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特準備整頓隊伍迎接德國人的挑戰時,挪威守護馬格努斯也迎來了自己的挑戰。 自從德皇大軍靠近了艾德河之後,馬格努斯便立即行動起來,自己親自帶隊堵住一處淺灘,讓埃吉爾帶領他的隊伍堵住另一處淺灘,讓托比亞松率領那些留下來效力的血帆龍首艦堵住艾德河口,讓加裡率領波羅的海艦隊在海峽附近巡邏,將整個南日德蘭半島守了個密不透風。
除此之外,在艾德河上,還遊蕩著許多三五個人就能開動的快船,沿著艾德河南岸巡邏——就如同德國人的輕騎兵一樣,這些快船也是馬格努斯的斥候隊,隨時監視著德皇大軍的情況。
當然,這樣的監視,僅限於德國人靠近河岸的時候才有用。但是對於一心防守的馬格努斯而言,這也已經足夠了。
而且,除了這些快船之外,馬格努斯還有真正的殺手鐧——霍德爾和他的夜襲隊們。
這些更加習慣在夜間行動的戰士們早在德皇大軍到來之前就已經悄悄越過了艾德河,在南岸的森林裡隱藏了起來。
白天的時候,他們安靜的呆在樹洞中、地穴裡養精蓄銳,到了晚上,就悄悄的離開藏身之處,出到樹林外面執行任務。
如果他們想要對德國人進行襲擊,那麽勢必會暴露,也會遭到圍攻、絞殺。
但當他們的行動隻限於確認德國人的軍隊所在,以及德國人物資補給的路線時,他們被發現的可能就被降到了最低。
嚴密監視敵軍動向,充分利用地理條件和海軍優勢嚴防死守,馬格努斯毫不懷疑,只要堅持幾個月,讓德國人意識到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渡過艾德河對日德蘭半島發動進攻,德國人的大軍就只能灰溜溜的撤退。
至於卡努特所帶走的那支軍隊。
雖然馬格努斯對卡努特當眾許下的諾言有些擔憂,但卻並沒有太緊張。
確實,卡努特做起事來不夠穩重,總有些不顧一切亂來的傾向。但至今為止他還沒搞砸過什麽事情。而且,神靈顯而易見的站在卡努特那一邊。
因此,在馬格努斯看來,卡努特也許會損兵折將,吃些苦頭,好教他懂得面對神靈時保持謙恭,但最終一定能夠載譽而歸——至於什麽“他回不來由自己做國王”之類的說法,無非是給大家個安心罷了,當不得真。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防線很穩固,海戰很順手,德皇乾瞪眼。
但當霍德爾的戰士趁夜發來一條告警之後,事態就開始有些失控了。
根據夜襲戰士們的偵查,霍德爾發現,原本應該運往德皇大營的糧秣並沒有象往常一樣運進德皇的大營,而是在距離大營還有一天路程的地方向東轉向,運去了一個沒什麽名氣的小村子。
雖然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霍德爾相信,這必然說明德國人在策劃什麽新的作戰計劃——而且,德國人接下來很可能向東進發。
然而,這正是讓霍德爾弄不明白的地方。
只要德國人還想北上,他們就必須通過艾德河。
而想要通過艾德河,眼下要麽坐船,要麽架浮橋,要麽淺灘強渡。後兩者都是拿人命填,既然德國人一開始沒采用,那麽接下來應該也不會采用。可是如果要過艾德河,船隊在西邊——理論上,德國人應該向西而不是向東前進才對。
不過,霍德爾到也光棍,發現自己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只是將自己的發現全部整理出來,交給水性好的戰士帶了回去。
然而,馬格努斯就沒這麽清閑了。畢竟,卡努特不在了,整個國家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沒人可以推卸。
作為整場戰爭的指揮者,馬格努斯比霍德爾更加清楚的了解糧秣供給的重要和瑣碎。
盡管他已經將北地大軍分成四個部分,分別派駐在四個不同的地方,日常的糧食消耗和補給還是牽扯了巨大的精力——德國那數以萬計的戰士、馬匹的糧秣消耗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既然霍德爾發現德國人的補給隊換了地方,除非霍德爾弄錯了,否則的話德國人的軍隊一定會東進。
真正的問題是,德國人的目標在哪?
艾德河並不是什麽小河溝,也不是什麽風平浪靜好游泳的大水池,更沒有多少沒不過人好泅渡的淺灘——作為溝通波羅的海和北海的水道之一,這條河上大大小小的溝溝坎坎幾乎大部分跑商的北地人都爛熟於心,並不存在什麽“防守的盲點”。
換句話說,如果德國人想過艾德河,非得拿命來填不可——不是步兵,就是水軍——絕無它法。
當然,德國人也可能避過西邊的艦隊,從東邊重新集結一支艦隊,嘗試著把大軍運過河——但是那樣一來,他們就要面對加裡率領的波羅的海艦隊,一樣得在海上玩命。
除非德國人的目標不需要通過水路就可以到達!
