋後他又轉到了樹木的果實上。

  卡努特說信基督的人會給打敗,瓦爾德馬舉出克洛維信奉天主轉敗為勝的例子後他卻又指責克洛維為人不磊落。

  瓦爾德馬舉出許多教會裡的聖人、賢人,證明天主和基督的信徒中品德高潔的大有人在,卡努特卻指出其中的一些給人欺侮甚至殺害,並沒有得到天主的護佑。

  瓦爾德馬告訴卡努特,那些欺侮、殺害教會聖賢的,後來也往往得到懲戒,又或者幡然悔悟,皈依了天主,卡努特卻又說那些聖賢終歸給殺害了,而殺害他們的只要皈依,往往就得以善終……

  總而言之,若是按照經義辯駁的標準,憑卡努特那拙劣的表現,早已經敗了無數次。可偏偏卡努特仍舊一臉的鎮定自若,淡然的轉換了一個又一個的話題。

  而更加糟糕的是,雖然“按照經義辯駁的標準”,卡努特已經輸了無數次,但在使台下的人信服這方面,卡努特和瓦爾德馬之間的勝負卻是完全反過來的。

  在接二連三的辯駁中, 雖然飽學之士都能聽得出卡努特始終處於下風,大部分時候都給瓦爾德馬駁倒,但不幸的是台下的就沒幾個人能稱得上“飽學之士”的,而大部分有學問的都是神殿裡出來的,自然不會揭破這一點。

  而在那些沒什麽學問的北海好漢聽來,這基督教著實不是個好教,而他們的神也確實不是什麽好神。

  先是克洛維那樣卡努特也承認的“響當當的好漢”,信了基督教後竟要剝奪戰士的戰利品,又含恨報復殺人。

  後是那些品德高潔的聖人,動輒給強人欺侮,並不受到基督的庇護。

  最後則是那些強人給天主親自出手教訓了之後,只要皈依了天主,依舊能風生水起,並不因為他們之前迫害基督徒而受罰。

  總的來說,只要你夠強大,那麽無論是好漢還是惡棍,都可以信基督,受天主的庇護。而你若是沒有強大的武力,那麽即便信了天主,也難免給強人欺凌,並不得到天主的庇護。而無論你之前做了多大的惡,只要信了天主,誠心懺悔,天主自然會寬恕你,將你之前的罪責一筆勾銷。

  這樣一個神靈,無論本事多大,按照北海好漢們的標準來看,顯然都不是什麽值得信奉投靠的神。

  盡管實際上顯然不是這麽回事,但卡努特和瓦爾德馬之間不斷的辯駁和轉換話題,卻給大多數人留下了這樣的印象——這也難怪瓦爾德馬幾乎被氣得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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