想到這一點,馬格努斯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早在卡努特出發之前,兄弟們商議作戰對策的時候,卡努特就說過,整個北地王國裡,只有文德王國孤懸海外,且與敵國接壤,最容易遭受攻擊,也最難防守——就算德皇一開始沒有試圖拿下文德王國,只要北進失敗,是早晚會掉頭進攻文德王國的。
現在,看起來,卡努特說中了——盡管並沒有真的發起進攻,但德皇還是感覺受挫,並且將目標轉向了文德王國。
而整件事最糟糕的地方在於,當初馬格努斯問卡努特如何防守文德王國的時候,卡努特也給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德國比北地王國強大太多,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能力正面擊敗敵人,而文德王國雖然有樹林,總體上說還是平地居多,並沒有什麽特別有利於防禦的地點。
既沒有兵力優勢,也沒有物資優勢,更沒有地形優勢,還是北歐人同樣不佔優勢的陸地戰,這仗基本就沒的打了。
卡努特給出的解決方案很簡單,也很粗暴,更非常符合他的性子——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卡努特的意思就是,放棄文德王國今年的收成,所有文德人的老幼婦孺全部撤退到呂根島上去,青壯戰士則在尤姆斯堡死守,戰鬥到最後一人為止。
同時,馬格努斯這邊則利用優勢艦隊,沿海摧毀德國人所有的村莊城鎮,寸草不留。如果有必要,就要率領軍隊沿著河道進入內陸,竭盡所能的毀壞德國人的土地,直到他們撤軍為止。
平心而論,馬格努斯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策略。這種不顧一切兩敗俱傷的打法不會為北地王國帶來任何好處,而且會將原本兩個國家之間的敵對變成兩個民族之間的血仇——雖然看起來似乎差別不大,但實際上這兩者卻是根本不同性質的東西。
但是另一方面,馬格努斯也不得不承認,面對當下的局面,他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除非他願意低頭認輸,拱手投降——而這是北地人絕對不會接受的。
而且,結仇什麽的……
反正卡努特帶著他的艦隊南下的時候,這仇恨就已經徹底解不開了好吧!他這一路南下會毀掉多少村鎮?好像那個叫漢堡的,有什麽主教座堂的地方也被他毀了吧……
總而言之,仇恨這玩意,如果沒有的話那當然最好。既然已經有了,那就不差那麽多一點少一點了……
下定決心之後,馬格努斯便抬起頭,看向一直坐在旁邊的幾個兄弟——這些個人,都是當年跟著他一齊跑去諾曼底的老兄弟:“咱們有活幹了。”
“海格,你立即坐快船去大營,讓托比亞松帶上所有的船和人,去把德國人的船隊弄了。咱們不要俘虜也不要錢財,但一定要把德國人一次打死。”
名叫海格的武士點了下頭,立即站起來轉身出去。
“卡爾,你也立即坐快船,去尤姆斯堡,讓文德裡克他們立即組織撤退,準備迎戰德國人。”
第二個武士也迅速起身,點頭,轉身離開。
之後,馬格努斯又轉向前來送信的戰士:“霍德爾那邊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
送信的武士笑了笑,搖了搖頭:“首領說,守護營壘,陣地交戰不是咱們的長項,老大把咱們專門集合起來也不是為了乾那個的。他打算跟著德國人,看看有沒有什麽機會。”
這個回答讓馬格努斯皺起了眉頭。
在他看來,這麽做太魯莽了——眼下,整個北地王國裡能夠在夜間不受影響的作戰的,也就霍德爾麾下那五十來人,若是有個閃失可就虧大了。
但問題是,眼下他還不是國王,也不是兄弟會的首領——他無權指揮霍德爾。
因此,盡管他覺得不妥,還是點了點頭:“讓霍德爾小心點,別勉強。咱們以後要打仗的日子還多著呢。”
武士點了點頭,露出笑容:“放心吧,咱們不會亂來的。”
馬格努斯也點了下頭:“最好別太深入。”
武士哈哈一笑:“這我可說了不算——誰知道首領怎麽想呢?再說,到時候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好。總之,您的話我帶到就是了。”
這話不好聽,但卻是實話——換句話說,就像卡努特所想的那樣,兄弟會裡的兄弟們確實也把馬格努斯當作兄弟,而沒把他當外人——但是,顯而易見,這幫家夥並沒有把馬格努斯當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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